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要是王爺回來發現我們把洛公子弄丟了,這回可要去哪裡找啊!!!”歲歲平安兩人急得原地打轉,滿頭是汗。
他們所在的這宅子裝飾樸素, 桌椅均是竹子所做, 屋後那黑壓壓的竹林裡, 便是埋葬了數個帝王的皇陵。
“你們現在應該關心的是你們主子的生死吧。天都快黑了, 他們還沒回來。”荷花一反白日哭天搶地的行爲, 平靜的坐在竹椅上。要是敬安王死了,說不定他可以去盜皇陵,誰讓那個昏君沒收他的積蓄。就算怪罪下來也是一個已死之人的過失, 他兩手一拍走人!
“小余我們不敢保證,但是有大哥在, 王爺不會有事的。”兩人如是說道, 接着又去煩惱怎麼向主子交代某人裝暈溜走的事了。
荷花掃興的撇了撇嘴, 開始計算盜墓活着出來的成功率有多高。
日落西頭,終於有腳步聲響起在沉寂的宅子外。
“王爺/王爺!”歲歲平安兩人互相擠着上前迎接回來的三人, 一臉的做賊心虛。本來以爲主子一回來勢必要找洛公子,卻意外的只是擺擺手。
看着沉默的人,歲歲平安以及荷花都奇怪萬分,把有餘拉到了一邊打聽。
“小余,發生什麼事了?王爺怎麼了?”
“這個……”
“你們怎麼去了那麼久?”
“恩……”
“你說話幹嗎吞吞吐吐的?”
“那個……”
“到底怎麼了?那個叫黃鶯的女孩果然有問題??”
“這倒也不是……”有餘困惑的抓了抓頭髮, 解釋道,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見到那個男人後, 王爺也沒和他說幾句話, 倒是和趙太醫聊了一會兒, 然後我們就走了。不過我聽那個男人也叫王爺‘皇叔’……”
話音剛落,歲歲平安就收了聲不再詢問, 對他們中的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
“王爺,既然趙太醫那麼肯定活不過這個冬天,您別再操心了。現在皇上已經踏出這一步,何況有李大人和御史臺在,您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年年好言相勸,既然已經離開,就沒必要再回去。
“以後不用叫我王爺了。”朱梵釋然的扯了扯嘴角,心中的擔憂並不只是因爲當年的五皇子沒有死,“那傢伙呢?”
終於發現了……歲歲平安開始互相推搡,誰都不願意開口。
“問你們話,人呢?”朱梵擡高了音量,雖然嘴上說‘不用再叫王爺’,可主僕的身份還是擺在那兒的。
“洛公子他……他……”倆人慾言又止。
朱梵大概猜到了八分,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他竟然把這傢伙的脾氣忘了?以前他還有個‘貪官王爺’的身份顯擺差遣差遣那些御林軍和官兵,現在要他到哪裡去找?
這種拒絕事實而窒息的感覺,叫絕望嗎?
“你倆說本公子什麼壞話呢!小心本公子半夜闖進你們三個的房間!”
說話總要帶點嬌嗔來襯托自己絕代風華的人眨眼出現在宅子裡,那透着狡黠的狐狸眼,讓人看着就心煩的漂移臀,在此刻,異常順眼。
嘴角情不自禁的劃開了笑,很奇怪,這種時候,居然沒有要衝上去緊緊抱住人的想法,似乎只要在視野裡能捕捉到這個熟悉的影子,已經抵過一切言語和行動。
反倒是洛水仙覺得不自然了。
他不過是半路上聽說有很多和敬安王有仇的人趁這個時機,找了各種各樣的殺手去報仇,很可能‘眠狼’也會出現,所以纔回來。被豬頭用這麼平靜的眼神看着,詭異極了!
“以後可沒有御膳房的甜點了。”似是生怕這傢伙不走似的,朱梵開口居然是這樣一句提醒。
豬頭,故意的是不是!等本公子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你留也留不住!
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習慣了酒池肉林,到這吃齋唸佛似的地方,開始真叫人爲難。若是說這堪比青燈木魚的生活和從前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天地之差,那麼唯一叫人熟悉的,就是不減反增的刺客。
“九!十!”刀起刀落,經過多年的磨練有餘的刀功已經揮灑自如。
“十一……”歲歲打着哈欠,無奈的劈暈一個偷襲者。陸陸續續來個不停,他們也要睡覺的啊!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平安閉着眼睛都能把一個黑衣刺客砍倒,“一直是這樣的雜碎,至少來點等級高的,助助興嘛……”
“要真來了排名的殺手,還輪得到你們這麼悠閒嗎?”年年無奈的看着這兩個最懶散的人,解決掉自己手頭的那份刺客,收刀回鞘,轉身對有餘道,“今晚起,這裡就歸你看着了,好好練習。”
這個人完全把‘刺客’當成了‘實戰訓練’啊……歲歲平安無語的看着興沖沖應‘是’的有餘,有那麼開心嗎?
轟——突然一聲爆炸,滾滾濃煙來自一旁的廚房。
“真是的,我應聘是做賬房先生的!爲什麼我要在這裡對着柴米油鹽醬醋!!!”
飽含怨念的咆哮旋即衝出濃煙響徹上空,被煙嗆到的荷花咳嗽着走出這簡易的廚房,臉上沾着爆炸過後的菸灰。
“搞什麼,管家可以放回家,爲什麼賬房先生要跟着到這裡來,又沒錢給我算賬,我幹嗎要待在這裡!好端端的一件衣服都沒有,還要每天和鍋碗瓢盆打交道!你個昏君!!!比這個混賬王爺還昏!!!!還守皇陵?我咒你們家的祖墳被偷光!”
“哈……”面對荷花的牢騷,四人唯有沉默。
難道讓王爺下廚嗎?洛水仙會進那麼危險的廚房嗎?他們四個人拿的雖然也是刀,但和菜刀的功能截然相反啊……
正當熱鬧時,‘嗖’一條黑影從頭頂竄過。
“遭了!光顧着說笑,沒注意還有漏網之魚!”
四人急忙提刀追去,荷花一手拿鏟一手拿鍋,哼哼兩聲也跟了上去。
當他們趕到內院的時候,只見朱梵抱臂悠閒的靠在月洞門邊,正替被洛水仙掐着喉嚨上下左右搖晃口吐白沫的刺客說情。
“你再不鬆手,他就被你掐死了。”
“你是不是眠狼的人?眠狼在哪裡?說啊說啊說啊!!!你說不說!說不說!!說不說!!!”呲牙咧嘴的美人根本聽不到前者的話,已經進入無我境界。
“額,王爺,這個是……”年年等四人言未尤盡,就見身邊快速走過一人,徑直衝向了被折磨的刺客。
“可惡可惡可惡!!爲什麼我要在這裡燒飯!!!你個昏君,還我錢來!!!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鍋鏟噼裡啪啦的落在可憐的刺客身上,雖然知道荷花的性子有時候是比較暴躁,不過……歲歲平安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以後絕對不能惹這個人生氣!!
“喂,他好像死了……”良久,洛水仙似乎發現了某個問題。
“恩,死了!”荷花還沒解氣!
“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本公子怎麼問他話啊!!!”
“瞪我幹嗎!我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你搖死了!”
“本公子留他一口氣呢!是你過來他才死的!”
“人都被你搖的口吐白沫翻白眼了,還不死啊!”
“是你打死他的!現在問鬼去啊!”
“那他活着的時候你怎麼不問???”
“你過來幹嘛!多管閒事!”
“洛!水!仙!”
“張!荷!花!”
“誰說我姓張了?”
“本公子樂意,三個字叫起來比較有氣勢!怎麼樣!”
“……洛水仙,我忍你很久了!”
“本公子也早就看你不爽了!女裝癖!”
“你想打架是不是!”
“本公子奉陪到底!”
剎那兩人上空烏雲密,電閃雷鳴,大眼瞪小眼。
見狀,歲歲平安趕緊上前去拉自己家那口子。
笑話,洛水仙會武功,荷花最多現在會拿菜刀切根蔥,打起來鐵定吃虧!
年年有餘也無奈的過去阻攔另抓狂的公子。
就算結果毋庸置疑,萬一過程中擦到點小痛小傷,小題大做的人又會鬧得天翻地覆。
“算了,荷花~你打不過公子的~”
“是啊是啊,公子心情不好,你就讓讓他吧~”
“你們兩個站誰一邊的,如果不想惹我生氣,就給我一起扁這隻狐狸眼!”
“洛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傷了和氣就不好了,何況你們還是朋友呢~”
“年大哥說得對,公子別生氣了~”
“誰跟這種女裝癖是朋友!你們兩個要是對你家的豬頭王爺忠心,就和本公子一起揍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
“洛水仙,你有資格說別人嗎?也不照鏡子看看你自己那副熊樣!”
“女裝癖少跟本公子說話!”
“洛水仙,你再亂講,我們就絕交!”
“本公子不記得有過你這個朋友!”
“你,你太過分了!!”
“哼哼,李荷花~~~”
“我也不姓李啊啊啊!!!”
面對亂成一團粥的場面,明明是被刺殺的對象,現在反倒成了局外人的朱梵扯了扯嘴角。
似乎遠離了是非之地,也清靜不了啊……
可是看着怒髮衝冠狐狸眼圓瞪的人,又不免回憶起那個本應該死了卻還活着的男人所說的話。
送回來的面目全非的屍體,根本無法辨認。這麼簡單的手法,爲什麼沒有發覺?
——你認識那傢伙?
——那傢伙,是指水仙嗎?恩,十年前,就認識了。
果然,十年前益州嶺陽縣杜家莊的那場火災,其實是爲了掩人耳目。失火的主人家接待的旅客,正是當年去益州巡遊的五皇子,失蹤的主人家十二歲男孩的屍體,就是這傢伙……兇手,是‘眠狼’?那當初和眠狼做交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