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不在話,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看着麗娘神色的變化,薄荷在一旁道:“姜公子大概也是避諱吧,昨兒他以爲您是二公子才邀請的,後來知道是您了,大概也不好留在這裡招人閒話。”
麗娘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嗯”,昨兒把底下人都清理了出去,估計自己說的話也沒人聽到,還不算太丟人的。
不過不管怎樣,已經說清楚的事情,是麗娘決心要和從前斬斷聯繫的,這會兒也就不應該再想了。
麗娘自己過去洗臉,薄荷便在身後收拾牀鋪,麗娘用棉布擦乾淨臉的時候,聽到了身後薄荷輕輕的一聲“咦?這是什麼?”
擱下了棉布走了過去,探頭到薄荷身邊去看,卻是一封信,麗娘辨認上頭的字體,正是姜呈毓的手跡。姜呈毓寫過一封信給麗娘,是以麗娘一眼就認了出來。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麗孃的臉色一變,問薄荷道:“昨兒沒人在外頭守着?”
貴族小姐夜裡休息的時候,外頭都會安排一個守夜的丫鬟,昨兒薄荷走了一夜,又累又困的,雖然守在外頭,卻也是睡了一夜。
麗娘素來也心疼下人,從不計較這些,這會兒問起來聲音有些嚴厲,倒把薄荷給嚇到了,支支吾吾道:“在、在啊,只是太累了,便睡着了……姑娘……”
薄荷想要說什麼,麗娘擡手製止住了她。這裡是姜呈毓的園子,他想進來的話,自然有千萬種法子,何況昨日的確是太累了,薄荷也是個小姑娘而已,不能太苛責了。
“算了,沒事,不用說了,你去催一下外頭,我馬上就出去。”
看着麗娘神色複雜的樣子,薄荷自然是識趣兒的應了一聲,便往外頭去了,也沒有再問什麼。
麗娘拿着那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最後,還是扔在了房中的妝臺上,轉身走出了房門。
只是終究有些遲疑,想了想又折了回去拿起了那封信,卻沒有拆開,只是折了折塞到了袖口,徑自離開了。
今日陽光很好,麗娘卻彷彿有心事一般,一路上都閉着眼睛沒有說話,到了山腳下才想起什麼似的,問了薄荷一句道:“對
了,大軍是否已經出征?”
雖然夜裡睡得還算不錯,薄荷卻總是困,看到麗娘也在閉目養神,薄荷便也打起了盹兒,猛地聽到麗孃的問話,薄荷睜開眼睛對麗娘道:“啊?”
麗娘又問了一遍,薄荷想了想回答道:“京城裡皇上還要鼓勵士氣,應當是到正午出發,西山的軍隊卻是要先行一步的,這會兒恐怕都出了京了吧!……”
薄荷特意提到西山,就是想告訴麗娘,陳景澤的部隊已經現行離開了,這會兒相送也晚了。
麗娘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這一別,晃眼半年就過去了,前方戰事時好時壞的,誰也摸不準,倒是鵬哥兒偶爾傳了家書回來,有時候,吳靜之就會笑吟吟的到麗娘房裡來,和她說一些前方的事情,有時候,也會直接給她一封信。
自然是陳景澤寫回來了。
每當這個時候,麗娘都會想起在流觴園裡帶回的另一封信,麗娘沒有再拆開看過,回來就將它放到了妝奩的最下頭一層。
明明是姜呈毓利用了自己,麗娘應該對他厭惡的,卻仍然會時不時的想起姜呈毓。可那封信卻是再也沒有拿出來看過了。
聽吳靜之和麗娘說起前方戰事的時候,提起的都是如何無趣,如何兇險,但再看陳景澤的信,卻是十分的有意思,彷彿和吳靜之口中的戰場是兩個世界。
定國侯府上也是短短半年便添了兩件喜事,吳靜之和麗娘都喜得麟兒,定國侯府又添了一口子人,吳靜之出了月子之後,仍舊掌管府上大小事務,倒也沒出什麼亂子。
除了擔心前方將士之外,這半年過的是百無聊賴。麗娘也出過幾次門,從前時時刻刻都能碰上姜呈毓,然而一旦有心避開,才發覺京城原來如此之大,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過面。
甚至連對方的消息麗娘也聞之甚少了,只一心一意的在府上繡嫁妝。
轉眼又是一年春來到,西北的戰事漸漸穩定了下來,往西北的商路再一次開通,來往頻繁,麗娘雖然已經不大管外頭生意了,齊氏到定國侯府來的時候,還是會和麗娘提及。
“大姑
娘說是想把西北的嘉禾莊再開起來,咱們的糧鋪在西北是賺了大錢,如今名氣也有了,納入嘉禾莊的名下。如今那邊兒是收復的失地,百廢待興,正是好時機。”
麗娘一心一意的做着手裡的針線,聽了齊氏的話,也只是笑笑,這些事情如今離自己彷彿很遠,像是兩個世界了。
可是,聽到的時候,還是會想起當初那人,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嘉禾莊如今在西北只怕也沒那麼大名頭,不管當初動機如何,終究是幫到了忙。
齊氏又道:“眼下局勢穩定,不少人都往西北開拓生意去了,聽說姜呈毓也準備過去,他的手段到了那兒,只怕又是咱們的一個勁敵。”
麗娘拿的好好的針在聽到姜呈毓的名字時,輕輕歪了一下,便扎到了手,麗娘哎呀了一聲,將手指含在口中,不好意思的衝齊氏笑道:“真是笨,連這個也做不好!……”
說着便百無聊賴的將手中的工具往桌上一扔,淡淡道:“不繡了,眼睛生疼的,回頭奶孃替我尋兩個繡娘來吧!……”
齊氏從小寵着麗娘,可是,卻把的很緊,該嚴厲的時候,絕不放鬆,尤其是在學習針線方面,更是嚴厲。
麗娘本以爲齊氏會像小時候,那般訓斥自己,不應該懈怠,誰知道齊氏只是笑了笑道:“好,姑娘逃個懶,那些個東西一般也都讓人做了就是,小東西還得姑娘自己動手。”
到讓麗娘有些不好意思了,重新拿起繡繃道:“嗯,大的物件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我也是打發時間罷了。”
京城裡因爲戰事的緣故,一年來大家活動也都很少,麗娘只是偶爾到臨江王府和嘉娘說說話兒,其餘的時候,都是在家裡悶着。
只是嘉娘也不得空,一開始懷着身子,後來小公子誕生後一顆心都撲在了他身上,還要照看外頭的生意。
臨江王府裡頭也不安生,臨江王妃本來跟着臨江王一塊兒去了西北,後來打起仗來便回了京城,這倒不打緊,還帶回來一個世交的女兒,爲人伶俐活潑,在府上也出了不少幺蛾子,嘉娘還得分心去轄制她。
漸漸的,麗娘便也少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