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聲裡帶着諧謔,柔媚而嬌嗔。
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臉,只聽到這聲音,也能想象也她笑靨如花,楚楚動人的模樣。
夏侯熠癡癡地呆立着,彷彿聽到花開的聲音,如一把溫柔的梳子,輕輕地刷過他的心房。
然而,一想到這個美麗的人兒,看得見,渴求不到,觸手可及,偏又永遠無法擁有……
這樣的勾/引,令寂寞更具體。
他猝然轉身,按住緊得發痛的胸口,痛苦地弓起身體。
悔恨,排山倒海而來。
是他先發現的她,也是他的猶疑,讓兩人失之交臂。
當初,他若是再強勢一些,若是再勇敢一些,若是能再堅定一些……
一切,會不會完全不一樣?
懸掛式滑翔,起飛的方式簡單,本就是最適合初學者,夏侯宇天資聰穎,又有武功底子,身子靈活,學起來更是事倍功半。
再加上,有舒沫這樣一位好教練在一旁指導,只花了二個小時已經熟練地掌握了滑翔的技巧,能夠在平地上起飛,在空中滑翔一小段了。
午飯過後,陽光日漸毒辣。
夏侯宇初學,興致高昂。
他一遍又一遍地練習着,在反覆試飛中慢慢消化着舒沫教授的技巧。
慢慢開始從平地,朝緩坡移動。
一次又一次地拖着滑翔機,爬回坡上,累得滿頭大汗,卻樂此不疲。
相反,舒沫開始心不在焉,不停地往入口張望。
然而,期盼中的那抹身影,卻遲遲未曾出現,這讓她很是失望。
怏怏地躺在樹蔭下鋪好的桌布上,嘴裡叼着一根草,完全提不起興趣。
夏侯宇滿頭大汗地跑過來,不滿地喝問:“喂,幹嘛躺地上?”
“你管我~”舒沫懶懶地答。
“地上溼,容易受寒,父王看到,指定又要念叨,還不起來~”夏侯宇瞪她一眼:“若你累了,讓大虎搬張貴妃榻上來。”
舒沫毫不優雅地翻個白眼,一動也不動:“你還沒老呢,現在嘮叨,不嫌早了點?”
“不識好人心!”夏侯宇嘀咕一句,順勢在她身邊坐下。
怪了,這麼粗魯的女人,剛纔怎麼會覺得她象仙女?
“玩夠了沒?”舒沫懶洋洋地斜他一眼:“玩夠了,回去吧~”
“父王還沒來呢,急什麼?”夏侯宇說着,抓起茶壺,咕嘟咕嘟往嘴裡灌茶:“風好象大了點,我喝口茶,歇會再繼續。”
“哼!”舒沫陰沉着臉:“我看他不會來了~”
“他不來,咱們就不玩了?”夏侯宇也不高興了:“你是來陪小爺玩滑翔的,還是來跟父王約會的?”
舒沫臉一紅,弱弱地狡辯道:“我是看風有些大……”
她很想表現得不在乎,卻難掩失望。
只想把最美好的一切展現給他,他卻失約了。
“再等等,”夏侯宇看她一眼,硬梆梆地道:“父王事多,定是被什麼纏住了。他既應了你,就一定會來~”
舒沫不好意思地站起來:“你歇一下,我去玩會。”
“去吧,”夏侯宇點頭:“小心點,別飛得太高~”
“切~”舒沫失笑:“我不用你操心,管好自個就成!”
她走向滑翔機,熟練地掛鉤,上肩,調整機翼,迎風助跑,然後輕鬆地起飛。
心中鬱着一股氣,操縱着拉桿,讓滑翔機隨着氣流盤旋上升,不知不覺越飛越高,似要直衝雲霄。
夏侯宇瞧得心驚膽顫,不知不覺地在地上跟着奔跑,焦急地喝叱:“舒沫,你不要命了!”
舒沫咯咯輕笑:“這還不到五十米呢,瞎緊張啥~”
說話間,滑翔機已飛到了果園的最北邊,那裡是段幾近垂直,高約二十米的陡坡。
清水河如一條玉帶,蜿蜒而過。
舒沫飛越竹林上方,迎面突然刮來一陣強風。
她急忙調整操縱桿,不料操縱桿竟然卡死,扳不過來。
主翼被風颳得側翻過來,剎那之間,滑翔機如一隻折翼的雄鷹,對着地面疾衝而下。
舒沫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便消失在了夏侯宇的視線之外。
“舒沫!”夏侯宇目眥欲裂,只覺全身的血液瞬間凝住,流不動了。
“小七!”一條白影疾掠而過,如一道閃電劃過蒼穹,疾若飄風地穿過竹林,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湍急的河流。
“三叔!”夏侯宇一愣之後,大喜過望,急忙奔過去:“快救舒沫~”
他年紀小,輕功遠不及他,等奔到斷崖,探頭往下一望,哪裡還有兩人身影?
看着底下湍急的河流,他急得直跺腳,到底不敢跳下去,只得低咒一聲,掉轉頭朝山下跑去。
“小七~”夏侯熠一頭扎進水中,眼睛焦灼地搜尋着那點碧綠。
幸虧這段水域雖深,卻並無暗礁岩石,加上清水河水質極佳,很快發現了在水中載沉載浮的她。
他飛快地潛游過去,一手挽在她的腋下,另一手划動水花,快速地游到岸邊。
舒沫臉色煞白,湖水綠的衣裙因下落時被竹枝劃破,東一塊,西一片地垂着,顯得十分狼狽。
裸露在外的雪白圓潤的香肩上,一抹殷紅的血跡順着手臂蜿蜓而下,濡溼了她的衣裙更刺痛了他的眼睛。
心,象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着。
他緊緊地抱着她,單膝跪在身伴,顫抖着手探上她的脈息:“小,七~”
還好,脈博平穩,顯然只是下墜的速度太快,被水流衝得暈過去,並無大礙。
他長長地鬆了口氣,猛地將她擁在懷中,緊緊地貼着她的頰,如擁着失而復得的珍寶:“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