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暮循聲看過去,原來是入住在家家吉利百貨店的鐵匠王喜慶的媳婦兒香雲。
“呵呵,別叫我什麼東家,叫名字就行。”葉春暮憨憨的笑着說道。
香雲十分客氣的說道,“那怎麼能行,尊卑有別,洛掌櫃是您的夫人,我們這是租了您家的鋪面,您和洛掌櫃那都是東家啊。”
“還是叫名字比較親近些,哦,你這是要回去了?”葉春暮很認真的問道。
“是啊,給喜慶送了午飯,我就回去了,原本是打算讓他回去吃的,但是這些日子買鐵藝的人還真不少,或許是秋收要到了的緣故吧,我們當初租賃這個櫃檯,一者是家裡攢了點銀子,二者是跟親戚借了點,不瞞您說,我還把我婆婆當年給的一對玉鐲當了,這才湊足了錢,所以呢,趁着現在賣貨賣的好,就趕緊的賺些錢。”
香雲一邊說一邊朝着來百貨店的路上張望了一下。
“賺夠了錢,我可要催着喜慶把我那玉鐲給我贖回來,您瞧,今天天氣好,這來百貨店買東西的人,還真是挺多的,您這門前啊,比起市場都熱鬧了。”香雲笑着說道。
葉春暮聽完,不禁的笑了笑說道,“也沒有了,不過是大家賞光罷了。”
香雲卻笑着說道,“這花錢的事,可不是賞光不賞光的事情了,東家你還是過謙了,好了,您忙着吧,我這就回去了,家裡的兩個孩子還要照顧。”香雲說完,就拎着食盒離開了。
葉春暮不禁的笑了笑,這香雲和喜慶兩口子都是直爽的人,雖然說話比較直接,但是一般是沒有什麼惡意的,香雲說的確實如此,如果說做件事,那有可能是看在面子上,但是花銀子這樣的事情,怕是沒有多少人可以用賞光和給面子這樣的說法來解決的。
“人活着都不易啊,竟然連婆婆給兒媳婦兒的傳家寶玉鐲也要當了湊錢租賃——”葉春暮的一邊低着頭的笑着嘟囔着,一邊朝着後院走去。
只是這句話,他才說了一半,他的腦海裡便突然的閃過了一個念頭!
說時遲那時快,當這個念頭從葉春暮的腦子裡閃過的時候,他迅速的朝着北上房的西三間的臥房去了,他的臉上帶着滿滿的喜氣和激動。
他想到辦法了,真的是想到辦法了。
只是,當葉春暮的腳步已經跨進門檻兒的時候,他突然就止住了,七夢這些天是真心的想要安靜下來調養身子了,已經不再過問,也不管外面的事情了,可是他現在卻要找她說外面的事情,這不是存心的給她找些麻煩麼?
想到這裡的時候,葉春暮又轉回了身子,試圖去外面,這件事還是暫且不跟她商量了。
可是當他的前腳邁出門檻兒之後,突然想着,家裡的房契地契之類的東西,全部交給她保管了,這件事即便不跟她現在商量,那麼當他需要拿着那些契文的時候,還是要她知道的。
卻不想,葉春暮那猶豫糾結的一幕,讓正在院子裡教米粒兒繡花的苗秀蘭看到了。
在苗秀蘭的記憶裡,兒子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很有魄力的,只要下定決心的去做,是從來都不會猶豫不決的,可是看着兒子剛纔的表現,很明顯就是有些事在猶豫。
“葉子,你過來。”苗秀蘭低聲的喊道,並且朝着葉春暮招了招手。
葉春暮正在猶豫不已,聽到了老孃的招呼,便擡頭看過去,更是朝着老孃走過去了。
米粒兒見葉叔過來,她可是個有眼力勁兒的小機靈,比方她這幾日見着娘一直在修養身子,所以很少去黏着孃的身邊,不管有什麼事,都是在姑奶奶和姥姥的身邊。
所以,當米粒兒見到葉叔過來的時候,米粒兒便自告奮勇要去姑奶奶的房間去拿一些新的顏色的綵線過來,苗秀蘭應了聲,米粒兒便跑開了。
“葉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苗秀蘭坐在小板凳上,仰着臉,雙眸裡滿滿的慈愛關心。
“恩,有點事,想和她商量一下,可是現如今,她好不容易下了決心養身子,我——”
“傻兒子,你心疼媳婦兒心疼到這個地步了,娘都不知道你這是心疼啊還是怕了,娘不管是什麼事,但是娘要跟你說的是,如果是件小事,那你一個人做主就行了,就如你所說,七夢就是瑣事太多才那麼累的,如果是大事,你還是要和她商量一下,畢竟,咱們這個家能走到今天,七夢是功不可沒的。”苗秀蘭很認真的說道。
聽到老孃的這句話之後,葉春暮雖然還是有些小小的猶豫,但是在權衡利弊之後,他決定,還是要和她商量一下。
“娘,您接着繡花吧。我去進屋跟七夢說點事。”
葉春暮說出這番話,便轉身朝着西三間的臥房去了,其實,他想要說的這件事,他心裡也是膽戰心驚的,畢竟,這件事確實有點大,如果這件事辦不好,那麼很可能現如今的一切生活,都會化爲泡影。
當葉春暮剛剛走到了門前的時候,院門的方向傳來了福子的聲音。
“春暮哥?”
葉春暮聽聞,轉過身見了是福子,便說道,“你先坐會兒,我有點事說完了之後出來。”
福子雖然很着急,但是既然葉春暮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應了聲,然後湊到了苗秀蘭的身邊坐着。
“大娘,繡花呢?”福子心不在焉的隨口問道。
“恩,是啊,你小子怎麼又跑回來了啊?”苗秀蘭笑呵呵的問道,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的緣故,她現在是越來越喜歡人多熱鬧了。
“有點急事找春暮哥,侯福來那個王八蛋大騙子,我這次終於發現他個龜孫子在哪裡躲着了。”福子說話是恨的牙根兒癢癢。
苗秀蘭愣住了,雖然她不太清楚福子說的話的內容,但是她知道,福子口中所說的侯福來,就是前些日子在葉子那裡定做傢俱的人,苗秀蘭突然間覺得事情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