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這世界的確是一個小之又小的圈子,於曉悉沒想到幾年之後他們會因爲公事重逢在一起,說是緣也是緣,說是份可又不到那份上。於曉悉是個帶着衝勁的懦弱姑娘,幾年前她跑了,雖然是迫於無奈,但終究是造成現在結果的罪魁禍首。
於曉悉、彭少庭和黎洛州分別代表合作三方,看來是天意,關係密不可分但又部署不同陣營,大家互惠互利,想想這應該是現在社會上最穩定的關係。
開完會於曉悉纔看見手機上幾個未接來電,回了電話再出現的時候發現人已經離開了大半,想着一會的飯局於曉悉又是一陣煩躁,其實這幾年大大小小的飯局不知道參加了多少,但始終不習慣一幫人吃吃喝喝,吆五喝六的侃侃而談,同時還伴着吞雲吐霧般的尼古丁味道,於曉悉決定打車去,否則要是遲到了葉達那老頭又要教訓她。
傍晚時分,車不少,但空車不多,於曉悉一邊向路口走一邊回頭看看沒有空車可打,風有些大,於曉悉每次回頭時散開的頭髮都會蒙上她的眼睛,於曉悉索性將包夾在腿裡然後隨意將頭髮綁在一起,再次回頭時發現身邊停了一車黑色轎車。
“上車吧,一起去。”
“不用,我打車。”
“隨你便。”
說完黎洛州便關上車窗重新駛回道路,於曉悉在原地愣着一下隨即再次招手,卻依舊沒車可坐,於曉悉個子高高瘦瘦,走在這種大風天就給人一種隨時被風颳跑的感覺,但這是別人的想法,於曉悉可意識不到這點,她裹緊衣服然後朝路口走去。
“既然打不到車就上來,難道你想遲到?”
“那謝謝了。”
於曉悉彆彆扭扭的上了副駕駛,她和黎洛州有幾年沒見了?想想於玄晨那小鬼頭4四歲多的年紀才恍然大悟他們竟然那麼久沒見過面了,當然還有彭少庭,她自離開也再沒見過他,不過於曉悉知道彭少庭去了國外幾年,至於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卻不知。
“咱們幾年沒見了?”黎洛州和幾年前的他有了不少變化,現在顯得很沉穩,可當時不然。
“五年多吧。”於曉悉回答,下意識的揉捏着自己的手指,甚至不小心捏響了一聲,連於曉悉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只得不好意的笑笑。
“虧你還記得。”黎洛州挑眉看了一眼於曉悉又轉回頭繼續看路。
“我又不是老年癡呆,怎麼會不記得。”於曉悉說的很小聲,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此後兩人誰也沒再多說什麼,於曉悉本來想問問他過的怎麼樣,但最後還是住了口,多說無益,事已至此,她想不管是黎洛州和彭少庭她都已經沒有資格再詢問。
飯局依舊是飯局的樣子,於曉悉被轟着喝了幾杯,最後還是她的領導葉達幫忙說了話她才重新坐下,卻不料正好對上彭少庭的眼神,於曉悉禮貌性的笑了笑,然後低頭夾了口菜放到嘴裡。
於曉悉剛平定了心境就接到蓮姐電話,於曉悉這邊嬉鬧聽不大清具體說什麼,但於玄晨發高燒那句卻深深入了於曉悉耳朵,於曉悉也顧不得其他和葉達說了聲便匆忙離開。
於曉悉到家看到於玄晨的時候,孩子因爲發燒臉蛋上兩團不正常的紅暈,腦門上頂着一塊毛巾,嘴上張合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你可回來了,晨晨打剛纔就一直叫媽媽,可把我急壞了。”
“我剛纔給他擦了擦身上,燒稍微退下去一點。”蓮姐又說。
“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於曉悉除了感謝不知道用什麼話表達。
“先別說這個了,趕緊送孩子去醫院。”
在醫院裡一通折騰後,於玄晨終於安靜的躺在了病牀上,手上輸着吊針,臉蛋依舊有紅暈,但比剛纔好很多,於曉悉拿着棉籤在晨晨乾裂的嘴脣上沾了些水,繼續坐在旁邊看着自己的兒子,好像永遠都看不夠。
半夜值班護士來查房,看到晨晨先是有些驚訝,然後衝於曉悉微笑。
“應該再早些送來,這樣孩子也不會受那麼多苦,不過好在現在穩定了,你也休息一會吧,這個病怎麼也得住院住個幾天,你可不能先熬壞了身體。”
於曉悉點點頭,目送護士走出病房,目光重新放回於玄晨的身上,手掌撫着於玄晨的頭髮,髮質硬的扎手,“兒子,謝謝你。”
於曉悉、彭少庭和黎洛州相識的方式和地點不平常但也不浪漫。
於曉悉大一那年代表班裡參加學校運動會,起初這種活動誰都不想參加,更何況他們剛剛軍訓回來,身體還在疲勞期,可是於曉悉的班主任一眼就看中於曉悉,用她的話就是長胳膊長腿的不跑步都浪費了,於是於曉悉不僅被迫參加了八百米的長跑,還參加了一個四人接力。
八百米的比賽毫無懸念的於曉悉是最後一名,看着前面一個女生越過終點時她還有三四百米的距離,於曉悉要緊牙關,低頭拼命向前,跑到側面觀衆席的時候有同伴給於曉悉助威,於曉悉回頭看向那人,手還沒來得及做握拳努力狀,人就一下子栽進了跑道里面的草坪上,並且非常幸運的壓倒一名帥哥,此人就是黎洛州。
黎洛州大學四年級,代表班裡參加跳高,比賽場地就是草坪,同年級幾個人輪流比賽,黎洛州跳完一次就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練動作,不料到了定點,剛轉過身,就被一飛來橫物砸中,整個人臉朝下栽在地上。
“我說這位妹妹,有你這麼投懷送抱的嗎?”
“誰投懷送抱了,你別滿嘴噴…。”
“你找打是不是。”
“你懂不懂好男不和女鬥。”
於曉悉後來氣勢弱了不少,在她看來黎洛州表情嚴肅,冷峻的臉上配着剛纔留下的劃痕,顯得有點凶神惡煞,簡單說像個流氓加壞蛋,此人應該不好惹。
兩人自動忽視四周傳來的笑聲和唏噓聲,黎洛州從地上爬起來,正好又輪到他比賽,黎洛州吐了口嘴裡的泥,隨便胡嚕一把臉這才覺得鼻子有些發疼,比賽失利,三次機會都沒有跳過,他的比賽到此結束了。
“你還不起來,等我抱你呢。”黎洛州看於曉悉還可憐兮兮的坐在地上。
“腳好像扭了。”
“真夠麻煩的。”
黎洛州將於曉悉一把抱起來,朝醫務室走去,周圍傳來一片嬉笑。
“你放我下來。”
“你確定?!”
“算了,讓你佔點便宜好了。”於曉悉想到自己的腳,還是決定不和他較這個勁了。
“你這便宜我還真不稀罕。”
……
到了醫務室兩人經過大夫的診斷確認均爲傷者,於曉悉左腳腳腕扭傷,黎洛州除了臉上幾處劃傷,還有就是鼻樑骨挫傷,等到兩人再面見的時候患處都已經裹上了紗布。
彭少庭趕到醫務室的時候正好看見兩人怒視對方,場景有些好笑。
彭少庭是這次學校運動會的主席裁判,也是黎洛州的同學、舍友、哥們,所以一比完賽就趕緊趕來‘探望’他。
彭少庭走向他們的時候光在他背後,把人弄得有些神化,身影也很模糊,於曉悉看着彭少庭從模糊到清晰,高高瘦瘦,穿着牛仔和帽衫,顯得年輕有活力,帶着眼鏡,又顯得陽光而博學。
彭少庭輕輕的給了黎洛州一拳,又看向於曉悉。
“學妹好身手,很少能有人把他打傷。”
“我不是故意的。”於曉悉突然變得有些淑女。
“我送你回宿舍?!”
“那麻煩學長了。”
“哎,你叫什麼,你還沒有跟我道歉。”黎洛州說。
“對—不—起。”於曉悉說的咬牙切齒。
彭少庭借來自行車,讓於曉悉坐在後座,兩人走在校園道路上,那時候剛到秋天,但還沒顯現秋天景象,樹依舊綠,風依舊暖。
“你幾年級的,叫什麼名字?”彭少庭問於曉悉。
“我叫於曉悉,大一的。”
“我叫彭少庭,剛纔那人叫黎洛州,我們都是大四的。”
“李洛州,這名聽着就怪了吧唧的。”
“不是李,是黎,黎明的黎。”
“那也怪。”
“腳好了不如去籃球社打籃球,別浪費了你這身高。”
“我不行的。”
“肯定沒問題,大不了由我親自教你。”
…..
清晨陽光照進房間把於曉悉從夢境里拉了出來,於曉悉拍拍臉龐,看着於玄晨白淨的小臉,如果當初她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寧願從來沒認識過他們,如果非要認識他們,於曉悉想如果當初自己勇敢一些,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