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大清早,王九剛剛將去買燒餅的劉凡送出門,他眼前就出現了一張普通的白紙,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臉上,費了好大的勁,王九才把白紙從臉上拿下來。
白紙上有幾行不像字的符文,王九看得那些書,根本就不足以瞭解這些符文的意思,當他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的時候,白紙突然化成了一個紙人的形狀,而符文整齊的游到了紙人的一圈,電光火石的進入了王九的身體裡。
王九驚慌了,失措了,站在院子裡打着轉悠,卻突然發現,他的身體又不受他控制了。
發現身體不受自己控制之後,王九反而迎來了從未有過的淡定,他難得出現的聰明智慧告訴他,是主上找他。
果不其然,被牽制的王九,順利的到達了法天住着的那個院子前,王九自覺的推開院門,看到法天在院中的藤椅上坐着,又在望天。
王九不敢說話,只是緊張的關好院門,等着法天得空搭理他,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法天仍舊沒說話。
他早上還沒及時吃完燒餅,因此肚腹空空,這麼緊張冒汗的站了許久,就有點撐不住,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
聽到意外出現的聲音,法天總算不再看天,改看王九,把王九看得頭皮發麻,法天才淡然的開口:“餓了?”
聽到這兩個字,王九已經忘記了飢餓,因爲他傻了。
什麼時候,連主上都關心起他這種芝麻粒一樣的凡人了?王九想起鬼差們說的有關司書的事情,心中琢磨着,主上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要是真的得了失心瘋,可要想法子好好治治啊,這病可是駭人的很。
王九想到這裡,眼睛不住的瞄着法天,生怕法天真是變瘋了。
“聾了?”這麼久不見他回話,法天接着問。
王九這次心裡舒服多了,問出這樣的問題,纔像冥主的風格,由此王九斷定,冥主還算挺好的。
陪着一個好大的笑臉,王九回道:“是餓了,屬下還沒吃早飯,就出來了。”
“哦,”法天面無表情的動了動手指,一碗米粥出現在王九的手中,米粥上面覆蓋着香噴噴的豬頭肉,把王九看得直流口水,但在法天面前,也不敢吃,只是用眼睛看着法天。
“主上,這是?”王九在食物的誘惑下,終於開口問法天,意圖是想讓法天允許他吃下這碗米粥。
“給你吃,吃完好乾活,”法天也不多說,又開始擡頭看天。
得到法天的允許,王九樂得嘴都合不攏,心想主上是嚇人了些,但是也有好的一面啊。
米粥的溫度剛剛好,陪着醬香下飯的豬頭肉,王九吃得很滿足,沒過多久,一碗加了豬頭肉的米粥,就被王九吃光了,依着法天的指示,王九把碗送回到廚房,這纔來到法天面前,等着法天的吩咐。
“你身體裡的紙人,是本主施下的術法,除非你死了,否則無論你到哪裡,本主都能立即找到你,明白麼?”法天雖然望着天,但是嚴肅的口氣一點都沒變。
不知道法天是不是能看到,王九的頭是點得很密集:“懂的,懂的,屬下懂。”
“你明白就好,本主也沒什麼大事讓你做,就是幫着本主養養豬和狗,本主已經教育了它們兩日,最近沒心情,你就養着吧,”法天說着,對着後面挑了挑手指,王九找到的豬和狗,就先後從院子後面走了出來。
王九對豬和狗都挺有感情,見到它們,挺樂呵的走過去,先拍了拍豬的後背,又摸了摸狗的後背,發現有點不對勁。
“主上,它們好像都沒有毛啊,”前兩天他找到豬和狗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土狗和豬的毛都不多,但也不是這種光禿禿的樣子啊。
“對了,”法天不知從哪兒扔過來一把刷子:“給它們在好好洗一洗,記住,是要好好洗。”
王九不敢多問,從地上撿起了刷子,刷子很普通,沒有特別出奇的地方,只是刷子的毛,是黃色和白色的混雜,並不是尋常街市上賣的那種,王九看一眼刷子,再看一眼豬和狗,突然明白它們身上的毛都去了哪裡。
被硬生生的把毛從身上拔下來,王九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很可怕,那不就是脫一層皮麼,他抖了一抖,立刻將刷子掖在褲腰帶上,想趕緊帶着豬和狗去清洗,至於其他的事情,他可是真的不敢再問了,多嘴多舌的下場,王九在冥司可是見得不少呢。
“就在這裡洗,”法天的話,直接阻止了想要攜住帶狗潛逃出去的王九,王九心尖顫顫的走到井邊,開始從水井裡面提水,打算開始給豬和狗清理身體。
土狗仍是很聽話,雖然渾身的毛都被拔了,而且用很硬的刷子洗身子,一定非常的疼,但是土狗竟然連哼都不哼一聲,只是安靜的聽憑王九刷,倒是那隻叫‘命格’的豬,一直哼哼唧唧的,像是十分的痛苦。
衝了一遍水之後,王九才明白,爲什麼他剛開始的時候沒有立刻發現土狗和豬的毛都被拔光了,因爲它們身上塗着顏料,都是各自本身的毛色。
王九試圖將它們身上的顏料沖洗下去,但是無論王九怎麼努力,都是他衝下一次,顏色重新聚攏一次,根本就沒有一點的作用,洗到最後,王九渾身都溼透了,土狗和豬,還染着明顯的顏料。
“可以了,”法天看着溼嗒嗒的王九,不在意的說道:“今日就洗到這裡吧。”
今日就洗到這裡?王九心中叫苦不迭,主上這麼可以乾淨到這樣的地步,難道他要天天來給土狗和豬洗澡麼?
“每日洗一次,”法天拋出誘惑:“供早飯。”
豬頭肉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王九含在嘴邊的哭訴,在聽到‘豬頭肉’三個字的時候,及時的吞嚥了下去。
澡是洗完了,王九沒有得到法天的允許,也不知道該不該走,好在法天這次沒讓他多等,直接告訴他,讓他給‘命格’和‘星君’弄點東西吃,免得把它們餓死。
從來都是‘打狗還得看主人’,這畢竟是主上養得狗和豬,王九想到這點,就想要去弄點稍微好的東西,但是法天及時制止了他,法天告訴王九,隨便帶它們到荒郊撿些草葉子吃就好。
雖然不懂法天的意圖,但是既然上面有吩咐,下面的王九就要執行,而且還要執行的有模有樣,於是王九又將豬和土狗綁在了褲腰帶上,帶着它們出去找吃的了。
王九帶着一豬一狗走了沒多久,院子後面的客房房門‘吱呀’一聲,被從內打開,一個慵懶的身影伸了伸懶腰,捂着嘴打了幾個哈欠,一副沒有睡飽的樣子,晃晃悠悠的走到法天旁邊的椅子裡,甩手將地面弄乾,這才靠進椅背裡面。
“那個王九帶着豬狗出去了?”慵懶的聲音把整個身子都放到躺椅裡:“你還沒玩夠?”
“這才幾天而已,”法天臉上並沒有特別的表情,平淡得如老僧坐定:“來日方長。”
“有時想想,”慵懶的聲音說道:“我真慶幸自己是你的朋友,哦,對了,最該慶幸的一點,應該是:我沒想要害過遙汀。”
遙汀兩個字,是法天心中永遠的柔軟和痛,聽到慵懶的聲音提起,法天古井的眼波里,像是被石子突然投入,有了不一樣的色彩,但是僅僅一瞬間,讓人還未及時捕捉的時候,又消失不見,恢復了漠然的神色。
“不過說正經的,”難得正經的鳳飛正色問法天:“你究竟要將命格和星君的轉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