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下了,也該差不多了,北宮喆不動聲色的點了安文夕的昏穴。
“皇上,求您住手,娘娘已經昏過去了,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啊,您要打就打我吧!”歡涼一把護在了安文夕面前。
北宮喆淡淡掃了她一眼,對曹太后道:“母后,您可還滿意?”
曹暮煙由滄月扶着走了過去,看着安文夕雖然臉色憔悴蒼白,但並傷得不重。他這鞭聲大,力道小,當她曹暮煙是好糊弄的麼!
“皇兒,哀家這瑾淑妃不遵禮儀,改日不如讓慄嬤嬤好好教導教導她。”
“是,等她身子好些了,就讓她跟着慄嬤嬤好好學學規矩。”北宮喆上前攙着曹暮煙道,“兒臣送母后回宮。”
曹暮煙回頭看了眼衆人道:“今天讓你們看笑話兒了,都各自回宮吧,哀家有些乏了。”
“是。”後面的衆位妃嬪面色各異,眼睛不時瞥了瞥臥在雪地裡的安文夕,然後三五結伴着回了宮。
待衆人走後,歡涼喚道:“公主,你醒醒啊,公主。”她咬了咬牙,將安文夕駝到身上,顫顫巍巍的未央宮走去。
北宮喆一路扶着曹暮煙,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回頭,這樣一來她只會更加恨了他吧,可是今日只有這樣他才能保得住她。
在衆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公然挑釁太后,她若是被太后再次帶進長樂宮,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且不說他現在還不是和太后翻臉的時候,若是今日的事情傳到百官耳中,她的言行有虧,品德不佳,將來他難以立她爲後!
她向來性子隱忍,今日怎麼會好端端的與太后起了爭執?難道是……
北宮喆想到這裡,心驀地一滯——她想出宮!
“皇兒、皇兒……”
北宮喆再次看向曹暮煙道:“母后在叫兒臣?”
曹暮煙紅脣輕啓,嘲諷道:“皇兒是不是在想你那個美人兒了,母后跟你說着話,你的心早就飛到她那了吧。”
“母后取笑兒臣了,不知母后在說些什麼?”
“皇兒,你說這長樂宮是不是太冷清了些?”
“母后不是素來喜歡清靜麼?”北宮喆說着瞥了眼曹暮煙身側的滄月,人多了你們兩個就不方便了吧!
“哀家素來怕冷,你在哀家這宮裡面多生些爐子。”
“兒臣考慮不周,這就讓人吩咐給母后重新佈置,兒臣告退。”北宮喆說完立即出了長樂宮,彷彿一刻也不想這這裡多待。
“去讓小路子看看皇帝是不是去了未央宮?”北宮喆一走,曹暮煙立即冷冷道。
滄月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煙兒,你又何必和他計較太多。”其實,他們現在就已經很好了,再也不必擔心生死的問題了,真是比以前好了太多,他不明白爲何她還是不知足呢?
過了片刻,小路子回了長樂宮,躬身對曹暮煙道:“回太后娘娘,皇上他回了瓊華殿。”
曹暮煙聞言眸光一閃,說道:“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到底還是顧忌着哀家呢!”
滄月微微垂了眸光,這兩年來,煙兒的脾氣越發的暴躁了,常常爲了些小事而大發雷霆,更是受不得一丁點兒失敗。
曹暮煙繼續冷哼道:“當日哀家懷了孩子,他握了哀家的把柄纔會如此放肆,如今哀家掌控着他的生死,他還有什麼能耐?只要哀家一日是太后,他一日就得尊着哀家!”
“這是自然,雖然他現在知道你不是他的生母,但畢竟是你將他養大,他自然不會忤逆你。”滄月小聲勸着她,生怕她再情緒激動。其實他不喜歡夏宮,來了夏宮,她總是會受一些別的人或事物的影響。
“煙兒,你先別想那麼多了,我給你倒杯熱茶暖暖身子。”
曹暮煙捧着茶,雖然茶水煙霧繚繞,溫度很高,但卻始終暖不熱她的手心。
頓了片刻,曹暮煙淺啜了口茶道:“還有上次的刺殺,哀家不是說了不要輕舉妄動,老六他怎麼還一意孤行,難道將哀家的話當做耳旁風麼?哀家有能力扶持他,就有能力廢了他,哀家要的是一個聽話的棋子!”
滄月聞言微微皺了眉,他從一開始就不贊成與六王爺合謀,這北宮喆不甘受控,心機深沉,那六王爺又豈是好拿捏的主?和他合作不啻是與虎謀皮!
“你傳書與他,若是他不聽話的話,這皇位怕是要與他無緣了!”曹暮煙一字一句道。
“好了好了,這些事情就由我來辦,你好端端的怎麼又生氣了,你看看你一生氣臉上都長皺紋了。”滄月撫着她的背後勸道。
“你拿鏡子,哀家看看哪裡有皺紋了?”曹暮煙不由分說拿起了鏡子。
銅鏡裡的女子美目如畫,嫵媚風情,只是眉宇之間多了抹戾氣,待看到眼角的那抹細小的傷疤時,眼神又凌厲起來,這道疤已經深深刻在她心上二十多年了!
“啪——”曹暮煙一把甩掉鏡子,對滄月發起火來,“凌阡陌那個賤人還沒有下落麼?”然後不待滄月回答又道,“都這麼些年了,你還找不到她,你都做了些什麼?”
“煙兒,你別生氣。”
“我如何不生氣,凌阡陌是個大活人,你找不着,那莫虞呢,她可是死了,一具屍體你也找不着麼!”
“煙兒……”滄月微微嘆了口氣。
“這兩個人是我曹暮煙這輩子最恨的兩個女人,我一定要將她們挫骨揚灰!”曹暮煙惡狠狠道。
北宮喆回到了瓊華殿,看到江向晚正在幫他整理奏摺,對她道:“晚兒你先下去吧。”
“喆……”
“下去吧。”北宮喆眉宇間有抹倦色,江向晚張了張口,始終沒有吐出話來,轉身出了瓊華殿。
北宮喆靠在龍椅上,按了按太陽穴,閉着眼睛道:“青玄。”
“屬下在。”
“朕記得兩年前朕在承安郊外購置了一處別苑。”
“是,皇上,這兩年一直都由鍾叔在打理。”
北宮喆微微頷首,“這兩天你密切關注着瑾淑妃的動靜,若是她想出宮的話,到時候你助她一臂之力,出宮後務必將她帶到青末山莊。”
青玄微微一驚道:“皇上,安國君和莫夫人現在也在青末山莊呢。”
“那就不要讓他們見面。”
“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左言和月清絕傳來消息了麼?”
“回皇上,還沒有,想來是還沒有得手。”
“朕知曉了,你先下去吧。”
青玄猶豫了片刻道,“皇上,您不要去看看瑾淑妃麼?”
北宮喆凌厲的雙眸朝他射來道:“青玄,你逾越了!”
青玄立即抱拳道:“屬下知錯,屬下告退。”
北宮喆呼吸着淡淡的檀香,漸漸壓下心中的煩躁。她說檀香更容易讓人凝神屏氣,他批奏摺的時候點檀香比較好。
——
歡涼和箐姑姑一起將安文夕拖到了內殿,歡涼緊緊鎖着眉頭,對箐姑姑道:“箐姑姑,你去將傷藥拿來,我給娘娘看看傷。”
歡涼一一褪掉了安文夕身上的衣服,待看到她身上發紅的鞭痕一愣,剛纔她聽着那鞭聲足夠皮開肉綻,怎麼都沒有破皮?
歡涼手中的動作一頓,看來北宮喆到底還是不忍!
歡涼給安文夕上了藥後,又匆匆爲自己塗了藥,在未央宮中查看了一週,問香茗道:“你可看見陌姑姑了?”
“用過早膳的時候我還見陌姑姑在小廚房裡忙碌,怎麼這會不見了?”香茗突然想到有一次箐姑姑被晴妃帶到晴陽殿用刑那件事,心中又浮現恐懼,急忙道,“陌姑姑她……她不會是被哪位妃子帶走了吧?歡涼姐姐,你快去救救她。”雖然她對那個奇怪的陌姑姑談不上喜歡,但她到底是未央宮的一分子。
救她?歡涼冷哼一聲,像陌姑姑那樣神出鬼沒的人,誰能傷害得了她?
正說話間陌姑姑回了未央宮,香茗看見她立即問道:“陌姑姑,你去哪了,我們都擔心你呢。”
“擔心我做什麼?”
香茗小聲道:“太后娘娘來了宮裡,這宮裡不太太平,我擔心你……”
“我沒事,你多慮了。”陌姑姑說完徑直回了房間。
“等一下。”歡涼突然出聲道。
“什麼事?”
“如今太后娘娘來了,宮裡的規矩也比以前大了,我希望你可以安分的待在未央宮,省得不知什麼地方犯了錯,連累了我們娘娘和這未央宮上下。”
陌姑姑淡漠的掃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了。”
陌姑姑走後,香茗看着她的背影道:“我們這也是爲她好,她怎麼好像不領情的樣子。”
歡涼淡淡的瞥了眼香茗,真是個單純的小丫頭,“別發呆了,趕緊去給娘娘準備些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