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喆迅速穩重了身形,江向晚被蛇尾震得肺腑生疼,嘴中涌出了大口的鮮血,身子如斷了線的紙鳶一般無力地往後倒去。
“晚兒。”北宮喆眉頭微蹙,一把接住了倒下的江向晚,將她攔腰抱起。
“喆,你沒事吧?”
“我沒事。”
“你沒事就好,你永遠比我重要……”江向晚黛眉擰在了一起,像是在忍受着極大地痛苦一般,緊緊的攥着北宮喆胸前的衣服。
“別說話。”北宮喆抱緊了江向晚,警惕的打量着身側的巨蟒。
剛纔那條巨蟒已經徹底恢復了行動,可能剛纔從樹杈上摔落,蛇身被摔疼,此時正瘋狂的擺動着身子,凌冽的蛇尾將北宮喆和江向晚捲了起來,雙目如炬,眼中盡是血色,宛如兩個巨大的血窟窿一般。
瞥了眼北宮喆緊抱着的江向晚,安文夕睫毛輕顫,她來不及多想,飛快的抓起一旁的藤條縱身一躍,狠狠的砸到蛇身之上,巨蟒吃痛,粗壯的蛇尾不斷的捲縮起來,巨大的腦袋緩緩移向安文夕,頓時引去了它對北宮喆的注意力,北宮喆抱起江向晚來到安全地帶,此時,驚魂和青玄已經奮力出了泥潭。
“看着她。”北宮喆吩咐道,然後掃了眼那道穿梭在巨蟒蛇身之間的紅色身影,眸光斂盡。
“喆……”江向晚立即抓住了北宮喆的衣袖,嘴裡再次涌出殷紅的鮮血。
北宮喆腳步一滯,回頭看江向晚,略略沉眸,身形一閃,只餘下了一片月白的衣襬飄過。
江向晚的手臂無力地垂下,雙眸劃過一抹黯光,看向安文夕的眼神多了分凌厲。
這條花斑巨蟒蛇身巨大,但卻行動靈活,蛇身盤成一團,碩大的蛇頭探至安文夕身前,燈籠般的眼中露出兇光,張開血盆大口,散發出一陣惡臭,長長的獠牙猙獰觸目,欲將安文夕整個吞進腹中。
安文夕衣袂一擺,靈巧的繞着巨蟒身後,手中的藤條再次砸到巨蟒身上,出手既快又狠。
巨蟒蛇身倏地一顫,被藤條砸到的地方滲出了一層血珠,它煩躁不堪的揮動起蛇尾來,一圈一圈的欲將安文夕纏住,蛇頭翻動,巨大的嘴中噴出一團褐色的煙霧來,紅的發黑的信子噴薄而出。
安文夕眸光一凜,這是什麼怪物,居然還能噴出毒氣!
蛇頭蛇尾一起發動攻擊,讓安文夕避無可避,看着即將甩到她臉上的蛇尾,立即屏住氣息,側身一避。這時,一道月白的身影直奔而來,帶着凌冽之勢,伸手攬住她的腰肢,比她更快地掠身避過。
北宮喆帶着安文夕避過翻動的蛇尾,手中的長劍利索的將其斬斷,四周頓時濺出了一片令人作嘔的鮮血。
“吼——”巨蟒吃痛的抽搐起來,急速的將身子隱在草叢中,立即消失不見。
“不見了?”安文夕雙眸警惕的掃向四周。
“它絕不會善罷甘心……”
北宮喆的話還沒說完,他們身後突然探出了一隻巨大的蛇頭。
“小心——”月無雙的心驀地懸了起來。
本以爲這巨大的蛇頭要發動攻擊,誰知它卻倏地噴出一陣毒氣,褐色的煙霧頓時瀰漫了整個山林,北宮喆立即將安文夕緊緊摟在了懷中,將她帶至高處。
許久之後,毒氣才慢慢消散,底下的巨蟒死死的鎖着北宮喆和安文夕,似乎不將他們生吞腹中就決不罷休一般。
“給我七節鞭!”安文夕神色微凝,卻突然發現北宮喆臉色有些發黑,嘴角略略泛紫。
“你中毒了?”
“我沒事。”北宮喆剛想出手,被安文夕一下子拉住了他的右手。
她的眉眼之間透着幾分急切,“你瘋了麼,你若是運氣只會加速毒氣的蔓延!”說着從身上取出幾枚鋼釘飛鏢遞給北宮喆道,“你在這裡協助我,我來!”
安文夕握着七節鞭翩然落至巨蟒身後,給北宮喆遞了個眼神,北宮喆明瞭,右手翻動,手中的幾枚鋼釘分別射向巨蟒雙目和蛇身各處。
“吼——”巨蟒痛苦的翻動着身子,卻憑着感覺靠近了安文夕,頓時弓起了蛇身對安文夕瘋狂的發動攻擊。安文夕靈活的躲避着它的攻擊,揮起七節鞭毫不手軟,重重的砸在蛇身之上。
這時,剛纔斷掉的蛇尾從草叢中飛快的撲向安文夕。
北宮喆眸光一凜,立即閃身到安文夕身後,擡腳踢飛那截斷尾。安文夕握緊手中的七節鞭死死纏住巨大的蛇頭,不容它掙脫。
北宮喆右手發力,手中的長劍直直插在了巨蟒的腦袋上,頓時一陣血漿咋泵。
巨蟒劇烈的抽搐起來,血流一地,濃郁的血腥中夾雜着腐臭的味道,令人胃中一陣翻滾。
過了許久,這條巨蟒才停下了抽搐,徹底僵硬了。
北宮喆嘴角的紫色更加深了幾分,就連眼底都有了些許的紅血絲,安文夕抿了抿嘴角,都說了讓他不要用內力,他卻偏偏不聽。若是因爲救她的緣故而加劇了毒氣在他體內的蔓延,她寧願受那蛇尾一擊。
除了月清絕兄妹和緊緊被北宮喆護在懷中的安文夕,其他等人皆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狀。月清絕來着幽冥山之前帶了不少解毒的藥物,而這花斑巨蟒並不罕見,它所噴出的毒氣,先前月無痕就研製出瞭解藥,月清絕此行正好帶了解藥。他立即從身上帶的瓶瓶罐罐中翻出解藥,然後扔給無雙道:“將解藥分給衆人。”
“哥,你這解藥靠譜麼?”月無雙蹙眉,她可沒忘先前月清絕對蟒蛇用藥失敗,才導致衆人被困在此處。
月清絕急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也該相信爹啊。”
月無雙聞言,立即給衆人發藥,“喆哥哥,看樣子你中的毒已經滲入血脈了!”
北宮喆接過月無雙遞來的藥,服用之後,擡眸看向安文夕道:“你沒事吧。”
安文夕搖了搖頭,身側的人疾步越她而去,她的視線隨着他的步伐移動着,待他停到那抹紫色的身影時,她的眸光顫了顫,飛快的移開視線。
他的急切她看在眼裡,果然是十五年的情誼,她比不了。腦海裡再次想起那晚他們親密相擁,心中一澀。
她轉身對着沼澤泥潭中的襲勻道:“你這是不打算出來了?”
“小師妹,你們都不來救師兄,師兄怎麼出得去。”
“你若是不想出來就在裡面呆着吧!”歡涼絲毫沒有幫他的意思。
而另一旁的月清絕默默的掙扎着,時不時看一眼神色悠然的襲勻,隨着他的努力,他的身子慢慢下沉,眼看淤泥就要漫過脖子之時,他終於忍不住吼道:“你們好歹來個人,本公子還在裡邊呢!”
月無雙這時才猛然發現月清絕的窘狀,說道:“哥,我以爲你怎麼樣也會自己上來的,誰知道……”
“廢話,我要是能上來,早就上來了,還用等到現在麼?”月清絕氣呼呼的拍了拍淤泥,結果他的身子陡然下沉,嚇得他再也不敢再動。
“我以爲你在醞釀着向喆哥哥那樣怎麼瀟灑的出來。”月無雙說到最後,聲音小了下去。
月清絕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她以爲人人都是北宮喆啊。
“哥,我自己也救不出你來。”月無雙說着看向立在襲勻身側的歡涼。
下一瞬,原本待在沼澤泥潭中的襲勻,拉着七節鞭的鞭尾,驀地從淤泥中一躍而起,帶起的淤泥濺了月清絕一臉,月清絕臉色頓時黑成了鍋底。
“賤人襲,你給我等着。”他磨了磨牙。
看着月無雙要去找歡涼來救他,月清絕瞥了眼立在不遠處抱劍的青玄大聲道:“青玄,本公子這就要死了,你難道不應該救一下麼?”他是個男人,有骨氣的男人,而不是襲勻那個軟骨頭,決不能讓喜歡的女人來救,否則,也太沒面子了!
青玄聞言走來,“月公子對不住,青玄的職責是保護皇上,沒有注意到月公子。”
“罷了罷了,趕緊救我出去。”
月清絕千辛萬苦的上了岸,瞥見了正打算爲江向晚療傷的北宮喆,連身上的淤泥都來不及清理,立即奔過去道:“你要是想死就儘管給她輸真氣吧!”
安文夕剛剛將七節鞭清理乾淨,聽到了月清絕的聲音猛然擡眸,看着盤坐在江向晚身後的北宮喆,將七節鞭收在腰間,還是走了過去。
看着臉色慘白、氣若游絲般的江向晚,安文夕抿了抿嘴角道:“北宮喆,你決定了?”
北宮喆看着安文夕緩緩點頭,然後道:“朕不會有事的。”
“你死了纔好!”安文夕咬牙,他眼中的堅定刺痛了她的雙目,她努力壓下心中的煩悶。
江向晚爲救他而受傷,他給她輸真氣沒什麼不對,這樣一幅郎情妾意的場面,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