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工作之餘偶爾會打電話問候一下於曉悉及於玄晨的生活,有幾次他故意隔了較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繫於曉悉,他希望這期間可以收到於曉悉的主動來電,但事實上那幾天全無她半點信息,後來想想又覺得自己有點戀愛中患得患失綜合徵的徵兆,幾番糾結之後決定,既然喜歡就多付出一些,感情中總是缺少不了這樣的一方存在。
“如果我不聯繫你,你是不是就將我這個人完全忘在腦後了?”
“不會,你是唯一一個評價我做飯有特點的人,我印象深刻。”那次三人看完展覽去於曉悉家吃飯,於曉悉做飯一項自由發揮慣了,所以即使是家常菜但味道很不規矩,於曉悉問白洋‘我做的飯怎麼樣’,白洋似是在心裡搜索的半天詞彙才說出‘很有特點’,‘你可真善良’,於曉悉說,‘人之初,性本善’白洋回答…
“看來以後我還要多誇誇你。”
“我會驕傲。”
“你有驕傲的資本,週日能否幫個忙?”
“我說你今天的話怎麼那麼好聽,原來是有事相求。”
“希望於小姐能幫忙,白某不勝感激。”
“如果小女子能做到願盡綿薄之力。”
……
白洋所說的幫忙就是陪他的父母吃頓飯,白洋每次回家都會被父母逼問感情問題,甚至發動朋友聯繫各方女孩與之相親,白洋實在是難當高密度的相親會面,只得出此對策來應付家裡人。
“這個任務很艱鉅,我怕我演砸了。”
“就按照你平時就可以,我對你有信心。”
“你如果對你父母有信心,這件事可能更保險。”
白洋側頭看看於曉悉,她看上去確實有些緊張,不由心情微妙的變化,綠燈亮起,又重新開動車子。
“你也算是社會精英,沒麼會還沒有女朋友?”
“我離過婚,一年前。”
“有些驚訝,還有些意外。”
“我和前妻結婚一年多後她想出國學習,我同意了,三年後她說她在國外找到了另外的愛人,於是我又同意了離婚。”
“你真是個好男人。”
“別那麼說,我會慚愧,之所以同意離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我對她也確實沒那麼多感情了,畢竟中間隔着太平洋,還有每天幾個小時的時差,算算那三年,真是差了不少時間。”
於曉悉慢慢收起笑容,看來她當初的選擇沒有錯,雖然這個選擇做出有些被動。
一頓飯吃的和和美美,白洋媽媽不到六十歲的年紀,但身材和皮膚保養的極好,說話細聲細語,有些南方的韻味,打過招呼後就親切的拉着於曉悉的手,像是領導會晤,於曉悉一邊回答白家父母的詢問,一邊拿眼睛瞟白洋,而此時的白洋悠閒的坐在一邊喝茶,大有看好戲的意思。
“阿姨,其實我不是白洋的….”
“媽,趕緊吃菜,曉悉也趕緊吃,不然涼着吃又要胃疼了。”白洋連忙打斷於曉悉的話,生怕他泄露事實。
“曉悉,你剛纔說你不是什麼。”白洋媽媽何等精明一個人,看出兩人夾雜着演戲成分,不過她確實是喜歡於曉悉這個姑娘,如果可以成爲她的兒媳婦,她倒是很樂意,在她來看於曉悉總是笑眯眯的,這種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心眼多的壞人。
“阿姨,我是說我不是白洋的新女朋友,我們交往有一段時間了。”
白家父母眉開眼笑,白洋像偷腥的貓也樂不可支,而於曉悉終於體驗了一把多年未有的整人的樂趣。
於曉悉陪白洋將白家父母送回家,在白洋的執意下,於曉悉受邀請去他家做客。
“我只是想禮尚往來一下,你可以對我的人品放心。”
“我是對我的人品不放心,要是你家萬一有我看上眼的東西,我怕我來個順手牽羊什麼的,你知道我不富裕。”
“不用順手牽羊,你明目張膽的拿就可以。”
“果然很闊綽。”
白洋的房子說不上大,但就普通的一家三口用是足夠了,房子裝修的很簡單,整體感覺就像白洋穿着白大褂一樣,乾淨、幹練、踏實。
“房子怎麼樣?”
白洋將一杯果汁遞給於曉悉。
“一看就是單身貴族住的房子。”
“這還能看出來?”
“當然,什麼都是單個,牆上連個照片都沒有,報紙就堆在沙發上,外衣就掛在椅背上,剛纔你打開冰箱,我看到的全是啤酒和速食,沒有牛奶蔬菜和水果。”
於曉悉喝了一口飲料,“你這個不會是過期的吧?!”
“放心,不會,我除了買啤酒偶爾也會買點飲料,以備不時之需。”
“奧,明白,不時之需嘛。”
“說起照片,我在你家也只看到過一張。”
於曉悉想到可能是汪婷婷給她送去的那張,她當時接過後就隨手放在了書架上。
“那張照片上你很漂亮。”
那張照片上於曉悉懷孕四個多月,比起同月的孕婦們的肚子她的顯得小很多,所以很不明顯。那時汪婷婷知道了於曉悉的消息,特意去南溪區仙臨鎮去看望她,見到於曉悉的第一反應就是抱着她痛哭了一場,問她何苦這樣,於曉悉拍着她的後背什麼也說不出來。
於曉悉被於母趕出家以後就到了這個小城鎮,每天打工賺錢,但是賺到的錢並不多,她住在當地一戶人家裡,那家裡只有一個老人,於曉悉每月給她不多的錢,老人話很少,最多的時候就坐在院門口旁的石墩子上看着遠處。
汪婷婷在那住了幾天,每天陪着於曉悉上工,有時候看着看着眼淚就掉下來,拉住於曉悉的手讓她停下,“曉悉,你歇會,你教我,我替你做。”
“你不行,這是熟練工種,我幹了幾個月才幹到這種水平。”
汪婷婷嘴上罵着傻丫頭,眼睛卻是閃着淚。
汪婷婷要走的前一天,於曉悉請假了一天陪她。雖說於曉悉到這個小鎮已經有幾個月,可是她對這裡並不熟悉,也從沒有抽出過時間欣賞一下古鎮的風景和文化。她需要錢,爲這個孩子和繼續上學的學費。
“曉悉,孩子是不是彭少庭的?”
“別問了。”
“於曉悉,你聽我一句,把孩子做掉,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回不去了,就算做掉,我媽也不會原諒我。”
“我陪你去求伯母。”
“婷婷,我想要這個孩子。”
“你何苦?!”
說完兩人都哭了。
“我要當孩子的乾媽,這是孩子的見面禮,所以你一定得收下。”
汪婷婷一邊抹淚一邊給一卷錢塞到於曉悉手裡。
“汪婷婷,你別這樣。”
“你需要錢,有錢你才能去醫院生孩子,有錢你才能繼續上大學,這些錢不多,但我回去後也打工,賺到錢就寄給你。”
“汪婷婷,你別這樣行不行,這是我的選擇,我願意自己承擔,不想連累別人。”
“沒良心的丫頭,我是別人嗎?!”
那天下午,兩個不到20歲的女孩溜完了整條大街,什麼也沒買,在一座古宅下,汪婷婷給於曉悉拍着了那張照片,或許是得到友誼的支持,照片裡的於曉悉眼睛水潤潤的,笑的很燦爛,也很幸福。
前一段時間,汪婷婷去於曉悉家把這張照片帶給她,她說那時候的於曉悉悽美的如一抹煙霧,似乎就在眼前,可是伸出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住。
白洋第一眼看到那張照片總覺照片上的女人顯得有些不真實,人比現在還瘦,上衣穿着藍布工廠服,下身穿着一條洗得發白了牛仔褲,雖然是照片上,可還是能看出手上一道一道的傷痕,有長有短。
“老天爺總是讓我遇到好人,我該感謝它。”
於曉悉從回憶中回到現實,喝下了所有的果汁,掩下一股淚意。
“我算是其中一個好人嗎?”
“你當然是,你救了晨晨,等於救了我。”
“我可以聽聽還有誰嗎?”
“我打各種工時的老闆、同事,我大學時候的老師、同學,你,還有汪婷婷,她是我這輩子的朋友,還有我懷孕時候的房東婆婆,是她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