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殘陽似血,寸寸渲染天幕,阿淫木樁似的站在殿外,跟荷菱大眼瞪小眼,荷菱覺得這人真是一塊木頭,純木頭,不然怎麼會跟他說話他竟似完全聽不見?
喬彌走出去時,紅雲鋪殘階,深宮巍峨,莫名浩瀚,風染殘紅託着他青色衣袖,影子被拉的很長,他上前拍了拍阿淫肩膀,阿淫回頭,見喬二公子笑得斯文又和氣,莫名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荷菱眼珠子在他們兩人身上瞄了瞄,老老實實地扭身回內殿去了。
“喬二公子……”阿淫囁嚅着有些拿不準,“您不回去了?”
喬彌邁下一層石階:“來,坐。”
阿淫不想坐,可看了看他,還是跟着他坐了,於是在昭陽宮人眼中看來就是,駙馬爺跟一個內監坐在昭陽宮前的石階上和和美美地談心。
這場面看着真是……詭異極了。 Wωω ✿тTk án ✿C O
偏駙馬爺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將宮門前那三十三層不染塵埃的石階都坐出了九重天外紅墨繚雲的美感。
“師姐的傷怎麼樣?”
阿淫斟酌着仔細打量了下喬彌的臉色,想從中看出點什麼端倪,然而並沒有什麼結果。
喬彌的脾氣慣來是好的,不管跟誰說話都常含笑意,可眉眼間卻往往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殘雲染紅層次壓下,遠處天光浩渺中,便將他輪廓染得深了些,笑意也深了些。
於是老實的阿淫被蠱惑了,他老實地道:“清荷姑娘的底子好,傷口在手臂上也不算太深,昨日尋來大夫把膿挑了,眼下也差不多了。”
喬彌“唔”了一聲:“那既然師姐的傷勢已經無礙了,你們這麼急着找我回去又是想幹什麼?”
阿淫默了默,“喬二公子,您與罄瑤公主的婚事在昨日已經由禮部下詔傳遍了京城,您不知道?”
喬彌果然頓了頓,垂眸看下頭石階三十二,紅雲鋪染,默然一瞬。
“掌櫃的說,女人平時不論看着有多麼文靜大方,一旦發起瘋來都尤爲可怕。”
喬彌沒反應,隻手搭在單邊膝上,專注的看着一處:“你想表達什麼?”
“掌櫃的想表達的意思大概是,這消息壓不住,清荷姑娘遲早會知道,而掌櫃的又是出了名的膽小,這後果吧,他怕是有些承擔不住。”
喬彌笑了一聲,微微別臉看他:“既然如此,那不妨便讓你家掌櫃的,再爲我撐上幾日吧。”
“二公子。”阿淫看他良久,鎮定道:“您猜我們掌櫃的會讓我選哪一種死法?”
喬彌笑得一本正經:“不知道,可能是七刀十三劍?”
阿淫臉上出現了隱忍的表情,他隱忍着與喬彌含情脈脈的對視了半晌,最終是喬二公子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來抖了抖袍子,溫柔又撫慰似的在阿淫肩頭拍了兩下。
“我還得去趟太醫署,就先不陪你了,改天再請你喝酒。”
然後在阿淫依依不捨的目光下,喬二公子不緊不慢的邁下了石階,從容去了。
“我不喝酒。”阿淫僵在那裡,面無表情的坐在原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後,站起身來,鐵着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