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夕略略皺眉,右手揉着額頭。
“知道疼就給朕安分點!”
“北宮喆,你到底想怎樣?”
“朕想怎樣你難道不明白麼,朕想讓你對朕上點心,愛上朕!”北宮喆一手圈着她,另一隻手勾着她的下巴,讓她和他對視。
“你死了這條心吧!”安文夕咬牙。
“你什麼時候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我心裡怎樣想的,我自己最清楚,你以爲僅僅靠着相思蠱就能鎖住我了?這絕不可能,就算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安文夕都不會愛上殺父仇人!”安文夕看着他雙目如沁冰霜,歇斯底里道。
北宮喆收緊了攬在她腰間的手,低頭欲含住那嬌豔欲滴的紅脣,不料安文夕偏頭躲避道:“你以爲我還會讓你得逞第二次麼?”
北宮喆扣住她的雙手,怒斥道:“你若是不想讓朕在這裡要了你,就不要再亂動!”
安文夕嘴裡瀰漫着血腥,擡手擦到嘴角的血跡,“你被千人騎萬人枕,不覺得髒麼,別來碰我!”
她和他相比,力量懸殊,她奈何不了他,就氣死他好了!
北宮喆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臉色登時黑成了鍋底,握着她的手力道不自覺加大了一分。
半晌,北宮喆驀地勾脣,“你還在意這個?”
安文夕冷嗤一聲,沒有說話。
那鄙夷的神色令北宮喆心中一刺,半晌,他才壓抑着心中的怒氣對她道:“這裡相對更溫暖一些。”
“我不需要。”可惜,她並不想領情。
北宮喆眸光一黯,“這小島本就是朕爲你而建,你既然不喜歡朕就將它移走!”
“隨便!”
看着安文夕決絕的神色,北宮喆腹中頓時凝結了一口氣悶氣,他三番五次交付真心,卻次次被她狠狠踐踏。
他不止是心痛,更多的是心累。
北宮喆抿了抿脣,放開了安文夕,冷着一張臉徑直出了汀蘭閣。
安文夕淡漠的掃了眼他的背影,隨即給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啜了下,沒想到這茶還挺不錯。
安文夕在殿下隨意的看了看,然後又轉身去了內室。果然,所有的一切皆是按着她的喜好來佈置的。
待她出了汀蘭閣看着外面一片汪洋的湖面時,一時有些傻了眼,來時是北宮喆用輕功將她帶到此處的,那小船還停泊在對岸,且不說她的內力沒有完全恢復,就是放在以前,這麼遠的距離,她也沒有把握可以順利的飛越過去。
這大冷的天,難不成要讓她游到對面麼?
安文夕來回在岸邊踱着步子,黛眉輕挽,待看到汀蘭閣的木門時,眼前一亮。
或許,她可以利用這個回到對面。
她還未來得及動手,一襲紫袍的北宮喆驀然從房頂之上驟然落下,衣袂翩翩,只是他的臉色似乎比剛纔更冷了幾分。他幽深的眸子朝她看來,一陣徹骨的寒意立即撲面而來。
北宮喆一把提起安文夕,緊緊的夾在腋下,不容她反抗,帶着她輕鬆地從湖面掠過。
上了岸,北宮喆將安文夕扔在岸上,然後一個人鐵青着臉,一言不發出了南院。
管鍾看着北宮喆臉上帶着怒氣,再看到他肩胛處的淡淡血跡,不由得心中微微吃驚。
“皇上,老奴爲您包紮一下吧。”
“不必了,備馬,回宮!”
管鐘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見北宮喆臉色黑的厲害,他不敢多言,低着頭跟在北宮喆身後。
將北宮喆氣走,安文夕心中不僅沒有釋然,反而有些煩悶,照着來時的路線回到了上房。
此時距離年關不過半月,安文夕身在這深山老林中,消息閉塞極了,彷彿與世隔絕一般。
由於她將北宮喆氣走,接下來的十餘日,北宮喆再也沒有來過。
安文夕待在這青末山莊十餘日來,絲毫沒有什麼逃跑的念頭,大家不禁鬆了口氣,但是警戒卻並沒有鬆懈下來。
她每日裡用過膳,就在這山莊四處走動,東院的梅林固然美麗,但相對於楓月谷大片的梅林到底是差了些。至於南院,如今處在冬季,除了那一汪湖面和湖中心的小島,也沒有多少景緻。倒是西院,安文夕去的多一些,幾乎每日都要去走一走。
西苑的觀景樓幾乎被四周高大的樹木完全遮住,人站在上面頗有些幽深的意境,安文夕喜歡這種感覺。
她立在觀景樓上,透過鬱鬱蔥蔥的樹木,俯瞰着整個山莊的景色,亭臺樓閣,雖是冬日,景色卻有幾分盎然。
據她這麼多日的觀察,觀景樓被樹木環繞,且高大的喬木枝杈叢生,利於攀爬,她若是想逃,這觀景樓也算是最佳場所了,只是隱在暗處的羽衛不是省油的燈,她的一舉一動又皆在監視之中。
安文夕看着飛竄在幾棵大樹見的野雀,雙眸驀地一亮,隨即淡淡的勾了勾脣。
“娘娘,我們回吧,您已經在這裡待了將近兩個時辰了。”紅綾搓了搓凍得漸漸失去知覺的雙手。
安文夕的鼻尖凍得通紅,而她彷彿渾然未覺一般,依舊靠在觀景樓的欄杆上,俯視着下面,眼睛看着上房後面那一片翠綠的竹林,眸光深深。
這竹林,倒是蔥榮。
紅綾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小心的解釋道:“那一片竹林詭異的很,奴婢從還不敢去那裡,聽小和子說,以前那底下是一片墓地,後來上面生出了竹子,這些竹子靠着死人的氣息長得越來越繁茂,總之那裡陰氣過重。但聽鍾叔說,皇上倒是挺喜歡那竹林。”
安文夕看着紅綾一臉凝色,不像是作假。
她杏眸微縮,垂下了眼瞼,她曾暗暗觀察過,那竹林內分明布有機關,說是詭異、陰氣過重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是卻很想知道北宮喆在那裡藏了什麼,她一直有直覺那竹林中的東西和她有關係。
可是,竹林處隱在暗中的羽衛反而不多,到底是北宮喆在故意試探,還是她想多了?
安文夕看着凍得麻木的紅綾,淡道:“罷了,回吧。”
由於她喜歡在觀景樓觀看風景,鍾叔就在觀景樓二樓上安置了臨時的寢殿,雖然佈置不如上房齊全,但尚且可以讓她在此歇歇腳。
安文夕捧着杯熱茶,不緊不慢的啜着,覺得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
這天晚上,天空之中再次落了雪,紛紛揚揚,這場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安文夕雖然喜歡雪,但是天氣冷的厲害,她也懶得動,一直在屋子裡悶了兩日。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年關。
她靠在窗前,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她的心情也一點點灰敗下去。
除夕夜,本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安文夕一個人守着整個空曠的山莊,心中酸的厲害。
她先祭拜了逝去的父皇、母后和王叔,然後一個人早早的窩進了被窩,連晚膳也沒有用,任紅綾喚了半天也沒有答應。
紅綾只當她是困了,便沒有再吵她,在她的外間守夜。
而竹林的深處,安莫霖望着上房的方向,微微嘆了口氣,明明是這麼短的距離,而他卻不能父女相見。
他的手握緊了莫虞的手,喃喃道:“阿虞,咱們的夕兒長大了,模樣比你還美,可惜你不能親眼看看她的樣子。”
“還有咱們那個沒有出世的孩子,若是現在活着的話,也有十歲了。”安莫霖眼底涌出莫大的悲慼來,眼中泛起了淚花。
牀上的女子依舊緊閉着雙眼,而她身上的衣物和滿頭的青絲卻纖塵不染。
安莫霖指尖流連在她的臉上,似悲憫,似憐愛,久久的凝視着她。
窗外傳來陣陣風吹竹葉的聲音,沙沙作響,安莫霖爲莫虞掖了掖被角,再次瞥了眼上房的方向,嘆道:“除夕夜,如此,我們也算是一家團圓了。”
安文夕抱着被子,心中涌起一陣陣煩悶,心頭更是籠罩着一層悲慼,在這偌大的房間內,她突然覺得孤寂的厲害。
她索性坐了起來,靠在一旁,懶洋洋的閉着眼睛。
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吱呀”的開門聲,她以爲是紅綾出去了,並沒有多想。
紅綾被開門的動靜驚到,溫暖的房內突然灌入一股凌冽的寒風,她頓時一個機靈,看到推門而入的男子,剛想行禮,卻被他制止。
北宮喆遞給她一個退下的眼神,然後自己徑直去了內室。
北宮喆掀開牀幔,看見她只着單衣靠在牀榻上,不禁蹙了眉頭。
伸手捉住她的雙手,冰涼的觸感令他微鎖的眉頭更深了幾分。
溫暖的觸感令安文夕一驚,驀地睜開眼睛,透過微弱的燭光,對上那雙寫滿了不悅的黑瞳。
安文夕心中一驚,他怎麼來了?
今天是除夕夜,宮裡會有國宴,必定會忙得不可開交,他怎麼會有時間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