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曉悉生了她有生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病, 高燒不斷,喉嚨腫痛,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起初的不適於曉悉並沒有放在眼裡, 以前也經常遇到, 熬一段時間就會過去, 她早晨照常送於玄晨上幼兒園, 只是頭暈眩的厲害, 勉強回到家打電話到公司請假,吃過藥在牀上睡了整整一天,於曉悉昏睡中朦朦朧朧聽到電話聲卻喚不醒自己, 手腳痠軟,掙扎之後又沉沉的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身在醫院。
於曉悉的病來勢洶洶, 接連幾天的高燒不退, 於曉悉那幾日多數時間沒有意識,偶爾是半睡半醒, 聽得到聲音卻無法支配自己,不覺得痛苦,只是無助,像浮游在海里抓不住一點支撐,忙碌掙扎, 卻不料越飄越遠。
於曉悉眨了幾下眼, 從黑暗中掙脫出來, 於玄晨正趴在牀頭目不轉睛的看她, 似是不確定於曉悉已經醒了, 伸手輕輕摸了摸於曉悉的眼睛才說,“媽媽。”
於曉悉說不出話想擡手摸摸於玄晨, 這才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扎着吊針,勉強給了一個笑容。
“曉悉姐,你這覺睡得可真夠長的,白醫生去食堂買飯了,一會就回來了,要喝水嗎?”周荀問。
於曉悉微點了一下頭,周荀把水喂到於曉悉嘴裡,小心翼翼的。
“媽媽,你好些了嗎?”於玄晨問,於曉悉點頭,於玄晨摸摸於曉悉腦門又摸摸自己的,“好像是好些了,媽媽,你下次喝水和我說,我餵你。”於曉悉點頭。
白洋從外面回來看到於曉悉醒來眼神有些複雜,像是藏着千言萬語似的,走到病牀前像剛纔於玄晨一樣摸摸於曉悉的腦門,“還是沒有退燒。於曉悉,下次我可不敢再帶你去當電視劇女主角了,要是她們都像你這樣還怎麼往下演戲。”
“你這次生病我要負主要責任,所以以後晨晨和你由我來親自照顧,你看可好。”白洋的話聽似是玩笑,但語氣卻不可駁回。
“我去吃飯,白醫生你好好照顧曉悉姐,有什麼事情儘管叫我。”周荀沒等白洋回答便走出了病房,在那裡她或許是多餘的,周荀這樣想。
於曉悉的燒依舊沒退,只是治療過一段時間後由高燒轉爲低燒,每天四五瓶的掛水,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醒來便透着窗戶看天。於玄晨每天由白洋來照顧,於曉悉也問過白洋會不會很麻煩,白洋只是笑笑說‘不會,一切剛剛好’,於曉悉沒有深究他的意思,不知不覺中又睡了過去。
於曉悉的虛弱一眼便可看出,護工給於曉悉擦身的時候總是勸慰說,‘多吃點纔好的快’,於曉悉睡覺時摸摸自己的胸前,肋骨清晰,確實是有些瘦了,頸下有股冰涼,於曉悉順手摸過去原來是戒指環,想要扯下卻沒有力氣,這個戒指環已經成爲身上的一部分,自戴上於曉悉就沒有摘過,此時想摘卻發現力不從心了。
來給於曉悉探病的人不多,只是公司的幾個要好的同事,她們來了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於曉悉的嗓子還是沙啞的厲害所以說的不多,在他們交談中也聽到不少最近公司的事情,似乎一切如常沒有事情發生,於曉悉也鬆下一口氣但也沒有細究其中緣由。
汪婷婷每天都要到於曉悉病房轉悠一圈,只是陪於曉悉說說話,看着於曉悉一天天病下去心裡雖是心疼,但嘴上還是開着玩笑,“如果紅樓夢再翻拍不如叫你去演林黛玉,真是再合適不過”,於曉悉白了她一眼,“你還敢白我,不信你照照鏡子,臉色發白、嘴脣無色,這都省了粉底錢,還有您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睛,你確定你得是感冒而不是和林妹妹得的一個病?這麼說來是不是紅學有誤,沒準林黛玉得的也是感冒生生被他們說成了肺癆,對了,你也咳嗽吧,看多吻合,反正不是這醫院的醫生診斷錯了,就是紅學學者們太小題大做了。”
“汪婷婷你真惡毒。”於曉悉說完又咳嗽起來。
“我不惹你了,一會要是白洋看見你這樣肯定以爲我欺負你。”停頓一會又說,“你真的放得下黎洛州,他可能是你兒子的親爸。”
“別說這些了。”
“該不會你這次生病有他的原因吧,這死人,也不來看你。”
“婷婷,求你了。”
“好了,你隨便吧,可是我要把你原來說我的那句回贈給你‘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而且你還有晨晨。”
醫生用了各種方法於曉悉的低燒依舊沒退下去,白洋對此也頗爲無奈,找了機會和於曉悉聊天,聊不了幾句於曉悉便說困了,白洋只能讓她休息。
於曉悉醒後習慣性的朝窗外看去,樹上好像抽了新芽,於曉悉最近視力不是很好也看不太清,聽見開門聲於曉悉以爲是白洋,通常這個時間白洋會來看她,“我住院多久了?”於曉悉問。
“聽白洋說快兩週時間了。”白洋媽媽說。
於曉悉沒想到來的人是白洋母親,讓長輩來看自己,這樣一來於曉悉到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白洋說你總在發燒,讓我來給你把把脈。”白洋母親說。
“肝鬱,脾虛,最近有不開心的事情?!凡是要想開些,人活不爲一時而爲一世,別因爲一時的鬱結傷了身體,不值得。”白洋母親手指溫熱,按在於曉悉有些發涼的胳膊上反差很大,同時於曉悉也能感覺到自己脈搏的跳動。
“伯母,怎麼好意思麻煩您爲我跑這一趟。”
“不麻煩的,不管你和白洋是什麼關係,在我看來你都是你一個很好的女孩,只是凡是別鑽牛角尖,放下了便放下了,放不下就忘掉…..”
於曉悉一直睡得不好,睡着也迷迷糊糊,感覺有人給自己蓋被,手指蹭到了臉頰,於曉悉朦朦朧朧睜開眼睛,有個影子在身邊,身材頎長,“還沒有下班嗎?晨晨鬧了沒有?”於曉悉說的模模糊糊。
“要喝水嗎?”那人問。
於曉悉搖搖頭,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於曉悉醒來時感覺自己牀邊的一隻手的手心帶着汗意,像是被人牽了很久,坐起身體看看四周卻誰都沒有,兩隻手來回搓了搓,一會變得乾燥又溫暖。
“今天的精神看着不錯。”白洋進了病房。
“晨晨上幼兒園了沒?”
“去了,看來我媽的醫術很高明,纔不過給你把把脈就已經恢復了大半。”
護士進了病房給於曉悉測體溫,和白洋打過招呼後才走到於曉悉這邊,於曉悉看着白洋眼神曖昧,似乎在說‘魅力不淺啊,白洋兄’,白洋懶得理她自顧自的看向窗外。
“退了半度,不過還在低燒中。”護士調皮的說,然後又和白洋打了招呼纔出去。
“伯母原來是中醫,我說伯母怎麼氣色那麼好,也顯得那麼年輕,原來是懂得養生啊。”
“如果你能經常見到她倒是可以和她學幾招,她的養生方法可不像現在電視上教的那樣,她的複雜的很,不過,我倒是覺得你肯定是堅持不下來的。”
於曉悉撇撇嘴,也看向窗外。
白洋走後,於曉悉自己走到室外,天氣果然很好,剛剛是上午陽光就已經很充足,照在身上也暖暖的,風也變得柔和不少,要不很多人會喜歡春天呢,原來能從寒冬的殘酷過渡到這個溫和的季節,確實的值得人們嚮往和珍惜。
“彭少庭,好久不見。”於曉悉看向來人,如第一次一樣,依舊是揹着光走來。
“好久不見,身體好些了沒,剛從你同事那聽說你病了。”
“不是什麼大病,你最近好嗎?”
“還不錯,你呢?”
“你也看到了。”
“不如我陪你走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