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川專心致志駕車。劉鵬坐在邊上神情嚴肅。從他們的反應看,我意識到這個意外情況跟我發在網上的那些照片有關,不過他們不談論,我也不好意思問,心裡鬱悶,也沒心思欣賞沿路的風景,後來竟然不知不覺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關車門的聲音驚醒了,睜開眼睛,車在路邊停着。陸大川和劉鵬調換了位置。
劉鵬開動了車子,陸大川叮囑他說:“我合下眼,你不用開那麼快,也沒多少路了,急也不急在這一時。”
“嗯,你睡吧。”
陸大川把座椅靠背往低調了些,舒展了身體,閉眼休息。
我低聲問劉鵬:“咱們到哪了這是?”
“你睡醒了,”劉鵬說,“剛過碌曲。”
“碌曲是哪?”
“一個縣城,離久治縣不遠了。你再睡會,到了我叫你。”
“不睡了。”我想看看時間,無奈陸可琴靠在我身上睡着了,我怕驚醒她不敢掏手機,就問劉鵬,“這會有幾點了?”
“快九點了。”
“跑了一夜了!?”
“下午九點。”
“快九點了天還沒黑。”我爬到車玻璃上看外面;陸可琴順勢向我倒過來。
“嗯,這邊黑的晚。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慢慢轉過身,我想把倒下來的陸可琴扶得坐正了,扶了兩次沒扶起來她反而倒在了我懷裡,真是要了親命了,我兩個胳膊奓着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當然,主要是她哥哥和劉鵬坐在前面,要不然哪個男人遇到這種事,不在心裡偷着樂,你說是不是?
沒有聽見我回答,劉鵬扭頭往後瞅了一眼:“你怎麼了?”
“啊?沒怎麼。”
扭回頭,劉鵬嘟噥了一句:“傻小子有傻福。”
我假裝沒聽清楚,問:“你說什麼?”
“我問你有沒有覺得哪不舒服!”
“挺好的呀,沒不舒服。”
劉鵬不說話了。
一個多小時後,劉鵬駕車駛進了一個院落,透過車窗我看見久治縣智青松多賓館幾個鎏金大字鑲嵌在院子裡一座樓房上面。
“到了?”陸大川睜開眼。
“嗯。”
“你們等着,我上去看看到了幾個人。”陸大川跳下車,急急走進了賓館大門。
劉鵬從另一邊下了車,大口呼吸着空氣,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圍車轉着檢查車況。我也想下車活動活動,便叫躺在懷裡的陸可琴:“可琴姐——可琴姐——”
叫了幾聲,陸可琴坐起來揉眼睛。
“到了。”我說。
“哦,他們呢?”
“你哥哥跑到賓館裡面去了。劉鵬在車外頭。”我開車門,“咱們也下去活動活動吧!”
“嗯。”
我正要下車,一包東西塞到我懷裡,“什麼?”我問。
“衣服,你倆穿上再下來。”
“我們有穿的衣服呀!”
陸可琴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把包拿過來打開,從裡面掏出兩件厚衣服給我:“穿上,外邊冷。”
“沒覺得冷呀!”
“你個傻瓜,車上有空調當然不覺得了。”
我穿上外套,看另一件是一條加厚秋褲,有些發傻。
“快穿呀,一個大男人還怕我看你!?”
我磨磨蹭蹭穿上。
“你下去。”陸可琴說。
我下了車,關上車門。陸可琴開始穿衣服。
在外面運動了好一會,不見陸可琴下車,我敲敲玻璃,打開車門看見陸可琴歪在車座上,問:“可琴姐,你不悶得慌?怎麼還不下來?”
“頭有些疼。”陸可琴有氣無力地說。
“怎麼?病了?”
“沒事,高原反應,你看看還有葡萄糖嗎,我喝兩支。”
我上了車,解開裝着零食的塑料袋,掏出葡萄糖的盒子,從裡面拿出兩支,用小砂輪劃了掰開遞給陸可琴。陸可琴正喝着,陸大川和劉鵬一起上了車。
“現在怎麼辦?”劉鵬問陸大川。
“賓館不能住了,咱們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小旅館,湊合一晚。”
“賓館爲什麼不能住了?”我有些困惑,想問問,見劉鵬和陸可琴自始至終一個爲什麼也不問只好忍着。
劉鵬開着車緩慢地沿街溜達,眼睛注意看着街道兩邊,繞了兩條街他停住車開門跳了下去。“你們在車上別動。”陸大川說了一句也跟着跳下去了。他倆走到一個衚衕口往裡張望一會,一前一後進了衚衕。他們走了後,我才發現我們的車後面還跟着一輛車。不過不是張小虎開的那輛。
“可琴姐,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有些迷糊。”
“一會你就知道了。”陸可琴兩眼死死盯着陸大川他們進去的衚衕口。
過了大概有十分鐘,劉鵬一個人走出來,他先到後面那輛車跟前跟那車裡的人說了兩句什麼,才走回來上了車,開着往衚衕裡面走。進去拐了兩個彎,他把車開進了一個挺大的院落。我看見陸大川站在院子裡面幾間低矮的房子前面,身邊還站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婆婆。
下了車,後面那輛車也開進來停在旁邊,上面下來四個男人,我一個也不認識。
“大家進屋吧!”陸大川招呼衆人。
一夥人往陸大川掀起門簾的屋裡走。我扭着頭還想仔細打量打量這個看着有些破敗的院落,陸可琴拽了我一下,我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屋子。
進了屋子我看見這個不大的房間幾乎被牀佔滿了,大眼溜了一下,一共有六張單人牀見縫插針地擺着。在正對着門的一張牀頭還開着一扇門,看樣子是個小套間,裡面沒有開燈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
等大家一個挨一個七七八八坐在牀上。陸大川電話響了,是張小虎打來的,他接起來問清了情況,然後說:“我們在黃河路中斷,你往過走,我讓劉鵬到路邊接你們。”
掛了電話陸大川對劉鵬說:“馬上就到,你出去到路邊接他們,順便買些吃的回來。”
劉鵬答應一聲出去了。陸大川簡單地介紹另外四個人介紹給了我,他們中年齡最大的叫劉發山,西安人;留着兩撮小鬍子的叫趙安,鄭州人;另兩個都來自成都,陸大川在網站裡看到過他們,但沒打過交道,具體的也不清楚。他們站起來簡單地報了一下姓名。胖的叫胡小明,矮一點的叫陳三。
說完他們,陸大川指着我說“這就是鄭爽,他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
我正跟他們一一握手,劉鵬他們進了門。
“確定那輛悍馬沒跟着你們?”
“確定。從它超過咱們,我再也沒看見它。”
“但願是我多心了。你們別站着了,快找地方坐下!”
林仙兒在陸可琴身邊坐下。幾個男的分別坐在我們讓出來的位置上。
“大川,到底是什麼情況,給我們說說吧,鬧得人稀裡糊塗的。”劉發山說。
“是這樣的,在路上張小虎發現有一輛可疑的悍馬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後來我看見那輛車掛着某國大使館的牌照,裡面坐的全是外國人……大家都知道,從建國前到九十年代都有關於美國、蘇聯和咱們國家爭奪杜立巴石碟的傳言,而咱們這次行動從一開始又全部是公開的……我害怕有些不懷好意的人聞到了味道會對咱們這次探險不利,才着急地採取一些緊急措施以防萬一。”
陸大川話沒說完,屋子裡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彷彿已經瀰漫了一股火藥味。
看了一圈每個人的反應,陸大川又接着說:“我知道大家心裡明白,如果他們真是衝着咱們來的,絕對不是‘不利’那麼簡單,所以現在有人想退出還來得及。”
纔剛開始,就聽陸大川勸人退出,我心提了起來,還好沒有人表態。
陸大川繼續說:“本來咱們這次行動的目的很簡單,只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一旦有我所擔心的因素介入就完全不一樣了,大家可能隨時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當然,探險本身就是一件危險的事,可危險和危險卻是有區別的,只咱們自己到時可以隨時放棄,而有了他們,怕是到時想放也放不下了,即使回到家裡,也有可能……不過話再說回來,如果真如我預料的那樣,咱們這次單純的探險活動將被賦予特殊的意義。”
畢竟來的這羣人只是單純的戶外運動愛好者,遇到這種情況都有些懵。
“好了,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大家用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明天是走是留悉聽尊便!”
說完陸大川拿過劉鵬提回來的滿滿兩大塑料袋方便食品:“誰吃自己過來拿呀,我就不客氣了。”
滿屋子人,除了劉發山他們吃過飯了,剩下的都一天了沒吃什麼東西,不一會滿屋子飄起了泡方便麪的味道和吃方便麪的吸溜聲。
吃過飯,陸大川說:“水房在房子一頭,廁所在院子西南角上。沒事大家洗洗早點睡,明天天亮前咱們必須離開縣城。”
人多地方小,用了近一個小時大家才排隊洗刷躺到牀上。除陸可琴、林仙兒兩個女人在裡面套間裡,其他人全擠在外面六張單人牀上。
躺下後,我擔心晚上是否會有危險,問陸大川。陸大川說,小旅館是臨時找的,住宿的客人除了我們沒有別人,而房主只有一個老太太,應該安全。
這時有人問我關於杜立巴石碟和外星人屍體的事情。我害怕他們會退出,把本來就神秘的事又誇大了一些對他們講了一遍。
講完不多會,房間裡就逐漸響起了鼾聲。
大家睡着後,我怎麼也睡不着,想着萬一他們要退出該怎麼辦呢?還有就算沒有人退出能順利找到那些山洞嗎?不說具體目標,連個大概範圍都沒有,在長780公里,海拔5000左右的巴顏喀拉山脈該怎麼找呢?還有……還有……
心裡想着種種不可預測的事,不知道過了多久,“吱啊”一聲開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幾點了老太太怎麼還沒睡?”想着我掏出手機看1點多了,心裡越發疑惑起來,便悄悄下了牀,走到窗戶跟前掀起窗簾一角,眼睛剛湊到玻璃上心差點跳出來,我看見老婆婆竟然就站在窗戶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