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夕抿了抿脣,大致猜出了他想說什麼。
“胭脂,從我……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你……我想……我想帶你走……”楚君昱一句話還沒說完,又噴出一口鮮血來。
安文夕忙幫他擦乾淨血跡,挽眉道:“別說了,回頭再說好不好。”
“胭脂……若是我們能出谷,你能不能……能不能嫁給我?”楚君昱彷彿鼓足了巨大的勇氣才說出了這句話。
安文夕手下的動作驀地一頓,擡眉看向他,張了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楚君昱苦澀的笑了笑,“那……你就當……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半晌,安文夕垂了眼瞼,咬了咬脣道:“你知道的,我並非完璧之身。”不論怎樣,現在的她已經配不上他了,他這般優秀,理應擁有更好的女人。安文夕驀地意識到,她自卑了。
“胭脂,我……我不在乎這個,答應我好麼?”
安文夕的心驀地一動,緊接着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疼痛,她咬了咬牙,緩緩握住他的手道,“我願意。”
北宮喆睫毛輕顫,心中痛意肆意蔓延,她願意,她怎麼願意,她已經是他北宮喆的女人了!他驀地出手,將氣勢已去大半的巨獸一掌卸去搖搖欲墜的頭顱。
“別說話,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安文夕安慰道。
楚君昱微微閉上了眼睛,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剛纔的重創讓他的內臟都移了位,他能不能撐過今晚也難說。不過,能死在她的懷中他也滿足了。
安文夕看着他靜逸的面龐,心中一驚,喃喃道:“我們出去了,就用這千年龍魄救你!”
“朕要看看你們如何出的去!”北宮喆冰冷的聲音從安文夕身後想起,袖袍一揮,安文夕手上的千年龍魄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安文夕驀然回頭,看到許久未見的北宮喆立在一側,衣袂獵獵,墨發肆意飛揚,緊抿的脣角無聲的泄露了他的憤怒,安文夕驀地一滯,她將視線放到他手上的千年龍魄上,輕聲道:“那是我的,你將它還我!”
北宮喆眼底似譏諷似淒涼,眸光掠過手上的千年龍魄看向一旁的楚君昱,然後將視線停駐在安文夕身上,冷冷哼道:“想拿它去救你的姘頭?”
姘頭?安文夕譏諷的扯了扯嘴角。
“你搶過去莫不是也要去救你的姘頭?”
北宮喆聞言臉色驀地一變,彷彿連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安文夕勾脣,他可以肆意的侮辱她,她這才說了一句,他就不能忍受了麼?
安文夕不等他反應,赫然出手,直取他手中的千年龍魄。
北宮喆觸摸到她冰涼刺骨的手,睫毛微顫,眸光深邃,將千年龍魄揣進懷中。
安文夕咬牙低唾一聲:“卑鄙!”
那是楚君昱拼儘性命纔拿到的,他有什麼資格要!
北宮喆擰眉,是不是他不論做什麼在她眼中都是卑鄙可恥的?
“我帶他出去,但是這片千年龍魄歸我。”
“歸你?憑什麼!”安文夕冷笑,身形一閃,再次掠至北宮喆面前,右手成勾,直探北宮喆的胸膛。
“你以爲沒有你,我們就出不去了麼!”
北宮喆猛地擡起右手去擋住她的攻擊,安文夕視線落到他的左手上,有些發暗的血漬因爲擡起太冷而沒有凝固,她的雙眸內飛快的掠過一抹浮光。
“你不是朕的對手。”北宮喆一把攫住安文夕的手道。
安文夕咬着下脣,左手突然攻向北宮喆的眼睛,趁着他防禦的功夫,將那隻被他禁錮的手脫離他的控制。
因爲用力過猛,後背上的傷口被狠狠的撕開,痛的安文夕緊鎖了眉,下一瞬她大膽的探向北宮喆的穴道。
“想點朕的穴道,你還差得遠!”北宮喆將她推開,同時也發現了她背部的異樣,眸光驀地一凜。
安文夕不甘的咬着牙,想要再次出手,耳邊傳來北宮喆冷冷的聲音道:“夠了,安文夕,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逼朕對你動手。”
看着她眼底的狠絕,北宮喆心口被扯得生疼,她爲了另一個男人跟他拼命,可有想過他的感受?
“你動的手還少麼?”安文夕冷呲,她身上的傷痕幾乎全部拜他所賜!
她斂了眼眸,“現在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
安文夕身子有些微微發顫,本該痛楚不堪的心臟因爲全身凍得失去知覺反而沒有感覺到痛意。
北宮喆微微一震,眼前的女子眼底盛滿了恨意,熟悉的臉龐此時卻陌生的厲害。
看着安文夕略微有些紫的發黑的脣色,知道她是在強撐。
若是他沒有猜錯,她已經泡在冰水中、穿着這身溼衣已經整整兩個時辰了。
北宮喆眸色一沉,擡手封了安文夕的穴道。
“你放開我!”安文夕咬牙,媽.的,這個變態總是喜歡封了她的穴道!
北宮喆自覺忽略她的喊叫,運起內力,將她身上的溼衣烘乾。
隨着衣服的慢慢變幹,安文夕渾身升起一陣暖意,彷彿冷藏許久的心臟也慢慢開始回溫,安文夕睫毛輕顫,原來他點她的穴道就是爲了爲她烘乾衣服。
他依然像以前那般細心,總是能夠發現一些被忽略的小細節。
安文夕原本眼底的恨意慢慢淡去,輕輕垂下了眼瞼。
呵……她真的是傻,這個時候竟然想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安文夕眼底驀然清明。
北宮喆將安文夕一把撈起,走進躺在地上的楚君昱,擡眸看向她道:“千年龍魄歸我,救他;否則,讓他給這隻巨獸陪葬吧!”
安文夕這才發現那隻巨獸已經被卸去了整顆頭顱,而湖面因爲巨獸的死亡而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冰面上泛着絲絲縷縷血紅。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
安文夕咬了咬脣,如今楚君昱傷得這樣重,只怕就算出去,沒有千年龍魄也難以……
北宮喆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譏笑,無聲的嘆了口氣,“不說話朕就當你是默認了!”
北宮喆提起地上的楚君昱,帶着安文夕走進梅林,來到一處梅樹下,北宮喆將楚君昱和安文夕放下,從腰間抽出短刀,毫不猶豫的在他還微微滲着血水的傷口上再次劃了一刀,殷紅的鮮血立即涌了出來,慢慢滲入土地之中。
安文夕蹙着眉,緊盯着北宮喆流血的左手,不過一會功夫,剛纔那塊土地被鮮血浸溼一片,這時奇異的現象突然出現了,沾滿北宮喆鮮血的地方突然出現了刺眼的光芒。
就在她愣神之際,一隻溫暖的大手拉住了她的手。
“走!”在那光芒還未消失之際,北宮喆將他們二人帶出了這個空間。
西山梅林入口之處,月無雙一臉焦急的張望着梅林深處,不停地踱着步子,月清絕更是一臉凝重,而月無痕眸光深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早在北宮喆來之前,襲勻就已經將歡涼一掌劈暈,腳下抹油遛了,他直覺小師妹不會有事,他們在這裡只會暴露她現在的身份!
而夜影仍然待在楚君昱消失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好像下一刻楚君昱就會再次出現一般。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江向晚跌跌撞撞跑來,看着衆人一臉凝重的神色,拍着胸脯呼吸了兩口氣道:“皇上呢?”
這一個月來,她的身體越來越不如以前了,經常會出現昏迷,好像隨時都會死去一般,北宮喆不忍她如此,拋下國事,將她帶到楓月谷來求醫月谷主,誰知剛剛來到楓月谷他就拋下了她,她終於耐不住性子打聽他的行蹤,然後跟隨青衣小僮來到了這裡。
看見來人,月無雙微不可見的哼了一聲,沒理她繼續面滿愁容的踱着步子。月清絕滿心思都在想着萬一北宮喆出不來,一會如何去救他們,根本就沒有聽見江向晚的話,至於月無痕,就更是不屑回答她了。
久久沒有聽到回答,江向晚臉色一僵,原本發白的臉上更加白了幾分,張了張口,終究沒有再問出口。
她握了握拳,就在猶豫是否回去的時候,前方不遠處的梅林中閃現一片幽光,在她還沒有明白之際,她身旁的月無聲等人立即衝了過去。
她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只見北宮喆懷中攬着安文夕,另一隻手提着暈過去的楚君昱,而他放在安文夕腰間的手依然流着血。
“公子!”夜影立即抱着了渾身是血的楚君昱,眼底閃現血紅,輕輕地將他放在地上,生怕碰到了他身上的傷口。
“嚯!”夜影驀地出劍,抵在安文夕脖子處,惡狠狠道:“妖女納命來!”自從殿下遇到這個妖女,一準沒有什麼好事發生。
北宮喆黑瞳驟縮,擡手摺斷橫在安文夕脖子處的劍刃,看了她一眼冷聲道:“這就是你拼命要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