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這便是我的過去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時葬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全白的空間。十二根銀柱連接着無數條交錯雜亂的紅絲,而他正站在陣法內。聲音的主人,背對他立在不遠處,手垂在身前。
“契香...是你嗎?”
“...是我。”她轉過身來。頸上,手腕上,腿上和腰間,都纏着細細的紅絲。長髮直垂在地,還有的搭在線上。一襲輕而薄的素色裙合身而飄逸。
美,當然是美的。但卻透出淡淡的冷和寂寞。
“......”
“這裡,是那十二個人跟我搭的地方。”她諷刺道。
“唉..”
“爲何嘆氣?”
“若我能早些遇上你,你就不必受這麼多苦了...”
“這樣,其實也挺好。”她輕輕一笑:“你如此惜我,是不是喜歡我?”
“我...”他臉上微微一紅。
“這很正常呀。”她見他這副反應,不禁笑得更深了:
“難道,你看見我殺了那麼多人,也不怕我麼?”
“不怕。”他搖了搖頭:“有些心疼。”
“......”她愣了愣,然後突然不笑了:
“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啊。...愛上我是不會有好結局的。”
“爲什麼?”
“因爲...”她眼神黯淡下來:
“我沒有心。”
“除人之外,萬物皆無心。”
“...看來,我要儘快除掉你。不然,會被動搖了。”說着,手一擡,氣流稍稍運轉,凝成了一把晶瑩剔透,細長精緻的劍。
她的攻擊輕巧致命,時葬本無心應戰,卻因此使自己頻頻受傷。
【明明是夢,爲何這痛感如此真實?!】時葬皺了眉,拔出了腰間的短匕首。這把匕首,就是注入令研其殘魂的那一把。時葬從小便將它放在身邊,一向不離手。
幾招對下來,契香被他逼退。被他劃傷的手背流出鮮血。本來有傷口很正常,但這一下卻讓契香怔住了。時葬見她盯着手背發愣,並沒有趁勢向她攻擊,而是收了匕首:
“你沒事吧?”跟她打,他無法控制自己下手的輕重。體內有什麼在影響着他的心脈,是他有些心神不寧。
“哼。”契香陰笑了一下:“我說你怎麼如此讓我感興趣呢,原來是這樣。”
“什麼...唔!”時葬不明覺厲時,她便以迅雷不及的速度閃到他面前,左手生生地插進了他的身體。
他感到胸前空了一塊,她的手刺入了他的皮膚,鮮血不斷地往外流。
“疼不疼?”她抽出滿是鮮血的手,在舌尖上輕輕碰了碰。右手順着他的傷口往上摸,就要觸到他的臉時,猛地被他抓住了手:
“跟我走。”
他的臉因痛苦而變得蒼白,但神色卻很平靜,語氣裡也沒有半點怨恨的意思。
“呵,”她笑了,上前一步:“讓我來看看,你的秘密。”
兩人的身體近在咫尺,她的左手從傷口猛地向裡一伸,通出了他的後背。
什麼都沒有。
“你....”契香愣了,徹底地愣了。時葬右手扶住她的頭,在她額上烙下一吻:
他的血也隨之進了她的身體,血的腥香和他身上的草木香一起充斥着她的頭腦。
“這下,你滿意了吧?”他笑着,不顧她還可以傷害他的危險,彎腰撐住了她:
“我相信,我可以保護你。”
“不.....”契香在他懷中微微顫抖,語氣也變得慌:
“這不可能...我們...明明是敵人啊!!”
隨着她的喊聲,四周的畫面都破碎了。他帶着傷,勉強擡起頭------
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面前是一條平靜,深不見底的河。河上架着一座青銅而制,古色古香的橋。天空永遠都是黃昏的樣子。沒有太陽,月亮和星辰。
四周長滿了豔紅似血的曼珠沙華,萬般寂寥。橋上站着一位白衣如雪,眉目如畫的女子。烏黑的長髮中央夾雜着縷縷銀絲。她用笛吹着一支不知名的曲,悠揚而蒼涼。
這是他最後夢到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