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二姑娘生辰之後,嘉娘就總是有些精神不振的樣子,說話做事都是一副怏怏不樂的表情,和麗孃的話也少了起來。
麗娘心知肚明是因爲什麼,卻也不知該從何勸起,只能陪着嘉娘一起唉聲嘆氣。
卻說這一日閨學裡散了之後,第二日是先生的休沐之日,麗娘等人也可以休息一天。四個小姑娘散了學三三兩兩的往回走。
三姑娘素來是個冷清的性子,對衆人點頭示意之後,便先行離開了,剩下麗娘三人在後頭慢慢走。
自打二姑娘上次在嘉娘跟前那樣賣弄之後,麗娘便不大願意再和她多說話了,尤其是嘉娘還在場的時候,本能的想要拉着嘉娘躲開二姑娘。
誰知道二姑娘卻主動叫住了兩人:“大姐,四妹,走那麼着急幹什麼呀,等等我。”
嘉娘這幾日傷心難過,見了二姑娘卻還是一副笑臉,點點頭,拉着麗娘一起等二姑娘收拾好了東西,三人一塊兒離開。
麗娘是打定主意不開口的,便一路只低着頭沉默的走路,而二姑娘的重點也不在麗娘身上,直奔着嘉娘而去道:“大姐,明日休息,準備做什麼呀?”
嘉娘還有些精神不振,怏怏道:“還能做什麼呀,又不能出去玩兒。”
二姑娘煞有介事的應了一聲,又提起道:“我已經和老太太說好了,明兒上相國寺賞花去,快到重陽了,那裡熱鬧的很呢,可惜姐姐不能出門。四妹,要不你也一起去?”
戰火眼看就要蔓延到自己這裡了,麗娘忙擺了擺手,搖頭道:“還是算了,外頭人那麼多,怪吵的,我和大姐在家裡歇着就行了,二姐去吧!……”
二姑娘掃了二人一眼,捻起帕子掩嘴笑了起來,嘉娘看着她的樣子,卻彷彿明白什麼似地。
第二日一大早二姑娘院裡就忙忙活活的收拾東西套車出門了。麗娘準備睡個懶覺的,卻被嘉娘硬是給拽了起來,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
“大姐,怎麼這麼早啊,有什麼事情嗎?”麗娘其實還是有一點起牀氣的,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後,便壓了下去,耐着性子問道。
嘉娘卻一臉興奮的表情,拉着麗娘道:“我已經看好啦,今天咱們也
出去玩兒好不好,去相國寺看菊花,二妹不是說很好看嗎。”
麗娘原本還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聽到這個立馬就精神了起來,看來嘉娘還是沒忍住啊,偷偷溜出去玩兒?被老太太發現了怎麼辦,再說外頭的人龍蛇混雜,就她們兩個人出去,會不會遇到危險啊。
看着麗娘一臉爲難的樣子,嘉娘纏着她的胳膊道:“你就陪我去看一看嘛,好四妹,你最好了,我保證不會被發現的,咱們午飯之前,就回來,我都計劃好了。”
麗娘本來十分不想去的,可是,自己也很久沒有出過門了,倒是很想看看相國寺的菊花是什麼樣子了。
看着麗娘已經有些猶豫的樣子,嘉娘便替她做了決定,拉着麗娘起來換好了衣服,和齊氏打了一聲招呼,只說去自己房裡說話,兩人便溜了出去。
原來定國侯府後院的角門在早上的時候,有人換班,有一會兒時間沒人看着,出入倒也方便。
麗娘被嘉娘拖着手走,卻憂心忡忡,這樣不安全的隱患,還是要早日清除了才行,否則生活在府上怎麼能有安全感呢。
天色還早,定國侯府離相國寺也不算太遠,可惜兩個小丫頭,又不太認識路,很是費了一番力氣,也沒有找到相國寺在哪裡,麗娘心裡更有一種隱隱約約要迷路的隱憂。
跟着迷糊的嘉娘在路上轉了很久,日頭都已經過半了,還沒走到相國寺,麗娘只覺得十分疲累,不想走了,無奈嘉娘勁頭還是很大,只能捨命陪着,還不能有啥怨言。
就在麗娘覺得要絕望的時候,前頭的嘉娘眼睛一亮,快步上前,麗娘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拉着走了,前頭那一夥人,不是孫家表哥又是誰。
“表哥——”嘉娘大老遠就認出那人來,不等走到跟前,便高聲喊了起來。
麗娘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兩個衣着亮麗的小姑娘在大街上公然高聲叫別的男人的名字,何況那一夥人裡頭不止有孫家表哥,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衆人目光齊齊看向兩人,麗娘低下頭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土裡去。
嘉娘卻渾然不覺得,興奮的走上前去對孫承敏道:“表哥怎麼也在這裡,好巧啊!……”
麗娘對嘉娘這一
本正經的撒謊技巧也是服了,大姐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話,真的是好巧而不是你專門跑出來偶遇的?
孫家表哥看着眼前的兩個小姑娘,眯了眯眼睛,對嘉娘笑道:“是表妹啊,你們怎麼在這裡,就你們兩個?”
孫承敏今日是跟幾個好友一起出來喝酒的,剛剛有人高聲喊表哥,孫承敏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卻沒想到真的是在叫自己。
身後幾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曖昧,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大街上這樣大大咧咧的喊住了孫承敏,又是最容易發生點什麼的姑舅兄妹。
孫承敏向麗娘和嘉娘身後看了看,似乎還真的沒有人跟着,就只有兩個小姑娘,便皺了皺眉頭道:“你家老太太知道你們出來嗎?”
嘉娘見了孫承敏,智商完全不夠用,搖頭笑道:“聽說相國寺裡的菊花開的極好,四妹想去看,我們便偷偷溜出來了。”
麗娘在一旁沒有說話,低着頭嘴角都在抽搐——大姐說話要憑良心好嗎?真的是我想出來看菊花?
沒想到嘉娘在這上頭摘的倒清楚,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可是,我們不知道應該怎麼走,竟然迷路了,幸好遇到表哥。”
暗示的這麼明顯,孫承敏也不是聽不懂,回頭看了一眼幾個關係要好的朋友,有一個還是臨江王府的小王爺,這麼把人撇下似乎不太好吧。
正在爲難的時候,身後的幾人裡有一個少年站出來拍了拍孫承敏的肩膀道:“怎麼了?是不是要送兩位世妹回家?”
孫承敏點點頭,有些爲難的看着那少年道:“是啊,今天恐怕要失陪一下了……”
話還沒說完,便被那人打斷道:“哎呀,說什麼呢,不就是送兩人回家嘛,家裡鋪子就在這附近,隨便找個人就好了,何勞孫兄親自跑一趟呢?”
說話這人名叫姜呈毓,是江南富商之子,如今他家的生意在京城做的也是極大的,是爲數不多的幾個皇商之一。
本來大夏朝極重身份,士農工商,商人是最受輕視的。可是,這人也不知怎麼極有本事,和臨江王世子關係極好,也就在這一幫貴族子弟中混的開來,況且爲人又大方,大家還是很喜歡他這個朋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