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靜啊,你這次的經歷,也可謂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對了,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你葉嬸的幫忙,這些事才能這樣順利的進行,你葉嬸的這份恩情,你一定要記在心裡,你爹和我,都記掛着你葉嬸的恩情,你以後嫁到朱家,得空就去看望你葉嬸。”
李彩雲語重心長的說道,她眼中的溫和,讓她看起來氣色都好了很多。
大靜聽到李彩雲的這句話,微微的低了低頭,她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陶然看在眼裡,她看得出大靜這樣的反應,似乎在故意的掩藏自己內心的活動,不然的話,這孩子跟在李彩雲身邊這麼好一會兒,也不曾低過頭,躲閃過誰的目光,可偏偏李彩雲說道這句話的時候,大靜這孩子就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陶然真心希望自己是多慮了。
“大靜啊,你瞧,娘雖然是身爲人母的人,可是對於出嫁方面的事情,卻也不熟悉,並且,娘現在的身子也不方便,都是你陶姥姥來幫忙的,所以,這份恩情你也要記在心裡。”李彩雲似乎沒有察覺到女兒的異樣,繼續溫柔的叮囑。
“娘,你放心吧,我全記着。”大靜依舊是低着頭,可是她的這句話的語氣,並不像是之前那樣的溫柔了,總有一種讓人覺得後背發涼的感覺。
陶然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說到底,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
李彩雲卻滿臉的歉意,笑着說道,“陶大娘,其實,咱們在上水村一起住了那麼多年,您在村長家裡做事,我們都是高攀不上您的,但是自從您和七夢結了緣,咱們沒少麻煩了您老人家,所以這份情意,我還不上,也只能讓孩子們都記着了。”
“老大媳婦兒,你不要想的那麼多,你現在就需要好好的養身子,生下這個孩子,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大靜的事,我會跟根喜商量,然後最後你來拿主意。”陶然很慈祥的說道。
“呵呵,如果我有個陶姥姥這樣的奶奶或者姥姥,那纔是上輩子積了德。”大靜突然不冷不熱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陶然和李彩雲都楞了一下。
“你這孩子說的是哪裡的話,陶姥姥是米粒兒的姥姥,是你葉嬸的乾孃,不就是你的姥姥?什麼叫——”李彩雲說到這裡,就忍不住的伸手輕輕的戳了一下大靜的額頭。
大靜也不躲閃,就任憑孃的手指戳在她的腦門上。
她的心裡是如同刀割一樣,她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娘是真心的,任何人都不是真心的,如果不是當時米粒兒和她吵架,爹就不會動手打她,她就不會跑出去,也不會跑丟,更不會被姓朱的那個老男人糟蹋,更不用像現在這樣的嫁給朱家,而葉嬸之所以做現在的這一切,以及陶姥姥的出現,都是因爲她們內心覺得愧疚吧。
大靜的這個想法,在心裡洶涌激盪。
“別怪孩子了,或許,孩子有孩子的理由。”陶然笑着說了這樣一句話,眼神卻看到了大靜臉上的冷漠。
陶然在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臉上看到那樣的冷漠,她的內心也是震驚的。
“陶大娘,這幾天真的要辛苦您了。我這個人嘴巴笨,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總之,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擔待。”李彩雲笑呵呵的說道。
陶然看得出李彩雲的懦弱仁慈,她也知道李彩雲的生活不易,“你且不用擔心,直到孩子的事情辦清了,我這邊纔會回去的。”
屋子裡的兩個人還在有一搭無一搭的聊着,院子裡的苗根喜的心情也在慢慢地平復,而廚房裡的那三姐妹也在開心的做着午飯。
金粒兒幾次的擡頭朝着屋裡張望,他想跟姥姥說幾句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他也想和妹妹說幾句話,還是不知從何說起,金粒兒有些痛恨自己的身世了。
“金粒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苗根喜看出了金粒兒的反應,於是很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金粒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的尷尬,馬上就回復了苗根喜的話。
“我知道,你是怕對不住你娘,沒關係,這件事,你好好的考慮,什麼時候你心裡能放下了,咱們再說,我不怕等。”苗根喜和金粒兒說話的時候,眼中總是充滿着慈愛。
金粒兒窘迫的笑了笑,他不怕別人的惡言相向,不怕別人的欺負,他怕的,就是這種敦厚的關愛,讓他不想拒絕卻也無法拒絕,內心還承受着這樣慈愛的壓力和負擔。
“孩子,你就放寬心吧。”苗根喜再次的關愛說道。
“恩。”金粒兒用力的點了點頭。
雖然應聲了,但是他手裡的木叉子,卻依舊緩慢。
壽生知道金粒兒是心裡藏了事,但是男孩子之間,有些心裡事是不會輕易的說出來的,所以,壽生也只是擡頭看了看,並沒有多加追問。
接來下的幾天裡,大家一邊麥收一邊準備着大靜的婚事,每天都是忙碌的,只不過,人多了熱鬧,即便是每天忙碌,大家也都過的開心。
米粒兒雖然每天都在提防着大靜,陶然也總怕米粒兒這裡受了委屈,但是一直到大靜出嫁前,一切都平靜如水。
“根喜,彩雲,明天大靜就出嫁了,家裡的事情也基本都準備好了,都是小舅子送親,明兒爲了顯示咱們孃家有人,讓金粒兒和壽生都去,然後我待會兒帶着小六子和米粒兒回鎮子上,我讓秋實也過來幫忙。”陶然一邊拎着包袱一邊牽着米粒兒的手,往外走。
“陶大娘,真是辛苦您了,我們夫妻倆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分,哎呀,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總之,您路上注意安全。”苗根喜滿臉的感激,李彩雲也是滿臉的欣慰,夫妻倆站在了門口。
“都是一家人,咱們不說兩家話,你們回去吧,我們也就走了。”陶然說着話,便和米粒兒爬上了馬車,準備回落日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