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卻更加不高興了,而且一改常態爲毛樂言辯護,“倒也不是真的很差吧?本王只說偶爾差,但大多數都挺好的,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差?是吧?”
粉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說好不行,說差也不行,那到底是差還是好?她有些瑟瑟發抖,原本就膽小的她如今說也不是,不說也讓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得諾諾地道:“是,是的!”
慶王看了她一眼,道:“行了,你把東西收拾一下,下去吧!”
粉兒如獲大赦,連忙應聲收拾碗筷退了出去。
毛樂言換好衣裳,把匕首放在羊皮小靴子裡面,一身青色的男裝錦服,外面裹着一件灰色棉襖,再加上一件黑色的披風,披風帽子上點綴着純狐狸毛,戴在頭上倒也暖和。
這樣的裝扮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天氣寒冷,誰還顧得了風度?
慶王看着打扮笨拙的毛樂言,有些不滿地道:“也不明白你爲什麼有福不享,偏要做去做什麼護衛,今夜你回去馬上辭工,不然本王明日便把文怡樓給端了。”
毛樂言只道他說笑,便諾諾地應道:“嗯,知道了,今晚回去辭職,然後收工資走人。王爺,您也該回去了吧?小舒說你響午就來過,你有時間不如陪陪王妃吧,她最近身子不好,幫我問候她一下哈。”
慶王自然知道王妃身子不好,只是方纔還未曾放在心上,如今聽毛樂言這麼一說,他便記在了心上,並且記得一會要去看看王妃。
他回去看過王妃之後,便去給太妃請安。慶王說起毛樂言的事情,太妃微微詫異,“你說是十八親自跟嫣兒說不要府內的份例?這怎麼可能?你是不是聽錯了?她們那日第一次見面,都未曾談論過此事,後來她們雖然一同出去了,但是後來玉兒轉身出去找十八,侍衛卻說她已經出宮了。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兩句話就交代完畢的。”
“那興許是之後說的吧!”慶王道。
太妃擺擺手,“那就更不可能了,十八自從那日來過之後,便一直沒有踏足王府。說起來這事兒我還得怪你,十八在靈香苑住得好好的,你讓她搬出去做什麼啊?現在我要見她,還得命人去三催四請。再說了,她是王府的人,你讓她住到外頭去,算什麼啊?”
慶王也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其中緣由,只道:“我就是想讓她少些和府內的女子起衝突,你也知道她的性子,總是不經意就得罪人了。”
太妃嘆嘆氣,“不管了,總之母妃話說在前頭,若是你真的不稀罕十八,那母妃就收她爲義女,以後你與她就兄妹相稱吧。”
“兄妹?”慶王陡然一愣,腦海中自動浮現出毛樂言親暱地喚他兄長的情形,他甩甩頭,道:“不要,本王不要妹妹。”
“但是母妃想要個女兒!”太妃眯眼看他,嘆息道,“你原本是有個妹妹的,可惜……”她生完劉顯有十年,又生了一個女兒,可惜兩個月的時候夭折了。這是她心裡的痛,這些年來潛心修佛,就是希望爲早死的女兒超度,希望她能早日投胎,做個好人家的女兒。
“此事先放着不談吧,我還有事,母妃用過晚膳就早些休息吧,我還有些事要回書房。”慶王說着,便要起身告退了。
太妃嗯了一聲,道:“你也注意些下身體,這些日子你也沒好好休息,整個人都憔悴了。”
“是!”慶王說罷,便退了出去。
太妃看着他的背影,問身邊的玉姑姑,“依你看,顯兒對十八是否有情?”
玉姑姑笑道:“王爺這些年怎麼對十八的,小姐也有眼見的,他這樣哪裡算是有情?不厭惡便算是好的了。”
太妃沉吟了一下,又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什麼該當如何?”玉姑姑疑惑地問道。
太妃橫了她一眼,“我是說收十八爲義女之事!”
玉姑姑笑出聲來,“就算奴婢說不好,小姐你會打消念頭麼?你啊,早就起了這個念頭,如今見十八越發地可愛有趣,你心裡要收她爲義女的念頭便更熾熱了。”
“還是你瞭解我。”太妃側頭微笑,神情有些悠遠,“你沒注意,十八沉靜的時候,真的很像熟睡的小雅。”
玉姑姑有些傷感,“小姐胡說,小郡主走的時候才兩個月,在玉兒心中,小公主是無人能及的。”
“可我就有這樣的感覺,以前這種感覺還沒這麼強烈,但是自從回府以來,見到面目一新的十八,我這心裡就總覺得她就是小雅。雖然這個想法很荒謬,也很不切實際,但感覺與理智是不能混在一起說的。理智是理智,感覺是感覺。”太妃幽幽地道,眼前彷彿還是十八年前的光景,她手裡抱住粉嫩的嬰兒,那嬰兒一走,便硬生生地剮走了她半顆心。
玉姑姑也憂傷起來,若小郡主不死,如今大概也是十八這般年紀,也不知道嫁給什麼樣的夫家,過着什麼樣的日子。但是不管過得怎麼樣,終究比死了好。
慶王在書房看了一會的奏章,這些奏章都是他昨日從宮中取出來,不是軍機要事,只是些尋常的案子和地方奏情,所以皇帝交給他過目批示,有疑問的另外放起來,再轉交給皇帝閱。
批閱完畢,已經是晚上亥時了。他本想就沐浴休息,但是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彷彿有些事情放不下,還沒做一般。
他朝門口吼了一聲:“阿信!”
阿信開門進來,問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慶王煩躁地問道:“如今什麼時分了?”
“亥時剛過一刻。”阿信回答說。
慶王嗯了一聲,“你去休息吧,本王也該回去就寢了,明日早朝,本王也該早些休息。”
阿信看着有些反常的他,有些不明所以,平日就算有早朝,前一晚他都起碼子時才上牀的。但是見他臉色不甚好,也不敢多問,只應聲便下去了。
毛樂言剛好攙扶着一個醉漢走出文怡樓的大門,便看見一個身披白色狐裘披風的男子站立在門口,她擡起頭看他,他一臉的鐵青,震怒地站在距離她十米遠的地方。
她蹙眉道:“你怎麼來了?”
“你說你來做護衛的!”慶王上前,掰開那醉漢的手,把他推倒在地,氣沖沖地問毛樂言。那醉漢臥在地上,也照睡可也。絲毫沒有察覺眼前的危險氣息。
“你瘋了?這麼冷的天,你推他在地上做什麼啊?”毛樂言連忙想上前扶起醉漢,卻被慶王一把架開。毛樂言不高興地道:“你做什麼啊?一會讓人瞧見了,我肯定被炒魷魚的。”
“什麼炒魷魚?你到底在文怡樓做的什麼工作?護衛?廚子?還是妓女?”慶王氣糊塗了,對着毛樂言大發脾氣。
毛樂言也有些生氣了,“我做什麼與你有何相干?我並不是你王府的人,莫說我不是毛雪蓮,就算我是,我也有權利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你……”慶王暴怒,一把揪起毛樂言胸前的衣衫,怒氣衝衝地道:“你住在本王的別院,就是王府的人,既然是王府的人,就要聽本王的話,本王讓你立刻走,以後不許到文怡樓這裡。”
兩人的爭執早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門口的兩名龜奴連忙上前勸說:“這位公子,請不要在我們文怡樓面前撒野,我們還有許多客人在呢。”
慶王亮出令牌,怒道:“她是本王的女人,你們的老闆是誰,讓他出來見本王。”
“哇……”大家一聲譁然,紛紛看向毛樂言。一名龜奴困惑地看着毛樂言,“十八兄弟,你是女子?”
毛樂言看看四周的人,好不容易上來幾天班,適應了這種生活,他又來搗亂。她真是忍無可忍了,上前推他一把,怒道:“你神經病啊?我什麼時候是你的女人?”
那一直沒出現過的白衣公子也是這家青樓的董事長卻在門口出現,他蹙眉看着眼前的情景,問道:“這怎麼回事啊?”
慶王看了他一眼,道:“這青樓是你開的?”
白衣男子道:“沒錯。”
慶王冷冷地指着毛樂言問道:“她在你們青樓做什麼工?”
白衣男子看了毛樂言一眼,道:“你說十八?他是我們青樓的護衛。”
“青樓的護衛?本王剛纔看到她跟那醉漢勾勾搭搭,有這樣的護衛嗎?”慶王生氣地道。
白衣男子奇異地道:“客人喝醉了,護衛幫忙送回家,這原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不知道王爺覺得有何問題?”王爺,這京城內王爺多的是,先祖最愛封王,所以導致京城許多世襲的王爺,可惜這些王爺只是徒有虛名罷了,一無實權,而無功績,不過是依靠朝廷給的俸祿艱難度日,空有王爺的頭銜而已。白衣男子語氣中多有嘲諷,一副看不起的神情。當今當權的王爺,又豈會像他這般來青樓門口大吵大鬧?誰不珍惜羽毛?誰不愛惜名譽?青樓的客人中,有來自各個階層的人,高官富商更是大有人在。敢這樣大吵大鬧的,豈會是當朝當權的王爺呢?
毛樂言上前道:“老闆,抱歉,我朋友喝醉了,我馬上領他離開,今天算我休假,工錢可以扣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