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燁下了朝,從宮門出來,巴圖迎上去,裝着不在意地問:“爺,是去衙門還是回府?”
“回府~”夏侯燁淡淡吩咐一句,躬身上了車。
巴圖喜上眉梢,中氣十足地吼:“回府~”
回到王府,夏侯燁換下朝服,着了便裝,正要吩咐套車去千樹莊。
巴朗匆匆進來稟道:“爺,太子攜太子妃到訪。”
“他倆來做什麼?”夏侯燁詫異地道。
“定是聽到消息,特來爲慧妃賀壽~”巴圖在一旁揣測。
夏侯燁輕哼一聲:“人呢?”
“去了怡清殿。”巴朗回道。
“走~”夏侯燁掏出懷錶瞧了一眼,不悅地擰了眉:“看看去。”
這個時間過來,不留飯是不行了。
一餐飯下來,怎麼也要到二點後才抽得出身。再趕到千樹莊,最快也是三點左右了。
那就不是陪她放紙鳶,倒變成了接她回府了。
舒沫這一根筋的丫頭,失望之下,指不定又要鬧多久的彆扭。
想着這些,不禁有些心煩意亂。
但一思及她使小性子時的女兒情態,又覺心中綿軟。
“七皇叔~”顏若雪給他見了禮,眼睛朝他身後瞄:“咦,壽星怎麼沒來?”
“她跟宇兒出門了~”夏侯燁神色冷淡。
“小公爺也去了嗎?”顏若雪又是驚訝,又是羨慕:“他那跋扈的性子,也只有小嬸才製得住他。”
夏侯燁不自覺地露出微笑,嘴裡卻道:“什麼治不治,不過找藉口一塊玩罷了。”
夏侯璽便笑:“慧妃聰慧過人,性子又平和,實是小公爺之福,更是七皇叔和太妃之福。”
他自幼喪母,雖由帝后親自帶大,到底不如自己生母。
慧妃對他視若己出,多方親近,總比心懷妒恨,不擇手段地排擠打壓,搞得王府裡烏煙瘴氣,要好得太多。
“哼!”太妃輕哼一聲:“有那閒心去哄宇兒,不如自個多生幾個,那纔是睿王和本宮之福~”
顏若雪抿脣一笑:“太妃莫要着急,以七皇叔和小嬸的恩愛,必定很快有喜訊的。”
“都一年多了~”提起這事,太妃越發有氣,冷着臉:“睿王是不是該讓林醫正給她把把脈?那種小門小戶出身,又是個庶的,該不會落下什麼病根,不能生養吧?”
尤其這半年,睿王把別的姨娘全都拋下,視同擺設,專*她一人。
就這樣,居然也沒能讓她懷上,讓她如何不生疑?
夏侯燁臉色發青:“此事兒臣自有分寸,母妃就不必操心了!”
“事關子嗣,本宮如何能不管?”太妃冷聲道:“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年紀了……”
“母妃!”夏侯燁沉聲喝叱。
“你不想聽,母妃也要說!”太妃臉色沉了下來:“當着太子和若雪的面,本宮把話撂在這裡。慧妃若無所出,別想坐上睿王妃之位!”
夏侯燁抿着薄脣,黑眸深處燃着兩簇火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妃。
他倔強時,一向都是這個表情。
一字一頓地問:“她若生了呢?母妃是不是答允立她爲睿王妃?”
他就不信了,兩人這麼年輕,會生不出孩子?
太妃輕哼:“她生得出再說~”
停了停,補了一句:“要本宮看,她八成是隻~”
“慧妃和小公爺去哪了?”顏若雪見氣氛微妙,趕緊把話題帶開。
“千樹莊。”
太妃臉色依舊很不好看,冷冷地道:“睿王也該拘拘她的性子,一天到晚往外跑,不着家,象什麼話?”
眼着着宇兒一天天大了,慧妃卻半點避嫌的意思也沒有。
兩個人見天在一起廝混,也不怕傳出去,給人笑話!
“她還小~”夏侯燁下意識地出語維護:“再過幾年,性子穩了就好了。”
太妃越發惱了:“她都十七了,哪裡小?問問若雪,十七歲時,是不是也象慧妃這般野?”
顏若雪紅了臉,小小聲道:“我那時,跟着父親釀酒,也是漫山遍野地跑呢~”
夏侯璽笑道:“我倒覺得,慧妃心性活潑,不喜拘束,跟七皇叔的不苟言笑……”
夏侯燁冷冷一眼掃過去。
夏侯璽一個機靈,忙低了頭假裝喝茶,餘下的話自動消音。
好容易捱到中飯結束,喝完茶,夏侯璽趕緊帶着顏如雪辭了出來。
夏侯燁見時間拖得晚了,索性也不套車,直接騎了馬往城外奔來。
剛進山莊,還未及下馬,就見夏侯宇雙眼赤紅,失心瘋一樣從院外衝了進來,稚嫩的聲音裡帶着滿滿的驚慌和絕望:“來人,快來人!”
“別慌,”夏侯燁輕勒繮繩,翻身下馬,走到他跟前,冷靜地問:“出了什麼事,慢慢說。舒沫呢,她去哪了?”
“父王!”夏侯宇見了他,如獲救星,一頭扎到他懷裡,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快去救舒沫吧,她,她掉到河裡去了~”
夏侯燁心咯噔一響,穩住了心神,扶着他的肩:“別哭,把話說清楚。好好的,舒沫怎麼會掉到河裡?”
“她~”夏侯宇一窒,瞪大了眼睛望着滿滿一院子的人,滿腹的話憋在心裡說不出來,只得反反覆覆地道:“她掉下去了,從後山陡坡上掉下去了……”
“我知道了!”夏侯燁見他說不明白,遂打斷他:“她是從後山不小心失足摔到清水河裡去了,對不對?”
“嗯!”夏侯宇哽咽着點頭。
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後果,他真的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