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兩年再次步入大學校園於曉悉絲毫不感覺陌生,這個校園曾經反覆出現她夢裡,夢裡有人有事、有靜有鬧,有喜有悲。
於曉悉後來回想自己的大學生活似乎不太完整但又過於擁擠。於曉悉沒有享受到女孩在那個年華中應該享受到的一些樂趣,比如和宿舍同學聊通宵、參加社團活動、參加學生創意比賽等等,取而代之的是晚間加班、不停的找待遇更優厚的工作、想辦法將工作儘快完成好回家照顧孩子。
那時,除了上課時間沒人能在校園裡找到於曉悉,也因爲如此,於曉悉的成績一度令她難以啓齒,休學第一年回來於曉悉所有課程都不及格,班主任和系主任都是四十幾歲的中年女人,對於於曉悉的情況有所瞭解,憐憫這個年輕的女孩,想旁策幫她,但於曉悉說,‘我自己能行,補考還有以後的考試我都會努力,保證及格’,班主任和系主任都肯定的點點頭但也能看出兩位眼中的惋惜,在她們看來這個女孩爲人誠懇,能獨當一面,如果沒那個孩子必定會有番作爲。
於曉悉爲了趕上學習總是等於玄晨睡熟後溫書,她畢竟精力有限,成績在及格邊緣打晃,有嚴厲的任何老師當着全系的麪點於曉悉的名字,說‘學生就要以學習爲主,不要總是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最後吃虧不還是自己?’,那次於曉悉當着大家的面掉下眼淚,招來不少同情,但也惹來的更多非議,於曉悉走在校園像是異形一樣被人指點,說好說壞的都有。
成績依舊艱難,但於曉悉如她所說,在接下來所有的考試中合格,以她的成績無法申請獎學金,班主任幫她申請了助學金和學校額外補助。大學三年就充斥在各種困難中度過,無一不令她難忘,或許是這三年的時光過於滿當致使她對那唯一一年快樂的大學生活記憶有些空白,偶爾做夢夢到,於曉悉就用涼水洗把臉,然後告訴自己不要想了。如果可以擺脫一段人生經歷,於曉悉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那一年。
於曉悉不喜歡走校園主路,路上總是車輛來往不斷,而主路兩側草坪內鋪設的小路蜿蜿蜒蜒,每個踏步都是整個的黑色方石,但鋪設間距卻不符合步伐,無論步伐是大是小。
那時於曉悉和彭少庭一左一右走在上面,兩人都錯這步子適應黑石,彭少庭問於曉悉爲什麼非要走這條小路,於曉悉只回答兩字‘喜歡’,後來,經過長期行走,於曉悉總算找到了自然邁步的方法,就是不停的呈‘S’型前進。
“彭少庭,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走路特不優雅。”於曉悉問彭少庭。
“雖不優雅,但很可愛,不過要讓洛州看見你這樣又該笑話你了。”
“他敢,我會逼着他也這樣走路。”於曉悉停下‘S’路線改爲正常。
再次踏上這條小路依舊劇的步伐彆扭,回頭看身後沒人於曉悉低頭走’S’,走了幾步和別人走了對面,兩人總是同左同右的閃躲,也錯不開身,於曉悉只好跨到草坪等着對面的人通過,那人卻停下腳步。
“好久不見,再見。”於曉悉感覺此人氣息熟悉,擡頭一看果然是熟人。
“你這是什麼問候語。”
“你哪個方向?”於曉悉問。
“和你同向。”
“不好意思,我是來上廁所的,你跟着我不方便,拜拜。”
“於曉悉,你站住,你到底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我真尿急。”
於曉悉爲了圓謊只能真的去趟廁所,心裡盤算是選個近點的還是遠點的,腳下加緊腳步。
“彭少庭,你不要跟着我。”
“曉悉,我們談談。”
“不談,你走開。”
於曉悉有些煩躁的捂住耳朵,腳上的步子也加快了一些,彭少庭抓住她,扯下她的胳膊。
“那好,不談,一起吃飯。”
於曉悉和彭少庭從一號教學樓漫步的食堂,這條路他們在學校的時候兩人每週都要走上幾次,一號教學樓五層是學校唯一的英語語音教室,不論系別、年紀,所有學生的課程都是在這完成,而彭少庭和於曉悉的課程恰巧在同一時間,上課時兩人就隔着一道牆而已,下了課相約一起去食堂吃飯。
自從彭少庭和於曉悉交往,黎洛州和他們同時出現在食堂的時候不是很多,即使偶爾碰到黎洛州也不見得和他們同桌吃飯,有時候他身邊一羣男生,像是剛剛打球回來,也有時候是和女生,是不是女朋友于曉悉不太清楚,問黎洛州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有幾次在這條路上碰到過黎洛州,和他們去的方向相反。
“腐敗,淨帶着女朋友去外面吃,學校的食堂不是挺好的。”於曉悉小聲嘀咕,彭少庭聽見也不理她,和黎洛州打個招呼又拉起於曉悉的手往食堂走,彭少庭和他們擦生而過。
“他怎麼那副表情,和人家姑娘欠他似的。”
於曉悉看剛纔黎洛州的表情淡淡的,手隨意的插在褲兜裡,女孩的手臂挽在上面,而他一點回應的意思沒有。
“他其實本身就這樣,只是每次你總是拿話氣他,他纔回上幾句的。”
食堂的味道變化不大,於曉悉心裡納悶食堂的師傅對這個工作太長情了,這麼多年還不跳槽。
“你怎麼會來這裡?”於曉悉問。
“學校邀請我參加校慶,過幾天可能還有一個講座。你又爲什麼來這兒?”
“我路過,想順便看看老師。”於曉悉其實是給於玄晨預約手術回來路過這裡,但是她不想在他面前提及於玄晨,怕引來不必要的話題。
“晨晨的手術安排在什麼時間?還有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
於曉悉先是不理,後想起什麼似的又開口。
“你未婚妻好嗎?替我問候她,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於曉悉,你明知道在事情搞清楚之前我不會放任你。”如果事情如他所想,他依舊不會再放任她。
“彭少庭,請你相信我,這個孩子真的和你沒關係。”
“那你告訴我他和誰有關係?”
於曉悉低頭啞然,她想說但無法開口。
少庭對於曉悉的確沒有放任,於曉悉找個各種理由拒絕了他的邀約,有的藉口甚至有些拙劣,彭少庭不曾強求,只是偶爾出現在於曉悉家樓下,有時候會上去坐坐,有時候站會就會離開,於曉悉沒有阻止,因爲彭少庭的所有一切都沒有逾越朋友範疇,可心裡依舊對彭少庭的未婚妻有些愧疚,她不知愧疚從何而來,但也不知該如何排解,不過彭少庭是有責任感的男人,她始終相信彭少庭有分寸。
白洋週末去於曉悉蹭飯,或許是因爲次數多了,於曉悉開始不拿白洋當成客人,做的飯也極爲簡單,白洋嘴上雖然抱怨但心裡爲此頗感高興。
“於曉悉,你沒有事情和我說嗎?”
於曉悉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對,我應該感謝你,手術已經定在10天后。”
白洋有些挫敗,“我聽園長說下週六幼兒園有親子活動,邀請孩子父母一起參加。”
“……”
“我覺得我願意幫這個忙。”
“總是耽誤你時間我會無地自容的。”
“你這樣直白就不怕我滿地碎心。”
於曉悉翻了一個白眼,她也正愁這件事情,她不想到時候晨晨身邊缺少‘爸爸’這個角色,但是這種事情實在是很難找人幫忙。
“我以朋友的身份請你幫忙,可以嗎?”於曉悉家中‘朋友’兩字。
“當然,不是朋友身份還會是什麼?”白洋笑得有些得意。
於曉悉假意笑笑,把於玄晨的餅乾塞到嘴裡,沒怎麼嚼就嚥了下去,食物硬生生的卡在喉嚨,白洋看於曉悉憋出眼淚趕緊把水餵給於曉悉,於曉悉咳了半天才緩過來。
“你怎麼還和小孩似的,連晨晨都不如。”白洋笑罵道。
“當然,我們晨晨是誰,我當然比不上他。”說着還挑了一下於玄晨下巴,於玄晨咯咯笑起來,爲剛纔於曉悉的窘相,也爲於曉悉的誇獎。
於曉悉公司又接到一個項目,廣告推廣合作公司依舊是黎洛州的公司,也因此於曉悉前往的次數也頻繁了一些,同時和不同的兩個設計師打交道,但值得慶幸的是兩人都爲人謙和,很易溝通。
這次和黎洛州見面是自那次婚禮相遇後的第一次,黎洛州還是那副瀟灑、漫不經心的表情,於曉悉有心躲閃,卻沒成功。
“這裡哪哪都是我的地盤,你還想躲到哪去?”
“誰要躲,我只是好奇那邊的牆面壁畫,想去看看。”
“用不用我給你介紹一下。”
“不必了,看到你就失了興致。”
“聽說你最近總和少庭見面。”
“你哪聽說的?不會是跟蹤得來的吧,變態。”
“我承認我很關心你和彭少庭的現狀,但還不至於到派人跟蹤的地步。”
‘那你從何而知’,於曉悉想問出口但最後還是止住沒問。“我要回去了。”
“於曉悉,這次想清楚後再做打算。”
“…..”
“上次送你回去的司機在外面等你,路上小心。”
於曉悉連頭也敢回直接奔向電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