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聽說今天下午李御史帶着皇上的口諭來過了。”
夜色朦朧,書房內的會談總是在這種時刻。
“恩。”朱梵扶着額頭,一張俊顏上分明寫着‘本王很不爽’。
李清逸你這塊木頭,本王以前被行刺的多了,怎麼不見你御史臺查案?這次動作那麼快,今天還故意帶着小皇帝的口諭來通知本王,就是要告訴本王‘這次若不是連累到小皇帝,你御史臺巴不得本王被那些刺客殺了’是不是?還剛正不阿清正廉明,本王說你根本是公報私仇!
總有一天滅了你!
“王爺,你不是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什麼?什麼事情?本王沒想什麼啊!年年,你不是說有事跟本王彙報嗎?”
“……”年年極度懷疑的看着轉移話題的人,明明剛纔一臉吃人的表情,“王爺,我相信師父選人的眼光,雖然這個荷花某些方面有點突兀,但他至少應該不會對王府不利。”
“本王量他也沒那個膽子!”
“可我今天看到他和洛公子在屋頂上相談甚歡,十分投機。”
“什麼??”
“王爺,您先別激動!我的意思是,他們兩個好像認識。”
“還認識???”
“王爺!王爺,您去哪裡,我話還沒說完,王爺——”
朱梵一路踩着地動山搖的步子,直奔臥房,踹門一吼。
“洛水仙,你最好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
“……”
“……”
一陣沉默過後。
朱梵黑線的看向坐在桌前的兩人,兩盞茶,一疊桂花糕,一雙狐狸眼透着不屑,一點眉心的硃砂痣顯得無辜,沒有任何親暱的動作,只是在聊天的兩個朋友。
“那我先走了~”荷花識趣的告了辭。
洛水仙埋怨的瞪了一眼闖進來的人,準備把最後一塊桂花糕消滅掉。
“不準吃了!這麼晚還吃甜的,對牙不好!”朱梵捉過那隻玉手,拉起人往牀的方向帶。
“一直做對身體也不好!”
洛水仙不冷不熱的回嘴道,被前者霸道的壓到了牀上。
“那你告訴本王,你和那個荷花什麼關係,本王今晚就放過你!”
“王爺動動手指,那四隻忠犬就會義不容辭的把你想知道的都查來~”
“本王希望聽你親口說!”
“我說你就信?”
“你說本王就信!”
“鬼才信你!”
“你不信?”
“好!那我告訴你,荷花以前是風滿樓的第二招牌,三年前他賺足了錢替自己贖了身,一年前他花光了積蓄所以出來找工作,然後今天到了你王府做帳房先生,你信嗎?”
說完,洛水仙挑了挑眉,等着眼前的人因爲不滿意而施暴。
意外的是,那雙本應該探進衣內的大手拉過被衾蓋上了他的身體,撥開臉頰的散發落了一個虔誠的吻在額頭。
“晚安!”
蠟燭被吹滅,打開的房門投射進迷濛的月光,直到房門合上屋內陷入黑暗,洛水仙才意識到,人真的走了。
良久,清醒的腦袋沒有一絲睡意。
輾轉反側,一聲嘆息,宛如這張牀也不習慣只有一個人的溫度。
洛水仙煩躁的坐起了身,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花園。
望着池塘內掩映的月色,第一次感到的寂寥,居然是因爲那個人的溫柔。
一聲細微的轟鳴,旋即,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花園中,那背影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惆悵。
“你在這裡幹什麼?”朱梵不動聲色的斂去驚訝之色,眉宇間隱隱透着怒氣,“本王善意的讓你今晚好好休息,你卻跟蹤本王?”
“本公子纔不會呃……你!”
話被扼住喉嚨的手給打斷。
迎上那雙凌厲眼神背後的隱藏的兇狠,洛水仙才意識到這怒氣不似往常,而是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恨意。
“豬頭,你放……放開我……放開啊……我喘……不上氣了……”
洛水仙的臉色變得刷白,下一刻,他就被甩到了鵝卵石鋪就的地上,那凹凸不平的表面疼得他連連叫痛。
“你想掐死我啊!痛死了!”
洛水仙揉着被鵝卵石咯到的肩膀,剛爬起來就又被剛纔的那雙手按回了地上。
“好痛的,不要壓着我啦!豬頭,你讓開,這樣很痛!”
隨着洛水仙的怒斥,男人反而騎在他身上開始撕扯他的衣服。
“死豬頭,你發什麼瘋!我不要在這裡做!”
“裝什麼矜持?難道你沒有跟人在荒郊野外做過?恐怕一羣人面前,這身體也被打開過吧!”
“你哪根筋不對了?放開我,是你說了今晚不做的!”
“那你該聽本王的話,乖乖在房裡睡覺,就不會有這個下場!”
“豬頭你放開,真的很痛啊!”
“痛?越痛你越興奮,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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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仙火了,掙脫出一隻腳對着正專心肆虐的人踹去。抓緊這一個瞬間,起身逃開,也顧不上拿衣服了。誰知纔剛跨出一步,□□的腳踝就被握住,來不及收回前衝的力量,對着荷塘邊堆砌的石景撞去。
一陣天旋地轉,撐起腦袋的人下意識的摸了摸刺痛的額頭,看着指尖的血跡,委屈的厲害。
這見血的場面終於讓朱梵清醒了,趕緊過去抱住受傷的人。
“不要碰我!”
一聲脆響,洛水仙果斷得拍開了伸過來的手,甚至看也不看一眼驚愕的人,垂下的青絲覆蓋了那張精緻臉龐的表情。
以前,洛水仙也拒絕過朱梵,說白了那是半推半就,有時甚至是個遊戲,但現在,卻不再是那樣。
可是,連小皇帝都不放在眼裡的敬安王哪會是聽別人話的人。
抄起跌坐在地的人,任憑對方如何掙扎,朱梵依然腳步穩健的把人抱回了房。
“滾開!你們誰都不要碰我!滾!”
洛水仙抓狂似的叫喊令笑眯眯的趙太醫也愣了一愣,遠遠瞧了眼前者額頭的傷,低頭向敬安王回覆了幾句,連夜被叫來的他便告辭回家睡覺了。
朱梵站在走廊裡,無奈的看着敞開的房門搖曳的燭火。
“咿?大家怎麼都站在外面?”和年年送完銀兩回來的有餘見狀,奇怪的上前問道。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看着還不瞭解狀況的有餘傻乎乎的往房間裡走去,年年覺得事情不對勁,還來不及把愚蠢的某位拉回來,一隻花瓶就擦着有餘的耳際飛出門外,衆人像是演練過得一般,不約而同的退後一步,花瓶準確無誤的砸碎在他們空出的地上。
有餘哇哇大叫的逃到了年年背後,嚇得不輕。
“王爺,怎麼了?”年年問道。
“這個待會兒說,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給他包紮額頭的傷。你們誰能完成這個任務,本王賞他一千兩!”
“王爺,爲什麼您自己不去?”
“……”本王要是能活着走到那傢伙的身邊,本王早進去了!你們進去是扔花瓶,本王進去可是飛刀!
看出端倪的年年暗自搖了搖頭,“王爺,我有辦法。”
片刻,睡眼惺忪的荷花就被推進了房間。
一陣叮叮噹噹和慘絕人寰的叫聲後,屋內沒有了動靜。
朱梵心裡一咯噔,“不會是死了吧?”
歲歲和平安卻在心裡犯嘀咕,這洛公子和荷花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門終於開了。
荷花打着哈欠,揉着脖子從裡面完好無損的走出,一見上前來焦急詢問的朱梵就不屑的斜了一眼。
“你怎麼搞的?不知道他最最在乎的是他的臉嗎?”
“不得對王爺無禮!”
“年年,算了。”這個節骨眼兒上朱梵也無心去追究誰有禮誰無禮的問題,誰讓理虧的人是自己,“他現在怎麼樣了?”
“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傷口包紮完畢,已經睡了。”
“本王去看看!”朱梵繞開荷花就要進門,想了想,停下來回頭補充了一句,“謝謝你!”
聞言,荷花驚訝的挑了挑眉。
會說‘謝謝’?看來你這個敬安王也沒外面說的那麼壞麼。
“記住,菜裡都不要放醬油!還有本王剛纔列出來的這些甜品每樣都做一份!”
“是的,王爺。”
朱梵一走出王府廚房,裡面的廚子就趕緊照着單子忙碌起來。
三天來,頓頓飯前都是如此。
“王爺,您不必每頓飯都要跑到廚房來叮囑他們,他們不會做錯的。”年年跟在後面勸道,有餘點頭表示同意。
“是本王弄傷他的,總要做點事補償一下。”
“王爺,您做的已經夠了。您幾天沒有好好在牀上睡一覺了?只是皮外傷,洛公子不會有事的,您不必每夜都要守在牀邊。”
“可是就算本王做了這麼多,他現在還是不肯跟本王說話。”
“王爺,您到底做了什麼?”
“唉……是本王那晚衝動了點。”朱梵嘆了一口氣,繼而又激動道,“可是說起來他也有不對,偏偏那個時候出現在本王面前,都放他一個人休息了,他不在牀上睡覺跑出來幹嗎!”
“王爺,您不是……”話到嘴邊,年年突然意識到旁邊還有不明所以的有餘在,收了聲,轉而道,“有餘,你替我去找找歲歲平安,看着他們,別讓他們對荷花做什麼事。”
有餘‘恩’了一聲,不疑有他的走了。
隨後,確定周圍無人,年年開口了。
“王爺,他知道假山後的事了?”
“應該沒有。只是本王從那裡出來的時候碰上了在花園裡的他。”
“王爺,既然您千方百計要把洛公子留在王府裡,就別再去那裡了。你們之間只剩下一幅畫而已,你去那裡對着一件死物,有什麼意義?您也明白是回不到過去的,這樣對洛公子太不公平了!”
“他對本王就公平嗎?本王一撇開視線他就滿大街勾引男人,完全視本王如無物!他就對得起本王嗎?”
“……”年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甚至他都弄糊塗了,這兩人之間到底算什麼關係……
“可是年年啊,你知道嗎,就算本王現在想抽身,也來不及了。別說那塊木頭帶領的御史臺不會放過本王,她也不會。如果本王想離開,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
“王爺……”
“到了那一天,不知道天底下有幾個人會爲本王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