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乾孃我沒事,我就是想着——看看下一家去哪裡的醫館。”洛夢勉強的嘴角勾着一絲的輕鬆,可是她眼神裡的鬱郁和痛苦,是無法掩飾的。
陶然上前輕輕的攬着洛夢的肩膀,兩人等着醫館裡藥童前來幫忙。
“嫂子!嬸子!裘郎中說了,他可以盡力的給春暮哥鍼灸,或者時間長了,也許有功效!”
秋實臉上帶着喜色的跑了回來,手上還拎着幾大包的藥材。
“恩,我記住了,我去問問裘郎中什麼時候來鍼灸。”洛夢說着,便低着頭,試圖出門去。
她在低着頭從秋實身邊經過的時候,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嫂子,我問過了,裘郎中說了,只要每天的酉時三刻左右過來鍼灸就好,裘郎中說那個時辰的病人相對會少一點,所以咱們可以選擇那個時間過來。”秋實急忙轉身,看着洛夢的背影說道。
洛夢站住了腳,她迅速的抹了一下眼淚,然後擡頭看着秋實說道,“你費心了,那咱們現在就離開吧?對了,藥費診費都付了是麼?”
“付了付了,嫂子你放心就好。”秋實急忙的應聲。
這時候醫館裡的藥童過來幫忙,葉春暮再次的被擡回了馬車上。
此時此刻,夕陽即將逝去,這樣的一天,就這麼悄然過去了。
時間總是這樣的無情,當你歡愉的時候,它不會停留絲毫讓你盡多的歡愉,當你痛苦的時候,它不會消逝的太快而減少你的痛苦,總是那樣毫無感情的去了。
“七夢,咱們還是去找個客棧住下吧,不然到了晚一點,萬一沒有住處了,咱們也就罷了,春暮是不能再受夜裡的潮溼之氣了。咱們是萬萬不能露宿街頭的。”陶然堅持說道。
“秋實,辛苦你去預訂客棧房間去,兩間房間。”洛夢看向秋實說道。
“師孃,咱們去安康醫館,那醫館附近有兩家客棧,咱們可以在把我師父放到郎中哪裡診治的時間,讓秋實哥去客棧訂房間。”小六子建議說道。
“這個辦法好。”陶然聽聞之後,馬上附和說道。
洛夢聽聞也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們去安康醫館。”
馬車轆轆,走在熱鬧非凡的大街上,那些燈紅酒綠的幌子招牌,還有那熙攘的人羣,着實讓人覺得這是天堂,然而,那樣的熱鬧氣氛,卻絲毫不能讓洛夢有一點的緩和,她的心裡焦慮萬分。
陶然試探問道,“七夢啊,咱們才從那邊的醫館出來,再去另外一家醫館,那郎中勢必還要給春暮扎針,這一天到晚紮好幾次針,春暮現在不能說話,不知道他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了。”
洛夢聽到這裡的時候,精神有些愕然,她心心念唸的想着找個能治得了葉春暮內傷瘀血的郎中,但是沒有考慮葉春暮的身體是否能承受的住接二連三的扎針,還有那些每個郎中都會給開的藥。
“這——”洛夢有些猶豫遲疑。
“嫂子,咱們去了,先讓那郎中給把脈,至於扎針,明天再說。”秋實馬上說道。
“恩,只能這樣了。”洛夢聽聞之後,應了聲。
她的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她很想自己好好的冷靜一下,可是每每目光落到他的臉上,洛夢就忍不住的擔心不已,生怕就這樣的守一輩子。
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到了安康醫館的門外了。
小六子積極的跑進了醫館裡,叫來了幫忙的人。
一行人,再次的進入了醫館之中。
夜色更加的濃郁了,縣裡的勾欄瓦肆燈紅酒綠,鄉下的漆黑黯淡顯得沒有生機。
上水村的苗家。
忙碌了一天,苗根喜累的要命,他甚至連一點食慾都沒有,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覺,他總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院子里老柳樹下的木桌上,圍了一圈的人。
苗根旺皺了皺眉頭,略帶嫌棄的看了看正在吃飯的金粒兒。
因爲,李彩雲正將一塊醃製的臘肉給金粒兒夾到了碗裡。
“大嫂,我大哥幹活那麼累,還有,今天大靜二靜還有壽生都幹活去了,大家都累得跟狗屎一樣粘在地上了,不該好好補補?你怎麼還給個吃閒飯的人吃肉?”苗根旺很不順氣。
雖然前段時間,苗根旺知道苗根喜不是自己的親大哥,但是現在這個家,沒有苗根喜,壓根兒就撐不下去,所以,苗根旺只能退而求其次,主動的讓大哥管理這個家。
李彩雲聽了苗根旺的話,有點尷尬,她一如既往的是那個性子。
倒是大靜,之前總覺得巴結一下三嬸會得到好處,可是現如今三嬸在鎮子上有那麼大的產業,也沒見三嬸對家裡有些支援,更沒有對她有些厚待,所以,大靜也覺得金粒兒現在回來家裡,完全就是沒事找事的。
“娘,我覺得二叔說得對,我和二靜是丫頭也就算了,壽生好歹是咱們苗家的根兒,他現在都扔下書本去地裡幹活了,今天手上起了好幾個水泡,你該把肉給壽生吃的。”大靜撇嘴說道。
二靜擡頭看了看姐姐,因爲姐姐用胳膊肘輕輕的碰了碰她,意思是讓她也說句話,但是二靜從下就不怎麼說話,所以這會兒即便有心,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月牙兒見狀,只扭臉看了看自己的哥哥,是啊,其實以前的時候,哥哥也只有娘和爹心疼,金粒兒是最受奶奶待見的,想當初,奶奶那麼打罵米粒兒,但是對金粒兒,也不過就是關在屋裡不讓出門罷了。
“行了!願吃就吃,不吃就去那邊剝苞米!”苗根喜恨恨的說道。
頓時,飯桌上安靜下來。
金粒兒聽着大伯的呵斥,再瞟一眼飯桌上其他人的反應,他覺得,自己真的就像是個多出來的人,可是,他姓苗啊,這裡是他的家啊,怎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幅樣子呢。
金粒兒緊緊地抿着脣,他很想發火,可是他知道,即便是發火,這裡在座的人,恐怕也沒人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