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明騎着馬警惕的瞧着漆黑的夜色一言不發,皇上知道他們想置瑾淑妃於死地,卻偏偏讓他們去護送瑾淑妃回宮,其意昭然若揭。
他身旁風啓不耐煩的皺了皺眉,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皇上怎麼突然讓我們送這女人回宮?這妖女當真是難伺候!”風啓罵罵咧咧道,由於動作太大,不小心牽動了屁股上的傷,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風明淡淡瞥了他一眼,厲聲道:“你若是不想去,儘管回去。”
那日他們在樹林子裡劫持瑾淑妃的事情,不僅皇上知道了,如今就連瑾淑妃了知道了,偏偏風啓還不知死活,皇上那一百軍棍他真是白捱了!
“可是這妖女……”風啓看着風明凌厲的眼色,終於禁了口。
這時,一隻蔥白玉手撩開車簾,紅衣下露出半截藕臂。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風明看着安文夕微楊的嘴角,上車前那一幕再次閃現在腦海中,忙勒住了馬恭敬道。
“也沒什麼事,只是車行的太快,本宮在裡面不太舒坦。”安文夕略略皺眉,“還有,本宮這一路總是打噴嚏,莫不是有人在罵本宮?”她有意無意的瞥了眼一旁的風啓。
風啓:“……”
“既然瑾淑妃娘娘不舒服,微臣立即減速。”
“如此多謝風將軍了。”安文夕緩緩放下車簾。
過了不久,安文夕再次掀開了車簾道:“風將軍可否停車,本宮想要出恭。”
出……出恭?風明臉上驀地一紅,這簡直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尷尬的事情了,可偏偏當事人沒有半分扭捏害羞,如此倒顯得他太小家子氣了。
安文夕扶着歡涼的手下了馬車,瞥了眼一臉不自然的風明,淺淺笑出了聲。
歡涼發覺風明一直跟在身後,回頭不客氣道:“大膽,娘娘出恭風將軍跟着做什麼,難不成風將軍還有這樣的癖好不成?”
安文夕聞言止住腳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半晌道:“歡涼,不許對風將軍無禮,就是風將軍有這樣的癖好,你也不要說出來,好歹顧及一下風將軍的自尊心。”
“是,娘娘,歡涼知錯。”
主僕倆一唱一和,登時令風明臉色通紅,他咬了咬牙,後退了幾步,他不能離得太近,也不能離得太遠,萬一瑾淑妃出了什麼事,他擔待不起!
看着風明一臉窘樣,歡涼噗的笑出了聲,“公主,你也太狠了,人家風將軍臉皮薄着呢。”
“呵……他那日將我吊在樹上,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她向來有仇必報,既然別人讓她不舒坦,她也不會讓那人好過!
“可是公主,他們一直都想要公主的命,你屢次戲弄他,會不會……”引起他們的殺意。
“自然不會,樹林子裡那件事,想必北宮喆早就已經知道了,不然不會故意安排風明送我回宮,那風明就是爲了取得皇上的信任,也決不會讓我出事。”
歡涼略略點頭,那風明豈不是要被活活氣死了?
車輦剛剛行至宮城,此時東方已經現了魚肚白,街道兩旁已經有商販開始吆喝着叫賣。
安文夕伸了個懶腰,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她睡得腰痠背疼,挑開車簾,喚道:“風將軍。”
“瑾淑妃娘娘。”
“我說你這個妖女又要幹什麼?”風啓氣的差點跳腳,這一路上她一會嫌走得快了,一會又嫌走得慢了,一會要出恭,一會嫌馬車太小坐不下。好不容易折騰的要睡覺了,他們以爲終於可是鬆口氣了,結果卻發現他們實在是高興的太早,這個妖女嫌睡不安穩,硬着要求將速度放到最慢,一直拖到將要天亮才感到宮城,他真是恨不得一刀砍死她!
“風將軍,天要亮了吧,現在什麼時辰了?”安文夕不理會風啓,看着風明道。
“稟告瑾淑妃娘娘,快要卯時了。”
“昨兒個本宮急着趕路,都沒有來的及吃飯,如今正餓得厲害,風將軍可否找個地方,先讓本宮填飽肚子?”
風明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握着長劍的手指微微有些卡白,半晌從嘴裡發出一個音來,“好。”
“本宮向來嘴挑,你給本宮找一家好點的酒樓。”
“好。”
風啓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騎着馬行在最前面。
不久,風明對着車簾道:“瑾淑妃娘娘,這醉仙閣是承安最好的酒樓,請娘娘移駕。”
不多時,墨青色的車簾被挑起,一隻大紅色的繡鞋悠然落地,紅衣如火,在熹微的晨光中格外的耀眼,風明立即垂下了頭。
安文夕搭着歡涼和香茗的手,優雅的下了馬車,左右打量了下,然後對一旁的風明道:“這裡不錯,本宮喜歡,風將軍有心了。”
風啓看着前方那道窈窕的身影,恨得牙癢癢。
安文夕吃的極慢,邊吃邊打量着四周,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風將軍要不要坐下來一起用早膳。”
“這於理不合,風明不敢。”
“趕一夜路,想必大家也餓了,歡涼叫小二再準備些早膳。”安文夕打量了眼站在風明身後的風啓等人。
“如此就多謝瑾淑妃了。”風啓不客氣道,反正就是吃頓飯而已,皇上又不知道怕什麼。
風明對風啓略略有些不悅,但是瑾淑妃勝意難卻,他也不好再推辭。
風啓剛剛提了筷子,還沒有來得及吃幾口熱飯,這廂安文夕閒淡的放下了筷子道:“本宮吃好了,風將軍可以上路了。”
“咳咳……”風啓聞言,差點沒有噎到,他狠狠地握着手裡的筷子,氣得想要罵娘,這妖女絕對是故意的!
“上路。”風明斜了他一眼道。
看着風啓鐵青的臉,安文夕心情頓時順暢了起來,這些小把戲看似幼稚,卻正好可以用來對付風啓。
安文夕出了醉仙閣,即將踏上馬車時,從天而降一隻大網將她牢牢套住,幾個黑衣人紛紛執着雪亮的彎刀朝她砍來。
“嚯——”風明長劍出鞘,他小心了一路,終於來了!不過這些人爲何會選在鬧市出手,而不是在郊外?
“保護瑾淑妃!”
安文夕左手執着七節鞭,凌厲的鞭風劈開身上的大網,左手的氣勢絲毫不輸右手。
香茗嚇得躲在安文夕身後,歡涼貼着安文夕的後背,將香茗護在中間。她們周圍的黑衣人雖然聲勢浩大,但明顯沒有傷她們性命的意思。
風明顯然也發現了這點,出手越發狠戾起來,逼得黑衣人節節後退。
一柄雪亮的短刀擦着安文夕的脖頸而來,一招一式皆是衝着她的命門而來,與剛纔的那撥黑衣人截然不同。
終於等到這批人出手了,安文夕勾了勾脣,和歡涼互換了個眼色,兩人身影交錯,藉此擾亂敵人的視線,二人出手皆又快又狠,看似招招欲置人於死地,實則是找機會扯下那人的黑麪巾。
“啊!”被扯下黑麪巾的那人一聲驚呼,隨即嘴角扯起了譏笑。
黑麪巾下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不過是一張人皮面具罷了,歡涼看着他嘴角的譏笑,心中氣憤,執起長劍朝那人胸口刺去。
“歡涼,留活口!”
安文夕話音未落,那人便抓着歡涼的劍朝自己胸口刺去,這一幕太過詭異,就在衆人愣神之際,一柄銀劍自安文夕背後刺來。
“娘娘,小心!”風明一劍挑開了安文夕背後的劍,將那人踢翻在地,風啓立即將人控制住。
剛纔抓着歡涼短劍的男子陡然握着劍鋒抹向歡涼的脖頸,安文夕暗呼不妙,右手拔出靴子裡的匕首刺向那人。
紅衣掠過,如一道閃電,緊接着一道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這一切僅在眨眼之間,那人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安文夕一手執鞭,一手握着匕首,那玄鐵匕首的尾端還掛着一串血珠,衆人不禁將視線停在了那道嬌小的身影上。
紅衣獵獵,墨發肆意飄揚,眼底的狠絕令人一顫。
風明心中一驚,沒想到瑾淑妃竟有這麼好的身手,那日在樹林子裡幸好沒有傷她,不然死的是誰還真不好說!
剩餘的繼位黑衣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提刀砍向風啓,救出同伴後,紛紛撤退,剛纔第一批黑衣人早已無聲無息的撤離了。
歡涼利索的撕開了那人臉上的人皮面具,果然不出所料,整個臉都被毀掉了。
“你沒事吧?”
香茗早已嚇得臉色慘白,聽到安文夕問她,立即道:“沒……奴婢沒事。”
“將屍首收起來。”風明看了眼倒在血泊裡的人,冷冷吩咐,他也看了出來,今日的黑衣人根本就是兩夥人!
“啊!不好了不好了,殺人了!”
“那不是瑾淑妃麼?”
“不好了,瑾淑妃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