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不孕?
宋冠言沒說話,勞太醫跪在地上沒敢起來,頭叩在地上,只能盡力地勸:“王爺還是三思,三思啊……”
“勞太醫行醫三十餘載,連這點辦法都沒有麼?”宋冠言笑着垂眼看他,脣角微揚,弧度莫名森冷。
勞太醫抖了抖:“老朽醫術不濟……”
“那留着你幹什麼?”宋冠言很奇怪。
“王爺!”勞太醫嚇得,連着就是三個響頭,宋冠言淡道:“下去吧。”
“啊?”勞太醫呆了呆,連忙謝恩,一溜煙兒的跑了,平陽王喜怒無常,他也不是頭一次見,如今這京城多事之秋,他還是趁早帶着妻兒,辭官返鄉吧。
荷菱被押出公主府,在北城門與姜家一族老小相聚後,便由禁軍一同遣送往南嶺,不曾想行到城郊便突生了變故,姜氏一族三十餘人趁此時機四散奔逃,斜道上衝出的一羣來路不詳之人,卻是二話不說,直衝着荷菱去的。
禁軍奮起頑抗,無多餘閒暇顧及逃跑之人,場面一時大亂,荷菱在混亂中想也沒想,扭頭便往回跑去,領兵將領連忙勒令部分人馬前去追捕,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前方斜道一匹駿馬突然嘶鳴一聲衝了出來,馬上的人俯下身子伸手一撈,徑直將荷菱給撈到了馬上去。
荷菱尖叫一聲,扭着身子想要跳下去,身後人冷聲一斥:“你別動!”
不動纔怪!
荷菱驚慌中也沒聽出這聲音有些耳熟,伸手就亂抓亂撓:“放我下去你這個土匪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
“你不是想回京麼?”身後人聲音大了些:“不想走就不要亂動!”
荷菱愣了愣,突然回頭一把將他面巾扯了下來,瞪大眼聲音抖了抖:“阿淫?”
阿淫冷哼一聲,用力一夾馬腹,策馬跑的更快了。
馬在城外停下,阿淫將她撈下來,“你眼下不便露面,稍後我帶你回金駿眉。”
荷菱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阿淫沒聽見人回話,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她,見她模樣,眉心幾不可覺的皺了皺,還是冷道:“你怎麼了?”
荷菱垂着頭攪着衣襬,眼睛泛紅,阿淫臉色更冷了:“你最好別哭,你一哭我便把你扔在這裡自生自滅。”
荷菱擡眼,眼淚偏就流下來了,阿淫眼中露出一絲極細微的慌亂,握着劍的手都不知道怎麼放了,他抿抿脣,僵硬地道:“我又沒欺負你。”
可不是麼?他可什麼都沒做,還救了她呢。
荷菱張大嘴突然就哭了,她一把將阿淫抱住,臉剛好就埋在他胸口,阿淫朝後趔趄一下,立刻雙手舉起,碰都不敢碰。
“阿淫,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荷菱哭的擲地有聲。
阿淫嘴角抽了抽:“你……欺負我?”
荷菱狠狠地點頭:“前段時間你被人抓進牢裡,我還幸災樂禍,可你眼下居然還來救我……我現在知道了,你是個好人,只是人討厭了點而已,其實本質是不壞的。”
阿淫臉都黑了。
荷菱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哭得愈發厲害了:“我再也不會在背後罵你了,我現在良心很過意不去,阿淫啊阿淫,你可千萬不要怪我啊,你一定要原諒我啊……”
阿淫臉色鐵青,一把將她掀開:“不識好歹,滾!”轉身就走。
荷菱抽抽搭搭地跟上去,深一腳淺一腳的,委屈巴巴地抹着淚:“我都認錯了阿淫,阿淫?”
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城外瞧不見燈火,地面上的一些障礙物也就看不清,荷菱怕是在逃跑的時候拉到了韌帶,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被顆小石子絆倒,叫都沒叫一聲就摔了下去,阿淫立刻回頭一把將她拉住往懷裡一扯,荷菱還挺開心:“你理我了?”
阿淫氣的面癱都好了:“姜荷菱,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荷菱趴在他懷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半晌委屈兮兮地道:“哦。”然後就默默後退一步,離他遠些。
阿淫額角青筋跳了跳,氣得低吼:“你真是不如滾去你的南嶺!”
荷菱不答應了:“我要跟着你去見駙馬爺!”
阿淫冷哼一聲:“那你便自己想辦法進城!”
此時城門早已下鑰,憑她肯定是進不去的,荷菱嘴一癟,又要哭了,阿淫臉一沉:“你敢哭?”
荷菱一頓,憋着淚看他,家逢鉅變,她情緒本就激不得,這一下,她委屈當真是洶涌的上來了,抽噎兩下,蹲地上就大哭起來:“你要怎麼樣啊你?我都道歉了,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啊?姜家全族都被流放,我爹不在了,大哥也不在了,你爲什麼還要這樣……”
她哭得當真是撕心裂肺了,阿淫被這一下子打的措手不及,才反應過來,在這個時候,他怎麼能這樣欺負她呢?他真是被氣糊塗了。
抿抿脣,他半蹲下身子伸手去抹她眼角的淚:“……別哭。”
荷菱揮手將他打開,扭過身去繼續哭,女人真正哭起來的時候,那可就完全不講道理也不好哄了。
阿淫默默道:“我錯了。”
荷菱張嘴想罵他,突然眨了眨眼,什麼?她一臉呆滯地扭過頭去將那人看着:“你說什麼了?”
阿淫深吸一口氣:“我錯了。”
荷菱就有些傻了。
阿淫伸手穿過她膝彎,將她整個人撈進懷裡抱了起來:“你腿不方便,等回金駿眉,叫喬二公子替你看看吧。”
荷菱愣愣地看着他:“哦,好、好啊……”
夜色覆下來,將城外風景籠進一片陰暗,侍衛在鳳桓矣耳邊細語,桓王垂眼,長睫被燭光映照,在眼瞼下覆上一層陰影。
“王爺,要派人搜城,將人抓回來麼?”
“不必。”桓王掀眸:“讓他們再玩一段時間吧。”
侍衛得令,躬身退下。
宋冠言將公務一應挪到了公主寢殿來,書案前燭火明晰,他一擡眼,便能看見重簾垂幔後臥睡在其中的人,不管怎樣,她也是逃不出他的眼皮子的。
“桓王什麼反應?”聽罷文殊所言,宋冠言揚脣笑了笑。
“九王爺只說一句知道了,並未有什麼行動。”
“這樣啊……”宋冠言似也不覺奇怪,提筆蘸了墨,在文書上寫下批文,順口懶洋洋道:“那就依王爺所言,讓他們,再玩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