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歡涼不顧雪嫣的大喊大叫,一直拖着她走,厲聲道:“給我閉嘴,不然本姑娘就在這裡結果了你!”
許是歡涼的氣勢太過嚇人,雪嫣頓時忘記了喊叫,怔怔的盯着歡涼手中已經出鞘的長劍。
“臭丫頭,你看,都把人家小姑娘嚇傻了。”
“她本來就傻,帶她回去!”歡涼一把將雪嫣扔給襲勻,自己轉身回了景泉宮,她可不放心公主一個人待在殿內。
“哎,怎麼好端端的將這個瘋丫頭交給我呀!”
景泉宮內,安文夕躺在軟榻上假寐,半晌睜開眼道:“既然來了,爲何不現身?”
她的話音剛落,一抹暗青色的衣襬掠過,白底黑靴映入安文夕的眼簾,她略略擡眸,紅脣微勾,“江向晚讓你來的?”
驚魂沒有說話,只聽得安文夕淺笑道:“調虎離山的把戲她還真是百用不厭。”
“屬下參見瑾淑妃。”
“這虛禮就免了,說說吧,你今日來是要我的性命還是要我腹中孩兒的性命?”
“屬下不敢。”驚魂低頭。
“你既然都來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那日在靈丘秋獵,屬下欠了瑾淑妃一條命,屬下是斷然不會恩將仇報的。屬下今日來怕就是防止晚兒前來這裡傷害瑾淑妃。”
“驚大人多慮了,你退下吧。”
驚魂本來還在猶豫,聽到殿外傳來的一陣淺淺的腳步聲,眸光微斂,身形一閃,頓時消失在了大殿內。
“公主,你沒事吧。”
“沒事,外面怎麼回事?”
“是江向晚的貼身婢女,好像是瘋了,跑來這裡胡喊,我已經讓襲勻帶她回去了。”
安文夕略略點頭,“我困得厲害想睡一會。”
“公主睡吧,歡涼就在旁邊守着。”
琉璃閣前,北宮喆負手而立,江向晚滿臉的不捨與不願,頗爲幽怨的看着一旁的北宮喆。
北宮喆看着江向晚我見猶憐的模樣,微微蹙眉,“路上注意安全。”
“喆,你真的要趕我走?”
“朕沒有趕你走,只不過讓你和驚魂先行一步。”
“可是,晚兒想和你一起走。”她咬了咬下脣,“你知道,我……我一旦魔性發作,別人都害怕我……”
她的話音未落,遠遠地就聽到一聲尖叫,“啊!小姐,不要啊小姐!”
看着襲勻將雪嫣送來,江向晚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狠色。
“喆,我是個妖怪,你看雪嫣她……只有你不會嫌棄我……”
“小姐,不要殺奴婢,求求小姐,求求小姐。”雪嫣看到江向晚就如看到魔鬼一般,整個人不斷地發起抖來,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的打量着衆人。
“驚魂呢?”北宮喆斂眸,淡淡掃了眼瘋癲的雪嫣。
驚魂從北宮喆身後現身道:“屬下在。”
江向晚看到陡然現身的驚魂,眸色深了幾分。
“即刻送江小姐回國!”
“屬下遵命!”
“喆,我不走……”
“還有三個月你我就要大婚了,你難道不要準備一下麼,到時別讓天下人恥笑!”北宮喆臉色冷淡,看不出半分喜色。
“喆……你說的是真的?”
看着她滿臉驚喜,北宮喆臉色涼淡如水,轉身朝景泉宮走去。
襲勻上前一步,蹙眉道:“你當真打算立她爲後?那我小師妹呢,她可懷了你的孩子!”
北宮喆腳步一頓,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真的,這可是國婚!”
襲勻咬牙,“北宮喆,你真不是個男人!”
北宮喆早已走遠,筆挺的後背將倨傲的帝王之尊彰顯的淋漓盡致。
“雪嫣,還不過來!”江向晚厲聲道,她淡淡蹙眉,這個雪嫣算是廢了。
“晚兒,雪嫣她……”
“雖然瘋了,到底是我從家裡帶出來的,怎麼能留在外面。”
“啊!小姐,不要,您饒了奴婢吧……”雪嫣死死地拽着襲勻的衣角不肯撒手。
“你這個瘋丫頭趕緊放開本公子!”襲勻再怒。
“驚魂,你去將她帶回來吧。”江向晚掃了眼雪嫣,徑自上了馬車。驚魂走到雪嫣面前,一掌劈暈雪嫣,將她帶上了馬車。
江向晚走了之後,第二日一早楚君昱就啓程回了夏宮,又過了一日,北宮喆和安文夕也動身回大夏。
路經盛京之時,正好趕上上巳節,盛京街頭車水馬龍,一大早便人頭攢動,街旁商販雲集,熱鬧非凡。不少世家貴族公子小姐趁着上巳節的機會相伴而行,或相約登山踏青或花間賞花或曲水流觴、吟詩作對。
而盛京位於酈城東北方向,且在承安西南,是他們回大夏的畢竟之路,由於安文夕懷有身孕,馬車行的很慢,聽着馬車外面的喧囂,彷彿又回到以前承安上巳節一般,心中不禁一陣嚮往。
伸手觸到馬車車廂側面的車簾,最終還是沒有掀開,抿了抿脣,閉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夕兒,你想去看看?”半晌,一直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不去了,我現在想立即會去見父皇。”
“就是回承安,也不急在一時,我們下去瞧瞧如何?”北宮喆眸光沁出了一絲暖意,他現在的記憶就已經開始消退了,他只想儘可能的多陪陪她,多創造些屬於他們的記憶。
“好。”安文夕輕輕應道。
“青玄,到前面停車。”北宮喆隔着車簾對青玄吩咐道。
“是,皇上。”
後面的馬車上坐着月清絕兄妹和歡涼襲勻,看到前方北宮喆將安文夕抱下了馬車,也都各自下了車。
“夕姐姐,我們要在這裡逗留一日麼?”月無雙忍不住問道,她常年待在楓月谷無聊的很,如今看到這熱鬧的場面,早就忍不住下來了。
安文夕點點頭,挽上了北宮喆的胳膊。
“太好了!”
月清絕一把拉住興奮的月無雙道:“無雙,你別亂跑,你要是丟了,我可沒處尋你!”
“放心吧,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丟不了的。”
“保證也沒用。”月清絕撇嘴,然後一把扯着她扔給了襲勻,對身邊的歡涼道:“小丫頭,本公子帶你去逛逛。”
“喂,悶騷月,你自己親妹子不管,竟敢丟給我!還有,說好的公平競爭,你現在作弊有意思麼?”
說話間,月清絕和歡涼已經走遠。
月無雙一把挽住襲勻的胳膊撒嬌道:“襲勻哥哥,你拉着點無雙,不要把無雙弄丟了。”
襲勻不耐煩的揮掉月無雙的手道:“你這丫頭,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我的胳膊是你挽的麼?”
“小氣!”月無雙撅了撅嘴,追了上去。
北宮喆和安文夕走在最前面,人流如潮,北宮喆小心翼翼的將安文夕圈在了懷中,生怕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她。
盛京大街,許多少女髮帶桃花,聘婷嫋嫋,顧盼生姿,人比花嬌。
安文夕嘴角噙着淡笑,看着從她面前經過的三五成羣的少女,雙眸內流露出一抹輕快,幾年前的她也曾偷溜出宮,像許多世家小姐一般在上巳節時在承安大街遊蕩,或者扮作鳳公子在煙花之地、風雅畫舫撫琴作樂。當年的她,的確是不識愁滋味,肆意瀟灑。
“別動,讓朕看看朕的小夕兒美不美。”北宮喆輕柔的將一朵開的正好的桃花插在了她的發間。
“我美麼?”安文夕嘴角含笑擡頭看向北宮喆,這一句似嬌似嗔。
看着她向從前那樣待他,北宮喆心情極好,握在她腰間的手又緊了幾分,“美。”
月清絕淡淡掃了安文夕頭上的桃花,從一旁買桃花的攤上拈起一朵,剛欲插到歡涼發間,卻不料被歡涼一把打落,“你做什麼?”
“我……我覺得你戴着好看。”
歡涼臉色微紅,隨即深吸一口氣道:“我不喜歡。”說完快走兩步,心卻砰砰的跳得厲害。
“這位公子,剛纔那位姑娘不要你不如送與我好了。”一位姑娘從月清絕身邊經過之時,大着膽子說道。
月清絕淡淡掃了她一眼,立即追了上去,“歡涼等等我。”
“風流鬼。”襲勻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快走快走,一會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輦車從此經過,別擋了路!”一羣官兵突然前來,將行人趕走,清理出了大片的道路。
“我們去那邊吧。”安文夕對北宮喆淺淺道。
“好。”北宮喆攬着安文夕轉了方向,剛走不遠,看到前方白玉盤內的顆顆紅豆,他的腳步頓時一頓。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他不自覺間念出了這句詩。
“你還記得。”
“朕自然記得,當初在瀟湘館的時候,爲何不接朕的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