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放開了,麗娘索性就當做自己是個男的,和雲裳說話攀談,既要表現出一點迫切來,又不能顯得太猴急,這個尺度也是不好把握的。
好在麗娘也沒真的打算對雲裳做什麼,況且心裡也覺得雲裳其實知道自己是個女兒身,看整個人的樣子就明白,有哪個女子會雲鬢未梳就敢對着陌生男子說話呢。
就算眼前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也怕有損了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吧。
兩人說着話,麗娘心裡還掛着防備,不知道姜呈毓和雲裳搞這麼一出是爲了什麼,生怕給自己下個套兒,再把自己給摺進去了。
畢竟她除了嘉禾莊的當家之外,還有一個身份便是定國侯府的四小姐,若是用這個拿捏住麗娘,往後還真的對姜呈毓言聽計從了不成?
好在從頭至尾也沒什麼特殊情況出現,到了花滿樓漸漸客人多起來的時候,麗娘便提出要告辭,改日再來見見雲裳。
雲裳也沒有強留,只問了一句道:“怎麼纔剛剛熱鬧起來,陳公子就要走了?”
麗娘推辭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好在這裡耽誤太久了,況且他本來就不喜歡太吵鬧的地方,又邀請雲裳若是方便,改天到自己的宅子裡坐坐。
這個嶺南陳四郎的身份倒是編織的齊全,甚至真的在京城裡安置了一套陳府的宅子,麗娘到那兒的時候,一般都是以男裝示人,以至於周圍鄰居真的都以爲陳宅裡是個俊俏的公子哥兒。
這樣行事倒也方便,沒有太多麻煩之處。
雲裳聽了麗孃的話,便甜甜一笑應下了,當即便約了麗娘三日後再見,到時候,一塊兒到京城的“陳府”去坐坐。
麗娘告辭之後,雲裳一個人坐在鏡子前呆了好久,才從屏風後頭轉過來一個人,劍眉星目,面容俊朗,衣冠不整,卻不是姜呈毓又是誰。
看到雲裳對着鏡子發呆,姜呈毓輕輕挑起雲裳的下巴道:“想什麼呢?”
雲裳看到是姜呈毓之後,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笑容,卻又極爲不屑的拍開了姜呈毓勾着自己下巴的手道:“想那個剛剛離
開的小姑娘,你又何必這麼捉弄人家。”
姜呈毓仰頭一笑,頓了頓道:“誰捉弄她了,明明是你出的主意,不過這個小丫頭倒是有些意思,膽子也大,還真的敢跑到花滿樓來找你。”
雲裳嘴角抿着一絲笑意,站起身來對姜呈毓道:“還不是一片癡心全都爲你,她三番四次的提起你,分明是想從我這裡打聽到什麼?”
姜呈毓坐在凳子上,雙臂伸展,往身後梳妝檯上一靠,四肢修長,越發顯得清俊,勾起脣角道:“那你說,她是爲了什麼啊?”
雲裳挑起一旁衣架上的外衫,罩在自己身上,微微歪着頭看姜呈毓道:“這還用猜?自然是因爲你那招蜂引蝶的相貌,許是什麼時候,見過,一見傾心,便想着以身相許唄。”
姜呈毓素來在雲裳跟前自在慣了,也是個口沒遮攔的,聽到雲裳這麼說,不置可否,反而笑道:“只可惜啊,你早已把我的心偷走了,分不給別人了。”
兩人十分熟稔,雖然肌膚之親不少,但云裳卻知道姜呈毓其實只當自己是個能說話的知心朋友罷了,真是喜歡的話,這樣的話又如何能隨隨便便說出口,眼光稍微暗淡,隨即揚臉笑道:“油嘴滑舌,再也不信你了。”
一時間兩人說笑打鬧,相處的十分自然,卻又光明磊落一般,彷彿只是普通的朋友。
再說麗娘從花滿樓出來之後,到了樓下正迎上四處招攬接客的老鴇,老鴇看着麗娘從樓上下來,神色微沉,看着麗孃的裝扮,老鴇在青樓待了幾十年,眼前人是男是女一眼就能看出來。
卻不知道應不應該戳穿這人身份,和雲裳說了半天的話,想必是雲裳請來的,能不能得罪還不知道。
這個雲裳自從搭上了姜呈毓之後,身份也是跟着水漲船高,能入了她眼的,想必也不是什麼尋常人。
老鴇笑着迎上去招呼道:“喲——姑……公子這麼早就出來了,怎麼也不多陪着雲裳說會兒話呀。”
昨兒雲裳和誰一塊兒回來的,老鴇自然是清楚明白的,三個人在房裡說了些什麼,這個人臉色黑沉黑沉的,似
乎心情不大好,老鴇自然不肯往槍口上撞去招惹她。
誰知道麗娘伸手摸了一包沉甸甸的銀子,往老鴇身上一拋,老鴇穩穩接住,這銀子沉的還鉻手呢,有錢拿,誰愛管眼前人是男是女。
正要上去獻殷勤,便被麗娘冷冷一聲:“別說話。”給折斷了。
說完之後,便邁着大步子出去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根本沒有停頓,一轉眼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老鴇纔剛開門,就迎了個開門紅,那沉甸甸的荷包裡少說也有十幾輛銀子,雖然花滿樓人來人往的非富即貴,老鴇見過的比這多的銀錢也不在少數,可是,一大早的什麼也沒做,便有銀子從天上掉下來,預兆着一天都會好運。
有誰會跟錢過不去啊,這老鴇臉上的笑容抑制不住,都直裂到嘴角了。
三天之約很快就到了,天色逐漸暗下來的時候,麗娘就派人去接雲裳到“陳府”過來,那日出手闊綽的“陳四郎”給花滿樓的老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一日也的確好運,因此聽說是陳四郎的人時,老鴇笑着便應下了,說是上去叫人。
一轉臉又犯起難來,那姜呈毓大少爺還在房裡跟雲裳膩歪着呢,這人是叫還是不叫啊。去叫吧,怕惹了姜呈毓這個大金主,不叫,又怕剛招攬來的客人就被擠兌走了。
思來想去,反正那“陳四郎”也是個姑娘家,那一日他們三個人在雲裳房中,姜呈毓還能不知道?都是他們自家的事兒,老鴇想了想,便親自到了雲裳房中去叫人。
“女兒,你不是跟那個什麼陳四郎約好了今兒去他府上?陳府派人來接了。”老鴇推門進去的時候,雲裳正在對鏡梳妝,身後是一臉笑意的看着她的姜呈毓。
這樣的場面還是有一點尷尬的,姜呈毓回頭看了一眼老鴇,帶着一點笑意應下道:“行了知道了,雲裳馬上就過去了。”
老鴇也不欲在裡頭多待,這個姜呈毓,雖然時常是一副笑臉迎人的樣子,老鴇還是覺得在他跟前似乎很是壓迫,不想和他同處一室。是以姜呈毓發話之後,老鴇轉頭便下樓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