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離洞口只有幾米的距離,蝙蝠撲到跟前,我們已退回到了洞裡。不過它們似乎並不死心,在洞外盤旋着不肯離去。
“幸虧這洞挖得又矮又窄,不然今天咱們全得撂到這了。”最後進來的劉發山用手電照着洞外心有餘悸地說。
蔡正東說:“震得這麼厲害,這洞會不會塌了吧?”
“塌了也比被那些怪物吃了強!”馬強吐了一口唾沫。
“劉鵬——劉鵬——”張小虎把劉長腿豎着平放在地面上,拍着他臉蛋一遍一遍叫他。
洞裡太狹窄,我們只能扭過頭看,也沒法過去幫忙。
博巴老爹因爲多吉剛沒到洞外去,看到我們慌亂地進來了,陸大川不見了,陸可琴哭成了淚人,劉長腿還受了傷,忙問:“外頭有什麼?大川呢?劉鵬怎麼受傷了?”
“好多人面大蝙蝠,”我擡頭看着他說,“長腿被抓傷了。”
“大川呢?怎麼不見大川?”博巴老爹急得“呼”一下站了起來,腦袋差點碰到洞頂。
我們全低下頭不說話。
見我們反應不對,博巴老爹擠到我身邊,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大川呢?說話呀!”
我擡頭看着博巴老爹急切的眼神,心裡更難受了:“洞外是深谷,大川他……他掉下去了。”
博巴老爹“啊”了一聲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連多吉也像知道發生了什麼,“汪汪”叫了兩聲。來的一路這是它第一次叫。
愣了一會,博巴老爹站起來就往要往洞外跑。我趕緊拉住了他。
“不要拉着我,讓我出去看看。”博巴老爹力道挺大,我好不容易纔拉他坐下。
“唉……”博巴老爹眼圈紅紅的用力嘆了一口氣,一拳重重砸在了地上。
我們拉扯間碰到了劉長腿傷口,他哼了一聲醒了過來。張小虎要扶他坐起來,他卻用沒有受傷的這條胳膊掏出對講機遞給張小虎。
由於過於慌亂,我們把這茬給忘了,看見對講機心裡又有了希望,彷彿打開對講機一呼叫就能聽見陸大川說話似的。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張小虎打開對講機怎麼調裡面只發出吱啦吱啦電流聲,根本不能通話。
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就熄滅了。洞內一時變得一片死寂。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悲傷中的陸可琴,木然望着洞壁,心裡第一次問自己,是不是錯了,從一開始根本就不該揪着這件事不放。再看博巴老爹,目光也有些呆滯,看樣子他也在後悔不該帶我們闖進這陽光也願意到達的地方。
比起我們,張小虎、劉發山等人要實際的多。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在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走。我心情沮喪也沒心思聽。不過情況已經很明瞭了,繼續前進的路斷了,我們呆着不動,等後面的那幫傢伙追上來只有死路一條,退回去進另一邊的洞多少還有些希望。
所以他們很快做了決定:與其坐着等死不如退出去拼一把。
看他們說走就走,我心裡憤憤不平,站起來說:“不管大川哥了,就這麼走?”
劉發山說:“大川現在只是下落不明,咱們只有先保住自己的命,然後才能想辦法到下面去看看是什麼情況,要是連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不走又有什麼用!?”
竟管我心裡還耿耿於懷,但不得不承認劉發山說得有道理。
見我不說話了,劉發山對大家說:“時間寶貴,咱們必須趕到他們前面纔能有一線希望……”
陳三、馬強、等人呼呼啦啦站起來向洞外走去。張小虎扶起劉長腿,劉發山拉上博巴老爹也起來往洞外走。我只好拉起陸可琴跟上他們往外走。
進來時裡面的情況不明,我們走得很慢,往出走卻很快。沒幾分鐘我們便到了洞口,關掉了手電,外面石臺上黑乎乎一片,只有石臺前面的峽谷中有隱隱的亮光。
看眼鏡他們似乎還在下面石輪上,我們出了洞口急急忙忙向石臺另一邊洞口走去。眼瞅着到大洞口了,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經出了毛病,突然生出了到石臺前面去看一看的想法,並且一下就控制不住了。
“你們先走,我到前面去看看就來。”我不管他們是什麼反應,讓林仙兒把陸可琴扶好,撂下一句話撒腿向石臺前面跑。
等他們反應過來要阻止我早晚了。
快到石臺邊上時,我沒敢再冒然地往前衝,彎腰爬在地上匍匐着前行了最後一截,探出半個腦袋向山下望去。
下面的小平臺上,眼鏡老闆正在“哇哇”大叫,在他的邊上躺着兩具血肉模糊殘缺不全的屍體。旁邊金剛正在擺弄一個半尺見方的小黑匣子,上面有個小紅點在不停地閃動。馬修等人則默默站在兩具屍體的另一邊。
眼睛老闆說話的聲音很大,雖然離得挺遠,但我在上面聽得還算清楚。從他的話裡和猜測中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大概幾分鐘前石輪轉到了石壁頂部,金剛先爬到上邊臺階上,拉上了他老闆跟馬修。等第二個石槽轉上來,靠裡面的三個安全爬了上來,後面的三個正要上,突然從石壁內冒出來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小石輪,上面的凹槽“咔噠”一聲咬進了大石輪的凹槽,隨着轉動起來,往上爬的三個人絲毫沒有準備,一個生生被兩個轉動的石輪擠在了中間成了肉醬;另兩個反應快些,及時跳出了大石輪的凹槽爬上了小石輪,但還是沒能倖免於難。
杜立巴石碟的影子沒晃一眼,外星人的人毛沒見一根,手下已經摺了一半,眼鏡老闆怎麼能不生氣。
所以他邊氣急敗壞地發牢騷邊發誓要把我們幹掉,還呼喊着金剛炸了絕壁上的破輪子。
再看那兩具殘缺的屍體,我後怕的同時也不由得感到慶幸:幸虧跟我想的一樣,子齒輪是在觸發了洞內機關後纔出來咬住母齒輪,要不然先變成肉醬的就會是我們了。
我一走神的功夫,金剛已經把手裡的黑匣子丟在了小石輪右側的大石輪凹槽內。然後他們迅速跑到小石臺中央爬在地上。
“狗日的還真炸!”我兩手緊緊捂着耳朵,還是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響,身下的地面跟着一陣劇烈的晃動,好像山洞要塌下來似的。
我鬆開雙手,“嗡嗡”聲在耳邊持續了半分多鐘才平靜下來,擡起頭再看下面,金剛已經跑去查看爆破的效果。
他打着手電低頭看了一眼,扭頭衝他老闆喊了一句“沒炸燬,我再來一下。”,又去拿炸彈。
看着他們一副不把石輪炸燬不心甘的樣子,我乾着急沒辦法。還好在金剛準備丟第二顆炸彈時,眼鏡及時制止了他。
“回來。剛纔我是一時氣憤。咱們還是趕緊追上他們要緊。”眼鏡老闆說着向上望了一眼。
我縮回腦袋,翻身爬起來就往石臺另一邊比較大的那個洞口跑去。
大洞在外看着洞口是直着的,其實裡面像左斜着的,且一路慢下坡,我進去跑了二十來米聽到“嘩嘩”的流水聲,心裡隱隱猜測到石輪不停轉動是怎麼回事了。
又向前走了一段迎面碰到劉發山他們。
“什麼情況?”
“和那邊一樣,路斷了,下面一條地下河。”
“啊?”
我急忙繞到他們身後,沒走幾步洞壁到頭了,卻獨獨剩下一截地面像個伸出嘴巴的巨大舌頭懸在空中。我用手電向四周照去,看見在“舌頭”右邊不遠處一個比石輪更大的石質的類似水車的裝置在緩緩的轉動。
雖然在聽到水聲時我已經猜測到石輪的洞裡來自這邊的河流,但看着真的是這樣還是吃驚不少,要知道水車和母石輪中間可隔着二十多米厚的石壁呀,鑿穿這二十幾米的石壁也許不難,可要造出連接兩個輪子的大軸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真想象不出大腦袋小人的祖先是怎麼做到的。
“不用看了。”劉發山衝我說,“他們到哪了?”
“我來追你們的時候已經在爬石階了……”
一時他們都不說話了。
我想了想說:“我覺得還是退回到那邊小洞裡有好一些,一是老外個頭大,上來必定會先選擇進這個大洞,咱們可以多些時間想辦法;二是他們那麼大塊頭在小洞裡施展不開,萬一打起來有陳三大哥的衝鋒槍也不一定能討到便宜。”
他們都表示同意。我們又匆匆忙忙返回小洞中。
來回一折騰大家都是氣喘吁吁,坐下來氣還沒喘勻,山體震動消失了,響聲也停了。我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突然洞外一道光一閃,竟然亮如白晝了。
坐在山洞最前邊的劉發山向外望去,激動地大叫:“快看,大川,是大川,他……”
劉發山連滾帶爬出了山洞。我們也潮水般跟了出來,擠得石臺上像過年一樣熱鬧。而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景象更是壯觀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山洞外整個看上去像條蓋上蓋的大峽谷,左右兩邊望不到邊際;對面山體在三十米開外;頭頂上滿是大小不同、形狀各異黑黝黝的石頭,像一座倒掛着的怪石嶙峋的山川。
峽谷兩邊被一座平坦、寬闊的石橋連在一起。而這一切都被石橋上方空中,左右燃燒着兩道彩虹似的弓形火焰映照的光怪陸離。
“大家沒事吧!”陸大川從橋上走到我們面前。他身上衣服雖然破了,揹包也被掛了個大洞,但精神看上去還不錯。
劉發山說:“你……劉鵬……”
陸可琴我身邊衝出來,撲到陸大川懷裡“哇哇”大哭起來。哭得陸大川鼻子發酸,他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他的親人了啊!
安撫住妹妹,陸大川看見劉長腿肩膀上包着厚厚的紗布,關切地問:“嚴重嗎?”
劉長腿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讓蝙蝠抓了一下,已經沒事了。”
“其他人呢?”
“都好着了。”
“那咱們趕快過橋,不知道這火焰能着多長時間,要是滅了,估計那些該死的蝙蝠又要出來了。”陸大川說着望向站在後面的博巴老爹,“老爹,多吉有問題嗎?”
博巴老爹看看多吉:“沒事了,走吧!”
這時我纔看到原來石臺另一邊還有一個蛇形石柱,而火焰正是從兩邊的蛇嘴裡噴出來的。
幾分鐘後,我們平安地過了石橋,來到對面。
我看着這一邊跟那一邊一樣,也是山壁上有個凸出的石臺,石臺上有個洞口,左右各立着一根蛇形石柱,嘴裡噴着火,便學着劉發山的樣子走到左邊石柱後面試着扳動蛇頭上的角,扳了兩下紋絲不動,又走去扳左邊的,右邊的果然是活動的,我向前猛地一推,整個山谷裡又像先前一樣震動起來,“扎扎”聲不絕於耳,石橋平穩地向下沉去,火焰隨之熄滅了。
“好絕妙的機關!”陸大川看着嘖嘖稱奇,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你小子怎麼發現的?要不是它我就真的葬身谷底了。”
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我,我不好意思地說:“是劉發山大哥先發現的,我不過是依葫蘆畫瓢。”
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向了劉發山。
劉發山用手電光向劉長腿晃晃:“這得感謝劉鵬,是他在那頭碰到了蛇頭上的角,我才發現的。”
“我碰的……”劉長腿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自嘲道,“這麼說咱們該感謝那隻蝙蝠老兄纔對。”
這時在旁邊蹲着的多吉“呼”的站了起來,把腦袋衝向對面山壁。
博巴老爹警覺地望了望那邊山壁說:“他們到洞口了。”
陸大川急忙招呼大家:“快!進洞,別讓他們發現咱們過來了。”
這邊山洞並不比那邊的寬闊,我們彎腰鑽進去走了一截,墊底的張小虎不走了,前後看了一圈說:“陳三怎麼不見了?”
所有人站住了,轉動腦袋看自己的前後,都沒看見陳三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