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於曉悉帶着於玄晨回了老家, 依舊住在老宅,於母也從王家搬來和於曉悉母子同住,當時看見於曉悉後還四周張望還像還在找別人。
“白洋沒來?”
“媽, 白洋那次只是旅遊的。”
“哎….看來我閨女還真是沒這福氣。晨晨, 你想外婆了沒有。”於玄晨點點頭。
於曉悉知道王家的家族不小, 所以活肯定也少不了, 隨着於母去了王家, 王景良見了於曉悉臉上堆滿的笑意,更是不讓於曉悉插手幹活,‘王叔, 我是自己人,您別和我這麼客氣’, 王景良依舊是笑‘對, 自己人’, 於母也看樂了,‘你王叔就是這麼一個憨脾氣’母女兩私底下咬耳朵時於母這樣形容王景良。
王家的兒女都比於曉悉大, 也都有了孩子,於玄晨和一羣小孩又跑又跳,於曉悉看看他們又低頭繼續洗碗。
“曉悉,你們這城裡人肯定幹不慣這活,你去幫媽醃肉, 這個我來洗。”王景良的大兒媳過來要接於曉悉的活, 她嘴裡的‘媽’也就是於母。
“嫂子, 你就別沾手了, 一會的事。”
“那再給你加點熱水, 這天真是陰冷陰冷的,每年都是要這樣把碗筷都洗上一遍, 其實啊,根本就用不到,就是爸規矩多,總是打着富裕的準備東西,這些吃食到最後肯定也是剩下的,可又不能說他,說他你哥就不給我好臉。”大媳婦後面幾句說的聲音很小,生怕被別人聽了去,說完還不忘再看看王景良是不是在一邊。
“王叔是個熱心人。”
“太熱心也不好,曉悉,孩子的爸爸怎麼沒有跟着回來。”
“他家裡有父母,而且又是獨子。”
“你回來他肯定是捨不得的吧,還把孩子也帶了回家,家裡的老人沒說什麼?”
“……”於曉悉笑笑,於母叫大兒媳幫掛肉,大兒媳答應着走過去。
於曉悉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既然已經知道於玄晨是黎洛州的孩子,卻還不肯讓於玄晨看黎家父母,想必黎家父母也是着急黎洛州趕緊要孩子,可現在這樣,於曉悉一方面牽絆着黎洛州,另一方面又不肯結婚讓於玄晨認祖歸宗,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可黎洛州卻從來都不說什麼,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想着過年回去就讓於玄晨去見黎家父母。
晚飯一家人吃的熱熱鬧鬧,於玄晨玩瘋了不肯回家,‘那你黎叔叔打電話來你就接不到了’,於玄晨左思右想和小夥伴道了別,又相約明天再來。於母和於曉悉母子拿着手電一路照回家,路上沒有街燈,小鎮上人又都睡得早,所以光亮不多,夜深了風更大了一些,於玄晨摟着於曉悉走前走,嘴裡還說着好冷。
三人到了門口照到一個人影站在門前,於曉悉嚇了一跳,於母又照了一下,於玄晨首先竄了出去直接跳到黎洛州身上,黎洛州心底覺得好笑,果然是母子,連高興的方式都一樣,於曉悉覺得驚訝,但面上還保持鎮定,一般她的撒嬌耍賴只在黎洛州一個人面前發揮。
“阿姨,您好,我是黎洛州。”黎洛州抱着於玄晨向於母打招呼。
於母展開笑顏,“等了很久了吧,快進屋暖和暖和,曉悉也沒告訴我你要來,要是知道肯定是要早些回來的。”說着四人就進了屋子,果然暖和很多,於曉悉把於玄晨從黎洛州身上弄下來,給他脫了外套,於玄晨馬上又粘過去。
“我也不知道他要來。”於曉悉狡辯。
“我是臨時決定的,也沒和她說,您身體看着很硬朗。”
“是不錯,你父母身體好嗎?”
“都挺好的。”
於曉悉被孤立一邊,她心裡很納悶,明明她還沒有做相互介紹他們兩人就開始拉起了家常,看着於母笑逐顏開,於曉悉信了一句話,那就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好看。
“曉悉,快去給洛州放洗澡水,在外面凍了這麼久怕是要感冒的….你這丫頭,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
於曉悉鼓鼓嘴,走到側屋把火生旺又往盆裡到了熱水,水剛準備好,黎洛州人就到了。
“你怎麼會來?”
“怕你跑了。”
“我說認真的呢。”
“我也是認真的。”
“……”
“你公公婆婆又去國外旅遊了,你難道忍心看我自己過年?!”
“在外面等了對久?手都這麼涼了,我再去給你加點熱水,你先進去。”
“還是有老婆好。”
“一邊呆着去。”
…….
於曉悉給黎洛州把東西都準備好纔出了側屋,於母還在大廳。
“這就是晨晨的爸爸?!”
於曉悉點頭,“看着不錯,但是之前卻讓你吃了那麼多苦。”
“那您剛纔還對他那麼客氣。”
“難不成我要追着他滿街打,你就不心疼?”
“媽,我給晨晨洗澡去了,你也早點睡吧。”
“你這丫頭。”
由於黎洛州的到來王家更是熱鬧,每次吃飯王景良的兒子就叫上黎洛州拼酒,黎洛州也來者不拒但控制很好,從沒有喝多過,王景良的大兒媳在幾個人中算是和於曉悉相熟的,有的沒的總喜歡和於曉悉說點。
“我開始以爲你家先生也是姓於的,沒想到晨晨是跟的你的姓,這男方家可夠開化的。”
“以前晨晨是跟着我的,後來我們又一起的。”
大兒媳有些訕訕的笑着,想到幾年前她還沒嫁來這鎮上聽到一些傳言,她今天看到這一家以爲那都是別人胡說的,聽了於曉悉這樣一說才知道原來真是有那麼回事,心裡怪自己多嘴。
“能又在一起也是緣分。”又補上一句。
晚上一家人打起了麻將,王景良的兩個兒媳非要叫上黎洛州,口口聲聲說要贏他的錢,黎洛州也不推辭,其他人都各有娛樂,於曉悉只得硬着頭皮頂上,她和黎洛州做了對面,兩人總是不經意間對上眼神,旁邊的人取笑‘行了,別看了,先好好玩,回了家有的是時間看’,於曉悉被說的臉紅,黎洛州依舊看着於曉悉,嘴角保持着好看的弧度,好像那人說他心坎裡似的。
於曉悉麻將打得並不好,更加上於曉悉這人從來沒有賭運,輸錢是小,被冤枉是大,黎洛州每次都偏偏只胡於曉悉發的牌,王家兒媳開玩笑說兩人打了夥牌,到底玩笑話,誰都沒有當真,當黎洛州再次胡牌時,於曉悉腳在桌下踢了他一腳,以表示威,不過顯然沒用,接下來幾把依舊是於曉悉點炮,黎洛州胡牌。
於曉悉輸的有些急躁,於母換上來,於是局勢很快逆轉,黎洛州總是給於母點炮,於母胡牌胡的開心,嘴裡直笑話着於曉悉手氣不好,於曉悉瞪了一眼幕後黑手黎洛州,那人依舊愜意的遊戲麻將中,完全不覺。
他們離開之前,於母讓於曉悉帶着於玄晨去王家那邊道個別,還說要每家都要說一句要不顯得有偏重影響關係,於曉悉滿口應下,領着於玄晨出了大門口。
“洛州,我們曉悉有點死心眼,平時多讓着點她。”
“會的。”
“曉悉這孩子沒什麼優點,但人重情義,你別看成天迷迷糊糊,幹事情又忙忙叨叨的,但是好些事情她都記在心裡。”於母走到於父相片前望着,手上擦着照片上的浮塵,“曉悉也念舊,這點像她爸。她爸給她買的手錶她現在都還帶着,其實她也不喜歡,你叔叔剛給她買的時候她圖新鮮帶過幾天,後來就不再帶了,直到你叔叔走了,她才又開始帶在身邊,其實我明白她,她就爲了一個念想,有了這塊手錶她就能覺得自己還在過去,就像你叔叔還在一樣。”
“……”
“要我說呢,我們曉悉就是傻,但傻的招人疼。”於母笑着說。
“阿姨,我不會讓曉悉再受苦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
……
回程三人先坐了長途車到機場,又坐飛機到了居住的城市,於曉悉嫌這樣折騰,而黎洛州嫌坐火車浪費時間,兩人又是一番嘴皮子功夫,於玄晨充耳不聞的和座位旁邊的小孩聊起天來。
“你爸爸媽媽在吵架嗎?”小姑娘聲音軟軟的,說着話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不要管他們,你叫什麼,我叫晨晨,早晨的晨。”
“我叫悠悠,我今天4歲。”說着還伸出4個肉圓的小手指。
“我比你大,你叫我一聲哥哥我給你講故事,我知道好多故事呢。”
“哥哥….”
……
“你兒子調戲女孩子的本事就是從你身上遺傳下來的。”於曉悉聽着於玄晨把她曾經講給他的故事又重新編排後用來搭訕女生心裡很無奈。
“……”黎洛州看看於玄晨,揚起嘴角笑笑。
“我媽都和你說什麼了?”於曉悉問。
“誇你來着。”
“真的假的?我從小我媽就說我沒優點,她誇我什麼。”
“誇你眼光好。”
“…….”於曉悉奉上白眼,然後側頭靠在黎洛州肩膀上,很快便入睡。
再開學的時候於玄晨已經不再寄宿,而是每天由司機接送到黎家老宅,由黎家父母照顧,並且已經更名爲黎浩然,名字是黎家老頭起的,含義爲浩然正氣,坦蕩一生,黎家父母會叫他這個名字,或者是小然什麼的,於曉悉和黎洛州通常還是叫他晨晨,黎浩然小朋友對這些都無所謂,並且叫黎洛州‘爸爸’叫的很順嘴,連第一次都是這樣。
那天於曉悉和黎洛州把於玄晨小朋友叫到跟前想很認真的說一說這個問題,就於曉悉心裡想象於玄晨應該很難接受,可事實完全不是那樣,於玄晨聽後自然的撒嬌說,“爸爸,可不可以幫我寫作業,我還有好多沒寫完”,說完拉着黎洛州回了自己房間。於曉悉這才知道自己受電視、文學毒害有多深,其實真實生活中哪有那麼多驚濤駭浪的情感宣泄,於曉悉回過思緒起身去了於玄晨的房間,“作業是要獨立完成的”,然後抱着黎洛州的胳膊趾高氣昂的離開了。也就是幾日後,於玄晨正式接受了黎家老爺子的接見,並且正式更名爲黎浩然。
於曉悉以前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時間愛上一片景色,過於忙碌與充實的生活對她來說已經習以爲常,可現在偶爾閒下來看着窗外一片零散明亮點綴着黑色的夜幕,雖是寧謐美麗,但同時也茫然若失。
房間所在樓層很高,於曉悉又貪戀這片夜幕,所以通常到了晚上也不會將窗簾關上。於曉悉橫趴在牀上托腮看着窗外,兩條腿交替擡起落下,玻璃上反射着她的面容姿態,她透過自己看向城市遠方。
黎洛州擦着頭髮從浴室出來,於曉悉能從玻璃裡直接看到他,但並不理他,繼續‘觀賞’眼前的景色,黎洛州繞到於曉悉面前擡起她的臉看看,只是笑着卻什麼也不說,於曉悉撥開他的手,又把他推到一邊,眼睛繼續散焦,黎洛州再次湊上前幾次但同樣被於曉悉撥開,他便不再理她,拿了筆和本躺在牀上畫草圖,兩人垂直躺着,腿因此而交叉在一起,於曉悉試圖將自己腿壓在黎洛州上方,但事實證明力量差距太大,於曉悉只得認命,也就一會功夫,於曉悉覺得無聊,翻了身順勢將腿從黎洛州腿下抽出來又搭在他的上面,身體也轉了方向和黎洛州平行斜靠在牀上。
“也不知道晨晨在幹什麼?黎洛州,你難道不想晨晨嗎,我爲什麼那麼想他。”
“然後呢?”
“以前晨晨在學校寄宿雖然也想他但覺得我們倆離得很近,可爲什麼自從把他送到你父母那我就總有把他送人了的感覺呢,要不我們把他接回來。”
“於曉悉,我看你就是太閒。”
“…..”確實是這樣,以前分散她注意力的事情很多,比如感情,比如工作,可現在這些似乎都已經圓滿,她和黎洛州雖然依舊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同居關係但兩人感情穩定,工作方面最近處在閒暇期,連加班都省了,總之於曉悉又是各種不適應聚頭。
“我要給晨晨打電話。”於曉悉道。
“不是剛打過,你能不能別這麼神經。”黎洛州拿回電話….
於曉悉撒氣似的背對黎洛州躺下,黎洛州棲身過來,“你以前想我的時候也這樣?!”黎洛州順手過去抹掉了於曉悉眼角還沒掉下的淚珠,“你兒子在陪他們,他們兒子不是也在陪你。”
“走開,我纔不稀罕你陪。”
“……”黎洛州手在於曉悉腰際遊走,到了腰窩抓起於曉悉癢來,於曉悉又哭又笑的左右躲閃,手上不服氣的抓着黎洛州,兩人鬧做一團,黎洛州看準時機將於曉悉牽制在身下,然後毫不留情的將其裹入口腹。
窗簾依舊垂在窗邊,於曉悉中間有幾次意識到可能會有被人偷窺的危險,畢竟這地段的高樓不少,但還不及想對策便再次被黎洛州弄得神經大亂,反反覆覆幾次,於曉悉就有了一種破罐破摔的感覺,反正被看一分鐘和被看十分鐘都是一樣,之後便當了黎洛州的乖乖媳婦。
完事之後,黎洛州的手依舊貪戀着,於曉悉氣力已盡,柔軟的趴在黎洛州懷裡,偶爾還能感覺到黎洛州無聲的笑。
“你都沒有經歷晨晨小時候的成長,是不是心裡也有遺憾。”於曉悉臉埋在黎洛州頸窩,聲音雖小,但直直衝進黎洛州耳裡,於曉悉能清楚的感覺到黎洛州撫在她身上的手有瞬間停頓。
“爸爸媽媽肯定也是有遺憾的。”於曉悉又說。
黎洛州低聲笑起來,手上繼續輕緩的撫着於曉悉後背,像是安慰,“你不承認我這個老公,倒是先承認了公公婆婆,而且還叫着這麼順嘴。”
“我哪有不承認你。”於曉悉臉紅,剛剛想到就說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那叫一聲來聽聽。”
“黎洛州,我可不像你臉皮那麼厚。”
“老婆,叫一聲…”
“懶得理你….”
……
黎洛州故意將話題引開,就如於曉悉所說這就是一個再也無法彌補的遺憾,黎家母親也曾經說過‘小然小時候肯定是個可愛的孩子’,語氣中透着遺憾和愛憐,孩子幼兒時期的成長對於一位生了華髮的老人來講必定是如珍寶一般縈繞腦見的記憶。
早年生黎浩然小朋友時,於曉悉大出血,子宮受損,當年剛剛清醒的時候就有一位年長的醫生告訴於曉悉,她再次懷孕的機會很小,於曉悉不是沒流過淚,只是後來事情看開了,那時的她認爲黎洛州不會出現,另一個孩子也不可能再出現,所以那時她最愛說的一句話是‘兒子,媽有你就夠了’,這是在安慰自己,同時也是在告誡自己。
於曉悉不想這個事實從自己嘴裡說給黎洛州聽,或許她覺得這本就是傷,又何苦拿出來再傷害她自己和黎洛州。她也覺得黎洛州自始就知道這件事情,因爲兩人從來沒有做過避孕措施,也或許他本來不知道,但這麼久她依舊‘相安無事’已經說明了問題,只是不管怎樣,兩人從來都沒有挑明說過,如於曉悉說,‘這樣很好,爲什麼非要把事情弄那麼清楚?’,再次懷孕就像他們的婚姻一樣,都被安排在外,期限便是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