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桂和紫鸞取回馬匹, 原路返回,路過一處,見那個“遇到菩薩顯靈”的老太太已經把那顆金珠供奉到一個木匣裡, 擺在路旁, 供過往行人蔘拜。
紫鸞嘆道:“一個被人垂涎, 一個被敬仰, 真是……同珠不同命啊!”
龍桂深深的看了紫鸞一眼, 感嘆道:“是啊,有的豬被人宰殺,有的 ‘豬’就是有人護着。”
紫鸞笑道:“龍姐姐又玩笑了, 再被人護着,最後還不是一樣被吃掉!”
“是啊……”龍桂嘆息, “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吃掉。”
“想吃就可以吃掉吧!”紫鸞不解。
“不了……”龍桂又嘆息, “再養養吧, 等豬腦再長長的。”
“哦,原來龍姐姐愛吃豬頭啊!”紫鸞捂嘴偷笑。
“是啊, 豬頭……”龍桂嘆氣嘆的快把肺吐出來了,萬分煩惱地看着紫鸞。
等二人回到紮營的地方,李長河早已等在路邊,見到龍桂喜滋滋的上前稟告:“公主,寧風來投誠了!”
“這麼快?”龍桂驚訝, 隨即讚道:“果然是個聰明人!”
下馬要進營帳, 卻被紫鸞拉住衣袖, “龍姐姐, 寧風他這個人滿口謊話, 靠不住的!”
“我知道啊。”龍桂難得說回真話,“我早看出他腦後有反骨, 那又怎麼樣呢?現在能幫上我就可以了,又沒指望他對我忠誠不二!”
“可是做人臣子不是要誓死效忠纔對嗎?”紫鸞痛苦的看着龍桂。
“是那樣沒錯啊,我們對下屬都是這樣要求的啊!”龍桂不解紫鸞爲何痛苦,一時又解釋不清,只得勸道:“你先去歇息吧,我一會兒忙完去看你。”
紫鸞低下頭,默默鬆開了手。
龍桂輕輕拍拍她的頭算是安慰,轉身帶着李長河快步進了營帳。
寧風見到龍桂熱情的招呼道:“土土,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龍桂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在帳中唯一的一塊虎皮中間坐下。
寧風有些尷尬,但事已至此,只得厚起臉皮問道:“木兄,不知道你那時說的想請我加入的話還算不算數?”
龍桂裝作沒聽見,招手叫過李長河,吩咐道:“去看看午飯做的什麼?什麼銀耳燕窩羹的別做了,吃膩了,我想吃魚翅餡的水晶小籠包!”
“啊?”李長河一愣,隨即瞭然,連連點頭答應着退下了,候在營帳門口聽着裡面的動靜。
寧風雙手握拳又放開,後槽牙咬了又鬆,最終還是跪倒在地,低着頭對龍桂說:“請大人收留我,我現在已經有家歸不得了……”
“呀,老兄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龍桂嘴裡說着這樣的話,身體卻一動不動,“當着衆人的面我們說好相忘江湖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寧風恨道:“大人有所不知,劉賢對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甘願爲他效犬馬之勞,哪知道劉賢受傷臥牀,他的兒子劉義竟然對我百般猜忌,你我分別之後,我回家竟然發現爹孃被殺,妻兒被虜,此仇不共戴天!”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龍桂打着官腔,“那你怎麼不去報官啊?我只是一介商賈,幫不了你啊?”
“我……”寧風一時語結,沉吟半天才說:“自古官官相護,我打算賺多多的錢,找個殺手殺掉劉義!”
“也是一個辦法。”龍桂摸摸下巴,點頭同意,“可我現在不缺人了啊。”
寧風急道:“我什麼都能幹的!文能寫,武能打,對京城大小街道建築特別熟悉,特別是對丞相府瞭如指掌!”
“可那是丞相啊……”龍桂爲難的說:“我可不敢得罪。”
寧風連連叩首,“還望大人千萬收留,我什麼都能做的!”
“那你先去幫我揀點乾柴來燒水泡茶吧!”龍桂隨意說道。
寧風連連稱謝,起身出門,李長河指派個機靈的下手跟着他,見他走遠才轉身進了營帳,不解的問龍桂:“我們何不讓他帶着我們去殺了劉賢?”
龍桂冷笑一聲,說道:“你可見到他官靴上的血跡?他衣服未換而鞋帶血跡,必是殺了親近之人,想必他爲了取信於我已經殺了自己的爹孃,這樣無情無義的人,說的話怎麼能信呢?”
李長河慚愧的低下頭,龍桂接着說:“何況我對他百般折辱,他竟然都忍了,這樣的人必有所圖,你且去探聽一下他的口風,若他想引你做什麼事情,先應承下來再來稟告給我。”
李長河得令退下,龍桂前思後想一番,不免緊皺眉頭。
突聽紫鸞在營帳外問道:“我能進去嗎?”
龍桂展眉一笑,親自過去把簾子掀起,見紫鸞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熱粥站在門口,趕忙側身讓她進來。
紫鸞進了營帳四處打量一下,最後把碗小心擺在虎皮前面,又從懷裡掏出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遞給龍桂。
龍桂接過,發現饅頭還燙手,訝道:“這麼熱,你怎麼放懷裡了?有沒燙到?”
“沒事的……”紫鸞臉上一紅,“天氣冷,怕涼掉,你趕緊趁熱吃了吧。”
龍桂心裡一暖,拉過紫鸞一起坐下分吃饅頭。
見龍桂不似平時說笑,紫鸞問道:“龍姐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龍桂一笑,“要是時間來得及就好了,我這麼年輕,靠也把劉賢靠死了。”
紫鸞仔細回想了一下,把劉賢受傷經過細細說給龍桂聽,龍桂聽了只是沉吟不語。
“龍姐姐不必煩惱,讓我扮作神醫去查看一番,見機行事!”
龍桂嗤笑一聲,“開什麼玩笑?現在的丞相府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你要去送死嗎?”
紫鸞低下頭,“要是我死了,你把我葬在山崗上向陽的山坡……”
龍桂聽了伸出雙手掐住紫鸞的臉頰笑罵道:“你敢死在我前頭試試?看我不打的你死去又活來!”
龍桂心裡氣紫鸞胡亂說話,下手重了點,掐的紫鸞哇哇大叫。
紫鸞奮力拍掉龍桂的手,嘟着嘴用手揉搓雙頰,龍桂見她生氣,拉開她的手,親自爲她揉了揉,一會兒把她的臉揉成“日”字,一會兒把她的臉揉成“夕”字。
正鬧着,李長河闖了進來,見龍桂和紫鸞正在笑鬧,馬上轉身出去。
紫鸞臉紅紅的打算起身離開,龍桂伸手把她攬在懷裡不讓她走,大聲說道:“李長河進來!”
李長河應了一聲,低着頭進了營帳,垂手站在門邊。
“到近前來!”龍桂不客氣的說。
紫鸞掙扎着要走,龍桂沉着臉瞪了她一眼,紫鸞只得安靜下來,緊張的渾身發癢。
李長河看着自己的腳尖走到龍桂近前,稟奏道:“寧風勸我帶人去丞相府偷寶庫!”
“好啊,你帶人去吧!”龍桂命令道。
李長河趕緊捂着自己的眼睛跪下,說道:“我剛纔什麼都沒看見,公主千萬要相信我!”
“嘁!”龍桂不屑的說:“你看見又如何,我和我的內臣玩笑不可以嗎?”
紫鸞哀怨的看着龍桂,龍桂瞥了她一眼,伸手在紫鸞的下巴上摸了一下,對李長河說:“看,這裡都沒有鬍子!”
“是!是!是!”李長河趕緊應着,見龍桂面色和緩,問道:“那我不用帶人去丞相府了吧?”
“去啊!”龍桂正色道,“我先帶人去打探,你隨後再去接應,管它什麼機關陷阱,我要用我的鐵騎統統踏平!”
紫鸞本來被龍桂戲弄的羞憤欲死,見龍桂如此說,一下子臉上血色全無,伸手抓住龍桂的衣襟,“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好的。”龍桂笑着對紫鸞說:“這次,你和我一起去!”
龍桂心想:死,也要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