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暮還沒回答福子的問題,只是反問了兩個問題,福子便一臉懵圈,他有些迷惑不已了。
“好了,你跟大夥聊去吧,我去加點飯。”葉春暮說罷,便站起身來,朝着飯盆走去。
福子依舊蹲在地上,只是他側過臉,眉頭擰在一起的盯着春暮哥的高大背影,忍不住的自言自語道,“春暮哥不會是被狐狸精迷惑了吧?”
葉春暮加了一些飯之後,便再次的回到了原本蹲着的地方,因爲他曾經聽娘說起過一句俗話:男人吃飯就要佔定了地方,倘若是吃了半截飯的換了地方吃飯,換幾次就要成親幾次;同樣,女人吃飯的時候換幾次地方吃飯,那就要嫁幾次。
從前的時候,葉春暮跟娘調皮,所以每每吃飯的時候,他總是從這邊站着吃幾口飯,又換個地方去吃幾口飯,因爲他不相信,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對娘所說的那句話深信不疑。
福子已經端着飯碗去跟大傢伙蹲在一起邊吃邊聊了。
葉春暮吃着飯,想着明天該如何取回信件的事情。
評定完之後,到驛站關門之間,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可是他從評定之處的宮苑,到驛站就算是跑着去,恐怕就要半個時辰了。更何況,那還是在評定完之後他馬上出發的情況下,倘若評定完,皇上或者太后召見,時間就無法預測了。
葉春暮想到這裡的時候,眉心皺巴巴的厲害。
天空中的那輪圓月,溫潤而清雅,安靜的傾瀉着月水,濡溼了整個大地。
葉春暮將相思寄存在月水裡,他祈禱她也能如他一般,站在圓月之下,共賞夜景。
望月坡的草棚裡,洛夢掀開了草簾子,看了看頭頂的那輪圓月,她不得不從草棚鑽出來,在草棚的旁邊拿了一些之前備好的蒿草艾草,然後又拿了器物,將蒿草艾草點着了放進了器物裡。
這個時節雖然還沒有到盛夏,沒有蚊子肆虐,但是由於在山裡樹林裡,很多小蟲子也是着實的討厭,總是防不勝防的出來騷擾人睡夢。
陶大娘年紀大了,睡覺格外的輕,她聽到了草棚外面的聲音之後,起初是沒有動的,但是聽到了洛夢劃火摺子的聲音,並且很快聞到了蒿草艾草的味道的時候,陶大娘便輕輕的起身了。
窸窸窣窣的樹林裡,越發顯得寂靜無比。
洛夢坐在燃燒着艾草的器物旁邊,臉色有些憔悴。
“睡不着?”陶大娘的聲音格外輕柔溫軟。
洛夢聽聞之後,測了測臉,看向乾孃,輕聲應和,“恩。”
“因爲他?”陶然很直接的問道。
洛夢苦笑一下,搖了搖頭,沒吭聲。
洛夢雖然從前不知道陷入愛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但是現在她的處境似乎已經在無數次的告誡她內心,她已經愛上了那個憨厚卻不乏智慧的男人。
不過,洛夢現在最爲擔心的,確實不是葉春暮的事,而是她如何去上水村蒐集證據的事情。
於洛夢來講,這件事算是幫老爹的忙,也算是幫她自己的忙,想當初,洛七夢被沉塘,而洛夢被誣陷冤枉,苗大牙一家是首惡,而村長苗井田也是脫不了干係的。
陶然見洛夢沒有回答,便接着問道,“因爲你爹交代你的事情?”
“恩。”洛夢這次沒有扭頭,而是眯着眼睛,面色平靜如水的看着那刺啦刺啦燃燒着的艾草蒿草。
“其實這件事,你當初就算不答應,你爹也不會怪你,你又何苦攬下這個爛攤子?”陶然說到這裡便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性善良,可是你自己也知道,這種事對於你,百害而無一利,你爹能將這樣的事情說出口,那你在他的心裡到底是個什麼位置?”
陶然很是心疼洛夢,甚至她都有些厭惡洛長河了,雖然洛長河爲人老實,但是那洛長河着實迂腐至極,爲了老洛家的聲譽,那洛長河都不惜讓親生女兒犯險,可是即便這樣,那洛長河都沒有給女兒安排好一個退路。
“無所謂啊,其實,我也沒想過回孃家怎麼樣,即便前些日子咱們說是去躲避,但是我心裡並沒有奢望在那住上多久,從那天他在苗大牙的院子裡說不允許我要休書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他心裡最看重的是什麼東西了。”洛夢的聲音平靜到有些冷淡。
陶然聽聞,不禁嘆息。
她這輩子是個沒有生育過的女人,她似乎並不能更深刻的領悟那種父女情深母子情重,但是有一點她知道,沒有什麼人是應該隨隨便便的付出,也沒有什麼人是理所應該的得到。
“七夢,乾孃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畢竟,我是你的乾孃,不是親孃。”陶然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心裡很痛,她早已經把洛夢當成了親生的孩子,可是有些事情,她又不得不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自己畢竟不是親的。
“乾孃,您就是我這一世的親孃,沒什麼能說不能說的,您想說什麼話,儘管說。”洛夢很麻利的說道。
洛夢此話不假,在這一世上,她真心不知道自己的親孃到底是誰了,能遇到陶然這樣的長輩,也是她不幸中的萬幸。
陶然聽了洛夢的話,內心那種針扎的感覺瞬間輕鬆了很多,她接着說道,“其實這件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能辦就辦,辦不了就辦不了,那苗井田祖祖輩輩在這上水村,根基深的很,哪裡是咱們這些人能動的了的人?”
陶然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另外的一個問題,便接着又說道,“乾孃如果猜得不錯,你肯定是記恨苗井田當初不問青紅皁白,就聽了苗大牙的話,決定將你沉塘的事。”
洛夢並不否認,便轉臉看向陶然,平靜說道,“乾孃說得對,受人點滴當以涌泉相報,正如我和乾孃,而被人欺負,那勢必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