“軒凌?軒凌!”
“唔....”
隔着被子都感覺身體被猛烈地搖晃。他應了一聲,緩緩睜眼。
一個身着鵝黃小長衫的少年正在一旁推着自己。陽光從窗格外照進來,映在少年燦爛陽光的臉上,顯得很有朝氣,討人喜歡。
“快起來啦!今天是狩獵節,父王肯定會來的!你快點起來呀!!”
“從昨晚你就開始鬧騰,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會兒....”說着,就要拉着被角捂住頭。
每年的狩獵節時葬都會很興奮。聽說父王也要參加時,更是連做夢都在說夢話。軒凌睡眠本來就很淺,再由時葬這麼一鬧,幾乎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但時葬怎麼會知道呢?見軒凌不肯起,於是搶先一步抓住被角:
“別睡了,還睡什麼啊!”軒凌只覺身上一涼,蓋着的被子就被時葬掀飛了。
“啊啊!好冷!”狩獵節定在初春,舊雪未消,天氣還是有些冷的。軒凌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瞪了他一眼:
“你給我出去!!!”
“哈哈哈!那你快點啊!我去看看馬備好了沒有!”時葬見他氣得臉色發青,便大笑着從房間跑了出去。
“這傢伙!...”軒凌不滿地踢了一下亂成一團的被子,再睡當然不可能了。於是他只好穿上衣服,拿了紙扇走了出去。
狩獵場定在皇家專用的狩獵區。剛到初春,不少動物都跑出來覓食,很容易就能打到獵物。所以這一天,人們幾乎都是滿載而歸的。洛政海威嚴地坐在馬車之中,路上的行人紛紛退讓。他執政嚴密,一絲不苟,而且毫無私心。是一個很有王者風範和氣度的人。據說他這個人哪裡都好,但就是過不了‘情’這一關。後宮的恩怨情仇,那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雖有兩個太子,但他卻偏愛洛軒凌,沒有人知道原因是什麼,就連洛軒凌自己也搞不明白。
“父王。”“父王!”兩人見到洛政海的馬車經過,於是下馬向馬車鞠了一躬。
“嗯。”洛政海掀開車簾,看着兩人;
“東西都帶好了沒有?”
“一切都準備完畢了。”軒凌答道。
“好,那就去吧。”說着,就要把手放下。
“父王!...”時葬見洛政海絲毫沒有下馬車的意思,忙喊了一聲。
“何事?”
“您不跟我們一起嗎?”
“不了,我在一旁看着就好。”說完,便令車伕繼續向前駛去。
“......”時葬直愣愣地看着那輛豪華威嚴的馬車離開,嘆了口氣。
“...沒事,他不打,但在旁邊也可以看得見我們的。”軒凌知道時葬一直想給父王表現一下自己, 可父王卻從來不給他機會。這次父王破格出來,也是軒凌對他百般勸說,才勉強答應的。軒凌一直搞不懂父王爲什麼對時葬如此淡漠嚴格。時葬很聽話,不應該被這樣對待的...
“嗯,也是。那我們走吧,去抓個大點的回去,可別讓父王小瞧了咱們!”時葬拍了拍軒凌的肩膀。
“整天就想着表現自己,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正說着,從後方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洛兒!”
“啊?...”時葬下意識地回頭去看,而軒凌卻沒有他反應那麼大,只是緩緩地轉過了身。
如果說洛政海的馬車華麗而低調,那麼過來的這一輛就是純奢華了。馬車邊緣還掛着一串串小鈴,車內有一個精巧的香爐,覆蓋住了馬的氣息。
馬車在兩人面前停下,從車內走出一位風韻萬千的女子。一下車便抱住了時葬,華麗的衣裙幾乎將時葬全部圍住。一旁的洛軒凌往旁邊挪了一步,雙手抱臂看向別處。
“看看你,”女子鬆開了時葬,拍着時葬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這身裝扮真是漂亮呵!我的洛兒漸漸地也長成一個英氣逼人的美男子了~”
“母后...”時葬對於她氾濫的愛很是無奈,他輕輕抽出自己的手:“您怎麼也來了?”
“當然是來看你咯!....呃,還有凌兒。”她摸了摸時葬的臉,見他將頭轉向一邊,才發現了一旁被她忽視的軒凌。
“......”軒凌很勉強地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時葬感覺有些不自然。
“...你們好好打!我知道我的洛兒最棒了!我前幾日爲你做了一件新外衫,待你回來後就到我宮裡來試一試。”
“那...”時葬還想問有沒有軒凌的,但卻被她打斷了:
“好了,我就先走一步啦,看你們的表現!”說完就上了車。車很快就離開了,如同剛來的時候一般,風一樣的快。
“...軒凌?”時葬心裡有些不舒服,拍了拍他的肩膀。
“......”軒凌轉頭看他,臉色很平靜。他一直都很擅長掩蓋情緒,但時葬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有些悲哀。
“我...”
“沒事。”他輕笑了一下,按住時葬搭在他肩上的手: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要緊,我...已經習慣了。”
“......”時葬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突然一把撲在他身上。
“喂喂,你幹嘛啊?!”軒凌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一下,差點沒站穩。
“軒凌,你太好了!”時葬開心地喊道。
“笨...笨蛋,說話就說話,別突然這樣啊!”軒凌聽了他的話,楞了一下,然後滿臉通紅地推開了他:“兩個大男人抱來抱去的很奇怪誒!”
“哈哈,走走走,打獵去!”時葬見他這樣的反應,不禁笑了起來,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走。
“哎呀!你別拉拉扯扯的,我自己會走!...”
有這樣的一個兄弟,又有什麼能讓自己不開心?
兩人的運氣不錯,剛進入林中,便發現了一頭體型很大的麋鹿。時葬開心地吹了一聲口哨,追了上去,軒凌也緊隨其後。
不遠處的高樓上,站着洛政海和皇后。洛政海平靜地看着在雪地裡快速奔跑的兩人,沒有任何表情。這樣的狩獵,是不需要侍衛的。
“嗖-----”隨着時葬弓箭的發出,一下子刺入了麋鹿的身體。鹿倒在地上,傷口不斷地冒出鮮血。時葬上前拔出箭,又補了一刀,它才徹底嚥氣了。
“哦,真是一頭好鹿!”
“...血的氣味好濃...”軒凌用扇捂住半張臉,另一隻手將幾團雪往它身上扔,想掩蓋血的氣味。
但卻不曾想,這氣味不僅讓軒凌感到不舒服,還引來了更爲可怕的東西----
紫角虎。
這種虎足有六個壯漢那麼大,呼哧呼哧地噴着氣,用貪婪的目光盯着時葬腳邊的死鹿。不僅可怕,而且,還處在飢餓狀態。紫角虎是琉璃國獨有的品種,近乎爲妖,但又不算是妖。此虎兇猛無比,更尤其是在飢餓時,到了一種瘋狂的境界。
“......”時葬緊握彎弓,守在鹿旁,找準機會要射向紫角虎。
“葬,回去了,它不好惹...”軒凌深知紫角虎的兇險,忙向時葬勸道。
“不殺了它,我們也跑不了。”時葬應道。
紫角虎會先攻擊活着的生物。
“......”軒凌聽了以後,也握緊了紙扇,警惕地盯着紫角虎。
只見那虎長嘯了一聲,向兩人衝來。兩人從兩邊各自分開後,又向時葬衝去。時葬見遠攻不成,便拔出腰間的短刃防守。軒凌在一旁默唸法咒,不斷地爲時葬療傷和灌輸元氣。施咒時往往是人最脆弱無防的時候,紫角虎趁軒凌不備,虎尾一掃,便將軒凌推了出去,摔在了不遠處的雪地上。
“唔...”原本就在消耗,加上虎尾的重擊,使他瞬間出了內傷,嘴角涔出了血。
“軒凌!”時葬見狀,馬上分了神。
在遠處的洛政海見軒凌被甩了出去,不禁加大了握着欄杆的力度。
“小心!”紫角虎趁他分神,一口將他的腿咬住。軒凌見狀,忙從雪地上重新站了起來。
“嘖..”時葬用短刃抵住它的嘴,卻奈何腿被困在了裡面,無法逃出。
“洛兒!...”皇后不禁喊了出來。
“軒凌,跑啊!..”時葬喊道:“我一個人可以的!唔...”紫角虎的口正在用力閉上,如果閉上,時葬的小腿馬上就會斷掉。
“......”軒凌皺眉想了想,然後將自己手中的紙扇向它擲去。
正中左眼。
“嗷!!”紫角虎慘叫一聲,嘴巴大開。時葬也被它從口中甩了出來,腿被尖牙刺穿了一個大洞。 在它疼得亂蹦時,他找準位置將匕首扔了出去。匕首從虎的咽喉穿過,鮮血像噴泉般涌出。
終於死了。
“呼...”軒凌鬆了一口氣,忙跑到了時葬身邊。他的小腿被刺通了一個血洞,根本無法行動。
“軒凌...”
“別動!”
他強制運氣,使時葬的傷口迅速長出了新肉,直接癒合。
“你受了內傷,這樣下去會...”時葬還沒說完,軒凌便倒在了他的旁邊。年紀尚小,運氣過猛又受了內傷,終於還是支撐不住了。
“...看來,這次我們又白忙活了。”時葬搖了搖頭,將他背在身上,往回走去。他的傷口已經被治好,再加上軒凌並不重,所以他揹着他,很容易就回到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