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晚被剛纔安文夕那一掌卸去了所有的力氣,此時正虛弱的靠在雪嫣肩頭,額頭上出了一層細汗。
“你不要無賴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又不是故意的。”
月無雙嘲諷的看了眼地上的主僕二人,的確從表面上看,江向晚不是故意刺向夕姐姐的,但是江向晚的心思可騙不了她!
月無雙看了眼江向晚慘白的臉色,冷哼一聲,瘸着腿跟了上去。
“小姐,小姐你堅持一下,雪嫣這就帶你回去。”可惜雪嫣的力氣太小,根本不足以攙動江向晚,她只得求救般的看向楚君昱。
此時這裡只剩下了楚君昱和江向晚主僕二人,楚君昱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主僕二人一般,徑直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
“公……公子,你可否將我家小姐送回房間?”
楚君昱聞言腳步一滯,若果他剛纔並沒有看到江向晚故意擲出細不可見的髮針射向小乖的蛇尾使得她的劍鋒偏向安文夕的話,他此時還會動了惻隱之心,將她送回房間。
可惜不巧的是,在他剛纔的方向,將那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膽敢傷害他楚君昱喜歡的女人,他絕不會放過,凌厲的生氣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過,楚君昱擡腳走開,身後的紫衣披風迎風而飄。
雪嫣不可置信的看着紫衣袂袂的楚君昱從她面前走遠,臉色頓時漲的絳紅一片。
過了不久,去而復返的月清絕無奈的將江向晚抱回房間,然後匆匆趕去了藥房。
風飄雪利索的給歡涼處理了傷口,然後交代了幾句,便回了主院,不禁嘆道,自從他們來了這楓月谷,好似這楓月谷就沒太平過,實在是太影響她和夫君的二人世界了!
安文夕握着歡涼的手,不禁斥責道:“你個傻丫頭幹嘛往劍鋒下面跑,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歡涼的責任就是護公主安全,更何況公主有傷在身,歡涼斷不敢再讓公主受傷。”
“真是關心則亂,以小師妹的能力,就是十個江向晚,也能給拍死了!”襲勻撇嘴道。
“你閉嘴,真不知道公主危險時你在哪裡!”歡涼由於憤怒牽動了傷口,痛得一陣皺眉。
“好好好,我不說話,你別生氣。”襲勻徑自拿了藥道,“我去給你煎藥行了吧。”
“小丫頭,你怎麼樣?”月清絕臉上帶着關切,踏門而入道。
“還好,死不了。”歡涼淡淡道。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你這小丫頭也不嫌晦氣!”月清絕見歡涼沒有什麼大礙也就稍稍放了心。
待月無雙給小乖處理了傷口之後趕來藥房的時候,歡涼剛剛用了藥。月無雙看向歡涼的眼神不免多了分愧疚。
安文夕安慰她道:“這是江向晚欠下的,早晚有一天會還的。”
她自覺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就連當初在夏宮爲奴,在鳳青軒爲妓,體內沒有一分內力之時,她都將江向晴給予她的羞辱、責罰,一一奉還,更何況現在?
“她如今身在楓月谷,我就應當護着她的周全,只要出了這楓月谷要殺要剮,本公子絕不過問。”月清絕道,畢竟他答應了北宮喆要將江向晚的身子調養好,自然不會讓她在楓月谷翹了辮子。
“我安文夕向來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由於歡涼受傷,這幾日安文夕一直待在廂房的院子裡,倒忘記了去找楚君昱的事情了。安文夕看見院子裡紫衣翩翩的楚君昱,脣邊綻開梨渦,“你怎麼來了?”
“歡涼的傷如何了?”
“不過是皮肉傷。”
楚君昱略略點頭,“胭脂,陪我去採梅花吧,再過兩日,我就要回西楚了。”
安文夕一滯,只聽得楚君昱又道:“年歲之前我自然要趕到西楚盛京的。”
“你等我一下。”安文夕說完,轉身回房,囑咐襲勻好好照顧歡涼。
“走吧。”楚君昱走過去很自然的牽了安文夕的手,好似經過了許多遍的練習而有的熟練。
安文夕被楚君昱握在手心的手微微一顫,他的手寬大而溫暖,讓人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楚君昱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將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中,感覺到她甚至緊張的出了一層細汗,手心濡溼了一片。
“胭脂,我們去那裡如何?”楚君昱指了下前方的梅林。
看着朵朵開的灼豔的紅梅,安文夕有些不忍將它們摘下枝頭,只聽得耳畔有道清朗的聲音道:“花開一瞬,自當惜取眼前景。”
安文夕摘花的手一頓,他的意思是讓她憐取眼前人麼?
“若是釀成梅花酒,也算是芳香永駐了。”
安文夕將枝頭的梅花一朵朵放進竹籃裡,她看着半籃子花瓣心想也差不多了,剛剛回頭,眼前一陣落英繽紛,緋紅的花瓣飄飄灑灑,一場極美的花雨震撼了她的視覺。
她不禁喃喃道:“好美。”
楚君昱慢慢朝她走來,邪邪勾脣,“能博美人一笑,足以!”
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爲了博她一笑花費了這樣的心思,一抹感動再次浮現在安文夕的心頭。
遠處的月清絕看着這一幕,心裡爲北宮喆捏了一把汗,看看人家楚君昱多浪漫,要是他是個女人也同樣會選擇溫柔的楚君昱而不是殘暴的北宮喆!
但是,浪費歸浪漫,此時月清絕比較心疼那一地的落花,真是不是自家的,就不知道珍惜啊!
楚君昱握着安文夕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胭脂,給我一個機會好麼?”
“我……”
“胭脂,你不要逃避,其實你已經慢慢開始接受我了不是麼,爲了你我可以登基爲皇,舉兵大夏,若你不願,我們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共看天下。”
楚君昱鳳眼上揚,邪魅中帶了抹柔情,眼神深邃而溫柔,彷彿天下間唯剩了她一個人。
安文夕咬着脣盯着楚君昱的眼睛,看着他黑瞳中倒映着的自己,緊張而有些不知所措。
楚君昱嘴角微勾,握着安文夕的手一翻,手中的碧玉手鐲已經穩穩地戴在了安文夕手上。
“胭脂,這次不許摘下。”
涼沁沁的觸感令安文夕一驚,她明白那是什麼。
楚君昱不待她開口道:“胭脂,你還欠我一個答案。”
安文夕微微一滯,猛然想起,那日他說讓她和他一起回西楚,他幫她復國,她說第二日要給他一個答案,後來歡涼和襲勻回來,再接着歡涼受傷,這件事已經漸漸被她忘在了腦後。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楚君昱,她失約了。
“胭脂,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楚君昱微微一笑,她的眉眼之中,分明已經不再排斥他了。
“楚君昱。”她沒有喚他玉公子,而是楚君昱,他當真要爲了她而與大夏爲敵麼,這對他奪嫡稱帝,必然十分不利!
安文夕至今想不明白楚君昱怎麼會喜歡上她。她美,卻不是頂美。論才情,想必也及不上他的未婚妻月紫瓊,那個曾因一首飛花五言詩而聞名九州的女子。
“胭脂,我喜歡你僅僅因爲你就是胭脂罷了,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胭脂,你不需要去考慮其他,只需相信我。”楚君昱一字一頓道,灼灼的鳳眸令人一眼沉迷。
那一日她紅衣如魅,傾城一舞,攝魂奪魄,自此再也難忘。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屬於他一個人的胭脂,這麼霸道卻溫柔的情話,染紅了安文夕的臉頰。前一世她慘死而終,這一世在情蔻初開的年華里遇到了北宮喆,動了心,付了情,如今得到的卻是彼此相殺。
安文夕看着面前的楚君昱,睫毛輕顫,她該如何選擇?
楚君昱看着近在咫尺的紅脣,喉結一動,作勢吻了下去。
電石火花之間,脣瓣上傳來一陣酥麻,看着眼前楚君昱放大的俊臉,安文夕瞬間明白過來,還未來得及推開他,心口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這是相思蠱在提醒着她,她此時在背叛那個人麼?
安文夕趔趄了兩步,扶住了身側的梅樹,捂着心口淺淺挽眉。
她輕咬貝齒,北宮喆他想用相思蠱困住她麼?
楚君昱發現了安文夕的異樣,關切道:“胭脂,你怎麼了?”說着要上前扶她。
“別過來,讓我待一會,一會就好。”安文夕緊緊的摳着胸口,現在楚君昱的靠近,無疑只會增加她的疼痛。
楚君昱看着安文夕痛苦的樣子,眸光微斂,黑瞳驟縮,似乎想到了什麼,“胭脂,北宮喆是不是給你種了相思蠱?”
安文夕驀然擡眸,然後點了點頭。
“卑鄙!”楚君昱怒道。
即便是有這相思蠱,他也不能將胭脂鎖在他的身邊!
楚君昱看着挽着眉頭的安文夕,想上前將她擁入懷中,爲她分解疼痛,可是他越是靠近,她現在越是痛苦,他緊緊握着拳,一時躊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