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的天晴萬里,隨着風的溫暖吹進心頭帶來不斷迭升的暖意。
閔芙封美人的消息也如春風般散落在紫禁城的每一個角落,白蘭和秦如眉的心頭是濃濃的欣喜,而對於黃衣薇等人而言卻是致命的寒冬。
隨着一聲茶杯破碎的聲音,黃衣薇的憤怒變得淋漓盡致起來,趴在牀上不能動彈的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泄心頭的恨意。
“小主,你別動,太醫說了,你現在還動彈不得。”瑞雲連忙說道,將她掀起的被角掖好。
黃衣薇卻反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眼眸通紅。“我現在還要聽一個下人的話不成。”她吼道,將心頭的不滿一吐而快“就憑閔芙,有什麼能力走到皇上身旁,如今居然和我一個位置。到底還不是秦如眉的主意,我倒是一次次的低估了她的伎倆,若非如此,我也不至於如今只能躺在這牀榻上了。”
黃衣薇抱怨着,一想到這六十大板的痛,她就巴不得將秦如眉碎屍萬段。如今,同她作對之人紛紛高位,她的心更是猶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焦躁不安。
瑞雲看着黃衣薇的模樣實在是不敢再上去多言什麼,乖乖的立在她身旁一言不發。直到送藥的宮女過來,她仍然沒有半點兒的反應。
黃衣薇瞪了瑞雲一眼,狠狠的掐了她的手臂一把。“你是瞎嗎?還不快點餵我喝藥。”
瑞雲一驚,吃疼的跪下來行禮求饒。“是,奴婢知錯。”
黃衣薇礙於行動不便,否則定然又是狠狠的一腳踢在瑞雲的身上,她的臉色變得越發不悅起來。“知道錯,還不快起來餵我吃藥,是想去辛者庫嚐嚐不成。”
一聽這話,瑞雲連忙麻利的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喂黃衣薇喝藥,大氣都不敢出。加上她,黃衣薇已經換過三個掌事宮女了,之前的兩個如今正在辛者庫受盡苦頭。
有前車之鑑後,宮中之人無一人會給黃衣薇提意見,也不會有人好意的提出阻止的言論。之前瑞雲還會說出,在被責罰了一次次後,她也變得麻木起來。
黃衣薇不過才喝了一兩口藥湯便不想再喝下去,擺擺手說道:“我不想再喝了,放下吧。”
“是。”瑞雲點頭,將藥碗放進托盤裡,轉身繼續像是木頭人一般站在黃衣薇身旁。
黃衣薇趴在牀上,心頭的憤怒還是沒有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半分。“總有賤人在我受傷的時候興風作浪。”她冷冷的說道,手掌握拳狠狠的打在牀榻上。“去,給我把妍麗叫來。”
她吩咐道,轉身窩進被子裡不再理會。瑞雲轉身離開對上宮中宮女們訕笑的目光,瑞雲狠狠的瞪了宮女們一眼一甩衣袖奮力離開。
宮中。
陽光灑落進房間來,找出房間裡昏暗的光線。一陣陣檀香從銅爐裡散出,帶着或濃或淡的香味。
“小主,衣服已經薰好了。”
“好,給我吧。”
妍麗說,轉身披上用茴香薰了三個時辰的長袍,華麗的長袍裡透露出一絲絲的香味,讓人心曠神怡卻又攝人魂魄。
她輕輕的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滿意的點了點頭。她說道:“下午的時候提醒我,我要去鳴鸞宮一次,好好的去賀喜,準備一些玉器。”
“是。”輕風說,轉身走出房間卻看見了急急忙忙走來的瑞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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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姐姐,妍才人可在?我家小主有請。”瑞雲慌張的問道。
一看瑞雲的神色,輕風便有所察覺,眼眸輕輕一挑好。“你先等等,我去問問小主。”
瑞雲那敢說半個不字,黃衣薇強勢無比,而手下的僕人們卻是膽小如鼠,要不然也不會一副被吃定的模樣。
看着輕風轉身離開,瑞雲的心變得忐忑不安起來,若是妍麗不來,自己定然又是一頓少不了的處罰。
輕風走進房間,妍麗正要將長袍脫下來,她連忙走上前去阻止說道:“小主,這衣服怕是脫不了了。”
妍麗疑惑的看着輕風,輕風的下一個眼神就說明原因。她的目光向着窗外看去,正好看到瑞雲慌張的神色。
“看來黃衣薇把宮中的僕人**的很好吶。”妍麗淡淡一笑。“個個膽小如鼠能成什麼事兒。”
妍麗忍不住的甩出一個嫌棄的眼神,將半脫下的長袍重新穿好,伸手輕輕碰了碰髮髻上斜插着的流蘇簪子,墜墜一晃。
輕風說道:“小主這是要去?”
“她既然已經派人來通報,定然是非去不可。”妍麗說,眼眸裡流露出一絲悲涼。“誰讓我們的地位天差地別呢。”
一想到這裡妍麗就是滿心的恨意,她從來不曾受過享受之說,被黃衣薇掌控的感覺,讓她厭惡。她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總有一日,定要讓黃衣薇匍匐在自己腳下。
“她來找我無非是爲了閔芙封美人位之事罷了。”妍麗淡淡道:“和她平起平坐,心裡自然又是不舒服起來。”
她說完,提起裙邊,姿態端莊的走向前。“走吧。莫讓她等急了。”
瑞雲看到妍麗走出來的一刻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陰沉的臉上瞬間露出明媚的笑容。
妍麗捂嘴一笑。“瑞雲入宮多久了?”
瑞雲如實回答道:“已有三年。”
妍麗露出驚訝之色。“那也算是老人了。”她說着,淡淡一笑,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輕輕一拍。“那瑞雲應該很會看人才對吧。”
隨着妍麗的一拍,瑞雲的身子不由得輕輕一晃。“奴婢眼拙,並無慧眼識珠的能力。”
“是嗎?”妍麗心想,這也是個聰明的,只可惜跟錯了主子,明珠埋塵。“那瑞雲應該明白好壞吧?”她說完,低頭輕輕的附在瑞雲耳邊說道:“我宮中的大門隨時爲你敞開。”
妍麗說完,不由得意一笑,纖纖玉指扶了扶耳邊垂落的碎髮,帶着輕風快步走去,身後的瑞雲陷入沉思之中。
黃衣薇已經起來,一臉虛弱的模樣,坐在軟墊上輕輕的喝了一口茶水。擡頭的瞬間正好看着妍麗笑容明媚的走來。
“姐姐怎麼也不休息休息?”妍麗故作關心的說:“這一起來,怕是又要傷筋動骨了。”她說着,忙不迭的伸手去扶黃衣薇,卻被黃衣薇用力甩開。
別碰我。”黃衣薇吼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你也巴不得我快點兒死了,這樣就沒人擋你的路了是吧?”
妍麗露出難受的模樣,輕輕的搖了搖頭,楚楚可憐。“姐姐怎麼能這樣想,妹妹當真是關心姐姐你啊。”
“關心我?”黃衣薇冷哼了一聲。“若是關心我,那日就不會袖手旁觀,讓我受了這六十個板子。”
妍麗頓時被說的語塞,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當時皇上的神色,妹妹害怕,所以……我寧可自己受了這六十板子。”
“哼。”黃衣薇再次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絲冷意。“那我今日就讓你嚐嚐這六十板子滋味,來人。”
黃衣薇厲聲喊道,妍麗的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她沒想到黃衣薇竟然如此狠心,妍麗心頭的恨意又重了幾分。但是,如今她還需要黃衣薇,不能違揹她的意思,一切只能忍辱負重。
“若是能解姐姐心頭的恨意,妹妹願意受罰。”
妍麗說的大義凌然,卻不知深藏了多少個不願意。
輕風跪在妍麗身邊,眉頭緊緊的皺着。“小主……”心裡是滿滿的擔憂。
妍麗輕輕的拍了拍輕風的手。“無礙,不必擔心,姐姐不會下狠手的。”
一旁的瑞雲看着妍麗和輕風主僕情深的模樣,在轉頭看了看一臉陰冷的黃衣薇,越發的心疼起來,想到方纔妍麗的話,她真想離開這個沒有一點兒人情味的宮殿。
黃衣薇看着太監們提着板子進來,就要打在妍麗的身上,她連忙舉起手來,喊道:“停。”
妍麗一驚,卻見黃衣薇慢慢走過來將她扶起。“妹妹嚇壞了吧?”她笑道:“我只是想看看妹妹到底還有沒有向着我的心?”
妍麗的額頭立刻浮出一層薄薄的汗珠,臉上的笑容僵硬難堪,嘴上卻還要說着好聽的話。“姐姐放心,妹妹一直都是向着你的。”
“有你這句話,我也算放心了。”黃衣薇說,端起茶水又喝了一口道:“如今,閔芙那個賤人也被封了美人的位置,日後怕是不好對付。你可想到什麼辦法?”
妍麗坐下,沉思片刻,輕輕的搖了搖頭。“如今,她方得聖寵,皇上定然對她關心備至,還不敢動手。”
“那你的意思就是這麼輕鬆的放過她?”黃衣薇突然激動起來。
“當時不能。”妍麗一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長袍,將衣袖撫在黃衣薇鼻尖。“姐姐,可聞得出這是什麼味道?”
黃衣薇深深的嗅了嗅,輕輕的搖了搖頭。“聞着倒是味道特別,不過也是什麼花香罷了。”
妍麗淡淡一笑。“姐姐這就有所不知了,這種花香的味道,我可是將這衣服薰了整整六個時辰。”
一聽這話,黃衣薇不由得臉色一變。“你……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