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夕往他懷中靠了靠,打了個哈欠,咕噥道:“好,就生個女兒。”然後閉上了眼睛。
誰知,身側的北宮喆卻翻身而上,引得安文夕一陣驚呼,頓時睡意全無,怔怔的看着他,雙手抵着他的胸膛,“你要做什麼?”
“自然是生女兒了。”北宮喆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將撐着他胸膛的手收去。
接下來兩日,北宮喆就在鹿臺裡陪着安文夕和樂樂,這樣安逸的日子竟安文夕差點忘記了如今風雲即將驟變。
這一日下午,北宮喆收到了夏宮傳來的密信,臉色微變,便要匆匆趕回。
安文夕給北宮喆繫上披風,卻一直抓着帶子不捨得鬆手,她微微抿着嘴角,臉上顯得很平靜,而她微垂的眸光已經泄露了她的不捨和依戀。
北宮喆握着她的手,霸道的將她擁入懷中,吻了吻她的眉頭和薄脣,終於狠下心來放開她,翻身躍上馬背道:“夕兒,等朕處理好一切就來鹿臺陪着你們母子。”
“好,我等你,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安文夕嘴角攢出一抹淺笑,她盡力彎了彎眉眼,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明亮一些,對着北宮喆揮了揮手。
安文夕目隨着北宮喆的背影而去,只看到他身後的披風在寒風中獵獵而揚,最後,她看着北宮喆的逐漸背影消失不見,她的心頓時變得空落落的。
“夕兒,回去吧,他一定會再來的。”
身後想起莫虞的聲音,安文夕驀然回頭,撲倒莫虞懷中,“娘……”
莫虞輕輕的拍着安文夕的後背,這種離別最是斷人心腸,她經歷過,所以懂得。
“外面冷,我們回去吧。”
安文夕點了點頭,“娘,你怎麼來了,我爹呢?”
“你爹……他去了夏宮。”
“去夏宮?難道我爹是打算……”
莫虞點點頭,“他說不手刃曹暮煙,他對不起我,對不起你那沒有出世的弟弟。”
提到曹暮煙時,莫虞神情清淡,眼中更是沒有半分恨意,她不恨曹暮煙,也許以前是恨過,但是經歷過死亡之後,她已經看開了這些。與其將剩下的日子去仇恨,不如努力活得更好。
她勸道安莫霖,這些他都明白,卻依然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她拗不過他,只得由他去。
“這個曹暮煙已是將死之人了,爹爹何苦呢?”
看着安文夕蹙起的黛眉,莫虞立即安慰道:“你別擔心,他手下握有兵馬,到時候還能助北宮喆一臂之力。”
安文夕淡淡點頭,“我爹是易容去的?”如今的安莫霖再不是以前的安國君了,他那張臉註定不能在見世了。
莫虞點點頭,“是月無痕給他易得容。”
安文夕顫着莫虞朝舒寧殿走去,看着有些陰沉的天色道:“看來,承安又要下雪了。”
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多,想必來年定然是個豐收年。
北宮喆趕回夏宮,這時已經有消息傳了出來,由於前幾日那場大雪,吏部尚書左程騎馬回府的路上,摔下馬背,當場死亡。幾乎同一時間大理寺卿尚崇文在府中被人暗殺,死亡之時,雙瞳幾欲要突出眼眶,可見死之前所受到的驚嚇。
接下來兩三天內,不少支持曹太后的朝臣接連遇害,衆人都猜到了這是皇上的授意,他們沒有辦法向曹太后求救,只得祈禱厄運不要降臨到自己頭上,一時間,整個承安的朝臣人心惶惶。
北宮喆回到夏宮已經是酉時了,他接到青玄的消息弋陽悄無聲音的來到了承安,而安景晟緊隨而來。似乎,弋陽並不知道安景晟也跟着來到了承安。
真正讓他從鹿臺趕回來的原因不是因爲弋陽來了承安,也不是安景晟,而是楚君昱不聲不響的來到了承安。
對於這個男人,北宮喆向來都是顧忌的,不爲別的,就因爲這個男人時刻盯着他的媳婦兒不放!
瓊華殿內,北宮喆端坐在龍椅上,在明亮的夜明珠下,北宮喆面若白玉的臉上泛着冰冷的光芒,銳利的雙瞳鎖着對面的男人,緊抿的嘴角透露出了他的不悅。
相對楚君昱而言,他神情淡然,絲毫不介意北宮喆冰冷的眸光,他的嘴角還掛着一絲極淡的淺笑。
殿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見北宮喆絲毫沒有開口跟自己說話的打算,楚君昱勾脣道:“看樣子,夏皇的身體恢復的不錯。”
“託楚皇的福,朕身體已經無恙。青玄,拿地圖來。”北宮喆冷冷吩咐道。
緊接着,北宮喆接過青玄遞來的地圖,在楚君昱面前攤開道:“這是我大夏的江山,楚皇看看是否有入得眼的。”
楚君昱瞬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也未看那幅地圖,伸手將其捲上,不料,剛捲到一半,另一半就被北宮喆按住。
“怎麼,楚皇這是看不上我大夏了?”
“夏皇多慮了,救你是她的選擇,我只是按着我和她之間的約定將千年龍魄給了她。”楚君昱淡淡道。
他明知道她拿到了千年龍魄會用來救北宮喆,他還是讓華宇單將千年龍魄帶給了她。他也知道一旦北宮喆死而復生,她就會離開他,他還是不忍心讓她承受失去摯愛之人的痛苦。也許,是他心軟吧,楚君昱苦澀想着。
“你以爲朕還會讓她再次待在你身邊?別說半年,一日也不可能!”北宮喆隱隱有些怒意,他沒次想到她待在西楚的那幾個月,他的心都會酸楚難耐。
“既然楚皇不選,那就將大夏邊境的清河、成邑、芷江三郡劃入西楚。”
清河是西楚大夏的邊界處,商貿繁盛,交通便利,是大夏較爲繁榮的城池之一,沒想到北宮喆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送給了楚君昱。
楚君昱知道他不想讓他用千年龍魄這件事和安文夕再有糾纏,也不想承他的情,可他偏偏不想讓他如願。
“夏皇客氣了,這次朕來承安,不是要向夏皇討債的,朕這次來是想就靜華宮入侵中原一事和夏皇共同商議。”
北宮喆示意青玄將契約拿來,楚君昱想跟他打着太極,將這件事糊弄過去,事後再去找夕兒麼?
“簽字吧,以後清河、成邑、芷江就是西楚的領土了!”
見他如此執着,楚君昱眉頭略皺,接過青玄遞來的硃筆然後在契約上籤了字,這時北宮喆的臉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北宮喆,朕不會對她放手的,永遠不會!”楚君昱看着北宮喆微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然後將契約遞了回去。
楚君昱的話音剛落,北宮喆的目光陡然一沉,雙眸內蓄了寒冰,鎖着楚君昱道:“她是朕的女人,也是瑾兒的母妃,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不要再去拿那些所謂的約定妄想將她拐走,她重承諾,可朕不一樣,朕爲了她不在乎當無恥小人!”北宮喆陰鷙道,在楚君昱眼前舉着剛剛簽好的契約,在提示着他如今她已經和他的約定作廢了!
“北宮喆,你又憑什麼呢,你明知道你身中忘情蠱,這幾乎是不可能解去的,將會等待你的是什麼,想必朕不說你也知道,既然這樣,你爲何還要自私的霸佔着她呢?你要知道,在這亂世之中,沒有了男人的庇護,她一個弱女子又該如何生存呢?”
“憑朕是她的男人,憑朕是瑾兒的父皇!”北宮喆冰冷的聲音飄蕩在空曠的殿內的。
若是別人跟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必然是不屑於顧的。而楚君昱不同,這個同樣優秀的男人令他感覺到了危機感,他想讓他知道安文夕只能是他的,任何人也不能覬覦!
霸道的聲音充滿凌冽之勢,張海遠遠的瞧着這劍拔弩張的一幕,立即端了茶水上來道:“皇上請喝茶,楚皇請喝茶。”
北宮喆冷着臉啜着茶,不發一言,而楚君昱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失態,微微偏過頭去,淡淡的抿着青瓷盞中的清茶。
“若是楚皇想要商議共同抵禦靜華宮一事,請三日後到清風茶肆。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恕不遠送。”
北宮喆直接了當下了逐客令,半晌楚君昱叫來暗影,拿來一罈酒遞給北宮喆道:“這是答應她的滿月酒,還麻煩你轉交給她。”
北宮喆微眯的眸子又冷了幾分,寒芒漸盛,揚了揚手,示意張海收下。
楚君昱見此,微微拱手,轉瞬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北宮喆的眸光靜靜地落在了那壇酒上,銳利的黑瞳縮了縮,張海以爲他不悅,立即道:“皇上不喜歡,奴才這就拿去扔掉,省的礙您的眼。”
“不必。”北宮喆冷冷開口,“青玄,明日將這壇酒送到鹿臺。”
“是。”
青玄也有些捉摸不清北宮喆的心思了,看皇上那冰冷的眼神分明是極不喜歡的,卻偏偏忍耐着將這壇酒送給皇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