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稍微愣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頭。
雲裳其實並不是在乎多少錢,她是花滿樓的花魁,一句不誇張的說道,“五陵少年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多少金銀財寶只是過眼雲煙,區區一套頭面的錢,就算是雲裳自己出也是出得起的。
只是今日跟着姜呈毓一起出來,雖說兩人是恩客和青樓姑娘,雲裳在姜呈毓跟前,從來沒將自己當做是青樓女子看待的。
是以花姜呈毓的錢,雲裳總有些過意不去,便要問一問麗娘,這頭面價值幾何。
“一千兩?”雲裳過眼的東西不少,但麗娘伸出一根手指頭,雲裳也只以爲是一千兩,還想着怎麼會如此便宜,倒是讓自己撈着了。
誰知道麗娘搖了搖頭,對雲裳一字一頓道:“是一萬兩。”
說着又看了一眼姜呈毓,笑着對雲裳道:“這麼一點小錢,姜公子是不會放在眼裡的,雲裳姐姐也不用替他操心,對吧!……”
一萬兩何止是一點小錢,二兩銀子都夠一個普通人家一個月的吃食了,一萬兩是很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錢,到了麗娘這裡也只是區區小錢。
雲裳雖然自己沒有對銀錢的概念,卻也知道一萬兩絕對不少,回頭看了看姜呈毓,似乎也沒什麼意料之外的,向她輕輕點了點頭,雲裳也就坦然接受了:“還有勞四小姐差人將這些東西送到遊園驚夢去了。”
麗娘聽了,總算是沒少了最後,這一哆嗦,狠狠宰了姜呈毓一回,心裡總算暢快一些,連嘴角都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揚起來,彎成了一道貓弧。
姜呈毓自然不會計較這些,不動聲色的讓人收好了直接送到遊園驚夢,便帶着雲裳從嘉禾莊離開了。
對着姜呈毓的時候,麗娘還能稍微克制些,待到兩人走遠了,麗娘纔回頭對着薄荷笑開來,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兒了。
薄荷看着麗孃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道:“姑娘,好歹也稍微顧忌一下形象,不就是銀子嗎,您要還能沒有,至於高興成這樣?”
麗娘輕輕哼了一聲:“你懂什麼,不是銀子的事兒,關鍵是出了一
口氣,那個姜呈毓太狂妄自大,姐姐又不讓我招惹他,這麼暗戳戳的宰他一回,也算是揚眉吐氣一回了。”
說完又吩咐玲瓏道:“今兒姜呈毓要的東西,你給送到遊園驚夢,記得,所有的東西都提價一倍,讓他再那麼狂妄。”
玲瓏在麗娘跟前,還是很能剋制住的,照舊是往常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自應聲退下了。
這件事情過去之後,麗娘很快也就拋在腦後了,畢竟眼看就到了年下,嘉禾莊的事情,定國侯府的事情,還有來年選秀的事兒都積攢到了一塊兒,麗娘很是忙了一段時間。
第二年一開春兒,就是嘉孃的生日,定國侯府上下少不得要到臨江王府去赴宴,嘉娘是宴會的女主人,自然要忙碌些,孃家人到了,便讓人帶着他們自去安置了,一時也沒有人過來招待。
麗娘對於臨江王府還算熟悉,和二姑娘在王府裡四處轉悠,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罷了,誰知道一轉頭,便碰見了不該碰見的人。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又是姜呈毓這個人,這麼熱鬧的時候,他沒有陪着臨江王世子,反而一個人在這裡,彷彿在等着什麼人一般,麗娘看到了姜呈毓,下意識就想離開。
然而同二姑娘一起,就有諸多不便,麗娘扭頭就要走,蘭娘便拉住了她道:“哎四妹,你怎麼回去了,前頭桃花兒開的好,你不去看看?”
二姑娘聲音清脆清亮,麗娘生怕被姜呈毓注意到,便壓低了聲音道:“沒什麼可看的,二姐喜歡就自己過去吧,我、我回去更衣。”
聽了麗孃的話,二姑娘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小時候,她囂張跋扈,仗着二姨娘的勢在定國侯府上頗爲不可一世。
後來二姨娘出了那樣的事,二姑娘也漸漸沒了之前,那股子囂張的勁頭,可是,性子卻沒變多少,是寧折不彎的性子。
麗娘這話倒像是奚落二姑娘沒來過臨江王府上,沒見過世面一般。其實麗娘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順口而出罷了。
二姑娘的臉色不好看,語氣也不大好:“四妹妹你來的多,你和世子妃親近,我們卻不是
,看來四妹是看不上,不想和我一塊兒過去了?”
麗娘倒不曾想二姑娘會往這上頭聯想,一時間支吾住了。之所以還肯和二姑娘這麼耐煩周旋,無非也就是看着她有個親兄弟,將來是個會出息的人罷了。
嘉娘也囑咐過,府上的二公子鸞哥兒是個有志氣的人,和他姨娘、姐姐都不一樣,就算是看在鸞哥兒的面子上,也要周全一下和二姑娘的關係。
麗娘便吸了一口氣,對二姑娘道:“二姐,不、不是那個意思,二姐想去,咱們去就是了,只是我這會兒的確是想回去更衣。”
話音還沒落,姜呈毓已經注意到了這裡,遠遠看過來,還以爲是嘉娘邀請的哪家閨秀在這裡說話,剛想避開,便看到了麗娘正在和二姑娘說話。
姜呈毓側首想了想,還是邁開步子朝麗娘二人走了過來。
這個小丫頭,在嘉禾莊那回送到賬房上的賬單也有人給姜呈毓過目,姜呈毓雖然確定麗娘一定會趁機宰自己一筆,卻沒想到看到賬本之後,還是吃了一驚。
那回麗娘可是,獅子大開口,轉了個盆滿鉢滿的。
姜呈毓走上前去,和麗娘打招呼道:“瞧瞧,我還當是誰,原來是定國侯府的四小姐啊,身邊這位是——”
本來有些生氣的二姑娘在聽到了姜呈毓的聲音,轉身一看是姜呈毓,連聲音瞬間都軟了下來,剛剛還黑如鍋底的臉色,一下子就眉開眼笑的看着姜呈毓,又看看麗娘。
麗娘本以爲這回離這麼遠,一定能避開姜呈毓,誰知道還是打了個照面,聽到二姑娘的話,麗娘接話道:“這麼巧啊,姜公子,真是到哪兒都能碰見您啊!……”
姜呈毓微微一笑,看着麗娘,忽然玩笑道:“不巧,我在王府上堵你很久了。”
因爲姜呈毓說話總是一本正經的,麗娘倒是沒聽出來他是在玩笑,心裡默然想到——“不會吧,你那麼忙的人,就是宰了一點錢而已,至於搭上時間到這裡來堵我嗎?”
麗娘笑了笑,對姜呈毓道:“這位是家姐,行二。二姐,這位是京城姜氏的公子,姜呈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