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伊風在龍吟宮內,只發現了還在沉睡的阮沁森。於是他來到御花園,在一水塘邊發現了時葬。
“怎麼樣了?”
“有些麻煩...”
“但說無妨。”
“這個,”伊風拿出玉佩:“在火場內發現的...”
“...還有吧。”時葬看了玉佩一眼,沒什麼表情。
“在薰香爐裡,還發現了這些粉末。”伊風又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手帕中包着白色的粒狀粉末:
“這種粉末可以使人短暫的昏睡過去。”
“......”
“所以在下認爲,縱火的應該另有其人。而且昨天晚上在下巡夜時,還看見那公主的貼身侍女拉着沁森姑娘去了輕秀閣。....”
“粉末給我。”時葬向他伸出手。伊風將手帕遞給時葬後,時葬看都沒看,全部倒在了水塘裡。
“陛下?!”伊風見狀大驚:“這是唯一能保住沁森姑娘的證物0啊!”
“伊風,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他眼神複雜地看着伊風:“把玉佩給我吧。”
“陛下,我不明白...”
“這件事是道不明的,到了合適的時候,你自然會明白的。”時葬從他手中拿走玉佩,便離開了。
“快!將她帶走!”侍衛們接到命令,來到龍吟宮,將不明覺厲的阮沁森帶到了鳳儀宮。
宮內,已經聚了一羣人。太后和時葬坐於正位,雪娜兒哭的跟個淚人兒似地坐在太后身邊,妙畫站在雪娜兒旁邊,比較冷靜。
“你們...這是幹什麼?...”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想站起來,卻又被身後的兩個侍衛按了下去。
“還在裝!原本以爲你雖妖媚,但還懂點事理。沒想到,你的心機竟這樣深!”太后憤怒地向她吼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感到莫名其妙。
“母后,別說了,我來問吧。”時葬示意讓太后不要說話,然後語氣平靜地向她問道:
“昨天晚上,你去哪裡了。”
“去膳房找吃的,沒有,然後在門口遇到她,”說着指了指妙畫:“她說帶我去輕秀閣吃東
西。”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突然很困,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離皇城不遠的郊外了。”
“然後你就自己回來了?”
“嗯。”她點了點頭。
“你胡說!我們公主好心待你,你卻打暈我們公主,還騙我去找東西!我還在找的時候,火就已經起了,你就不見了!”妙畫向她喊道。
“我沒有~”她很驚訝,昨夜溫柔的妙畫,今天怎麼變得這麼...
“你親手打暈了我,爲什麼不承認呢?”雪娜兒用手帕擦着眼淚。
“可我都沒有看到你啊!...”
“我只是要你承認,而你卻這般厚顏無恥!太后娘娘,我在反抗時,還扯下了一枚玉佩作爲證據的!”
“娜兒別哭,把那玉佩給哀家看看。”太后輕撫她的手,溫和地說道。
“在我這裡。”時葬從懷中取出玉佩,向沁森問道:
“這個,是我送你做通行證的。沒想到,竟能成爲你縱火殺人的證據。”
“我!...”她忙查看自己的衣服,才發現那隻玉佩不見了。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時葬語氣並不冷,完全不像生氣的樣子。
“有人陷害我,我沒有縱火殺人。”她也冷靜下來,看着妙畫。
“你...你還要狡辯!”妙畫被她看得心裡發毛。
“我只是想讓你給我道歉而已啊!你爲何如此嘴硬?”語罷,雪娜兒捂住臉,泣不成聲。
“不是我做的,我爲什麼要道歉?”
“夠了,都別說了。”時葬終於開口:“來人,將她押送至天字牢,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許靠近她。”
“是!”侍衛們得了命令,立刻上前,架起沁森就往外走。
“...來自異國的公主,多謝你昨晚的‘款待’。”這是她出去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時葬。天字牢是關押重犯的一等大牢,裡面關的都是身體強壯的男人。那裡的刑罰和環境常人是受不了的。在所有人眼裡,這‘阮沁森’就是時葬的手心明珠,什麼好東西都給了她,對她的任性無理都統統包容。本以爲他不過是將她趕出皇宮,讓她自生自滅。但沒想到他做的竟如此決絕!莫不成他和她的美好,只是表面而已嗎?
“多謝太后和皇上肯替我抱不平。...”雪娜兒還在哭,但被手帕遮擋住的嘴角,有了一絲微笑。
“......”時葬沒有再開口,邁步離開了鳳儀宮。
回到龍吟宮時,他突然胸口一悶,突出了一口濁血。
“......”他扶着一旁的柱子,盯着地上那灘腥紅的血,然後,向後倒去。
“陛下!”趕來的伊風本想問問時葬,爲什麼要把沁森關入天字牢,卻撞見他吐了血。於是在他向後倒下時,從後面及時扶住了他。
時葬的臉色異常蒼白,呼吸變得很微弱。
“傳太醫!”
三天後,皇上病倒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宮。當然也傳到了沈府。
“你是說,皇上病倒了,並且三天都還臥牀不起?”沈蕪清一襲白衣立在水塘邊,往池裡撒着魚食。
“是的。”一旁的黑衣人答道。
“好,很好。哼哼....”他冷笑,毫無同情:“臭丫頭,果然沒讓我失望。”
“但是,公子,沁森姑娘被皇上關進了天字牢,據說已經不吃不喝三天了....”
“她...絕食嗎?”
“不,是皇上...不讓她進食的。”
“....備轎。”
“公子?”
“我去看看皇上。”他打開紙扇,眼睛深邃地望着遠方。
龍吟宮內。
“怎麼樣?”伊風在他身邊連守三天,寸步不離。
“皇上的病症很奇怪,老夫也無能爲力啊...”太醫嘆了口氣,搖頭道。
“怎麼會這樣...去!去找更多的大夫來!快去!!”伊風看着皺着眉不斷冒冷汗的時葬,心急如焚。
“區區小病都治不了,皇宮裡的人就這麼廢嗎?”突然,一個清冷高傲的聲音響起。衆人看向門口,進來了一位面容俊秀,嘴角帶有嘲諷的男子。
“...沈王爺。”伊風皺眉,但還是向他行了一禮。
“還不快滾?”他毫不理會伊風,揮了揮手,太醫們連忙退了出去。轉眼間,房中只剩了伊風,他和昏迷的時葬。
“他怎麼回事。”蕪清搖着扇子,走近時葬的牀邊。
“不太好,他已經三天沒醒了。什麼藥幾乎都試過,卻沒有用...”
“真是一羣廢物,想讓皇上一直睡到亡國嗎?”
“...在下聽聞王爺的治癒術十分了得。能不能....救救皇上...”伊風沒有再計較他的諷刺,爲了救時葬,他別無選擇了。
“不然本王來這裡做什麼?你也出去。”沈蕪清還是那般冷漠,並不爲伊風的乞求而動容。
“....那就拜託王爺了。”伊風不放心地看了時葬一眼,擡步走出門。待伊風一出去,沈蕪清便鎖住了門和窗。然後坐在牀邊,向時葬的身體點了幾道穴。不一會,時葬微微轉醒:
“唔...蕪清?..你怎麼來了?..”
“我來了結你。”他冷冷地答道:“你還有什麼遺言,就說出來吧。”
“....你...就這麼恨我嗎?..”他的聲音還是如此虛弱。
“恨?哼,你太高估你對我的價值了。我只是想殺你而已,你活一天,我就不自在一天。”他冷笑。
“你若想要這天子之位,就拿去吧...原本....它就是屬於你的...”
“你以爲我在乎這種爛位子?!”沈蕪清突然像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一把揪住時葬的衣領:
“你還知道它屬於我?你對我的東西就這麼不屑一顧,想用就用,想扔就扔嗎?!呵,真是任性啊!”
“這些事,我雖有錯,但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反省自己啊!你...難道就不能原諒我嗎?”
“原諒?真是癡人說夢。我問你,森兒怎麼死的?嗯?如今我給那女子取了同一個名字,你卻又要害她一便嗎?你明知道她不可能縱火,爲什麼還要如此殘忍地對她?!”
“森兒....對不起...”時葬似乎被刺了一劍一般,身體猛地一顫。
“.....對不起?對不起就完了?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情份,就被你那一杯酒買了?!我當時那麼信你,你卻肆意地欺騙我嗎?”
“別說了...別說了...”時葬感覺頭痛欲裂。
“還有,那麼善良的一個女子,你就直接把她關進了天字牢?你是覺得,被你害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關她進去,也是迫不得已.....”
“哼,迫不得已?你的藉口,可真是五花八門。”沈蕪清冷靜下來。他看時葬的眼神冷的可怕:“廢話少活,說你的遺言吧。”語罷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動手吧。”他閉上眼,不再說話。
“哼!以爲我不敢嗎?”匕首向時葬刺去。但剎那間,他的手停下了,匕首滑落,在他的左臉一側劃開了一道傷口。
“唔...”沈蕪清愣了愣,時葬也疑惑地看着他。突然間,蕪清笑了:
“呵,多管閒事的人,真是不少呢。”他語音剛落,原本鎖死的門竟自己打開了,從外面走進一位溫潤儒雅的男字。他眼底泛着幽幽的暗金色光芒,嚴肅地看着房中的兩人。
“你在哪裡多久了。”沈蕪清冷淡地看向男子,並無驚訝。
“從你開始威脅他的時候。”男子開口道。
“所以就用精神力干擾我?”
“研其....你怎麼來了...”
“早讓你吃了那恢復元氣的藥,你不聽,纔會惹來這麼多事。我今天來,就是要來幫你治療的。”研其似怨非怨地向時葬笑笑,然後又轉向沈蕪清:
“沈王爺,我想勸你一句話。”
“哦?”
“省省力氣吧,有我在,你殺不了他。”
“我知道你精神力了得,可你別忘了,我會治癒術!不比比,怎能知曉我是否能殺了他?”
“若你真是這樣想,此時他早就死了。”研其眼中帶着淡淡地嘲諷:“你從不殺人,這我可是知道的。”
他說的是實話,沈蕪清很不喜歡殺人,因爲,他似乎覺得死人很噁心。
“蕪清...”時葬聽研其這麼說,目光落在了沈蕪清身上。
【他...真的不想殺自己嗎?...】
“你....呵,”他剛要發怒,突然又似被澆了一盆冷水般,冷靜下來。擡起沾有時葬鮮血的匕首看了看,然後擲之於地:“今天,就算了。但洛幽時葬,你給我記着,你的命,我遲早要奪走!這把匕首已經髒了你的血,我不要了。然後.....”他站起,伸手向時葬:“東西給我。”
“...什麼東西?”
“我要把臭丫頭帶走。”
“蕪清,你不要衝動,她不能出去...”時葬不知如何向他解釋。
“爲什麼?這本就是我的東西,你都不要了,我爲什麼不能將她帶走?”他把‘不要’兩個字說得很重。
“那姑娘的命格,從昨天就已經斷了。”研其開口,替時葬答了這個問題。
“....你說什麼?”
“三天不吃不喝,加上天字牢特有的環境,區區一個女子,自然頂不住。”
“...你們...殺了她?!”
“等等,研其,你不是告訴我,她不會死嗎?!”時葬也吃了一驚。
“我沒說她死了啊,我只是說,她的‘命格’斷了。”
“哼,再這樣裝神弄鬼,恐怕她真的就要死了!”蕪清雙手抱臂看着研其。
“研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咳咳!”時葬又咳了起來。
“沈王爺,要去天字牢,必須要天子本尊親自出面纔可以。而他卻病成這樣...”
“那你還不快治好他!”沈蕪清不耐煩地說道。
“他是元氣大傷,在燃燒生命來恢復元氣....”研其走到牀邊,很諷刺地看向蕪清:“若我治好了他,恢復了體內的元氣,那麼沈王爺的心思不就白費了麼?”
“白不白費,我心裡有數。我時間寶貴,你最好還是快點。”
令研其笑笑,不再說話。他拿出一顆藥丸讓時葬吃下,又運轉體內真氣來幫助藥最快地發揮藥效。不多時,時葬便從牀上坐起,雖然臉色依然很蒼白,但已經並無大礙了。
“慢死了,快走。”沈蕪清說着,向門口走去。
“他還是如此厭我....”時葬穿好便裝,嘆了口氣。
“他不是因爲阮沁森的死而恨你。只不過是你因爲太后的話而利用了他,他纔會對你如此耿耿於懷。...不過當時你還什麼都不懂,這並不怪你的。可是,你對他太重要了,所以他纔會因此放不下吧....”
令研其親眼目睹過那件事的發生,作爲局外人的他,反而看得更明白。
“唉,不要叫她沁森了,這個名字的原主人早就死去,回不來的。...只怕待會你們看到的,纔是真正沈王撿回來的女子...”研其不願再說下去,時葬見他沉默,也就不再追問。
一切,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