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這樣的,心情好了,日子過得就快了。
轉眼的功夫,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今年農曆沒有三十,所以,臘月二十九的晚上,也就是除夕夜了。
如果換做是以往的時候,苗秀蘭身邊沒有兒子守着,總會難掩失望和擔心,但是今年卻不同以往,明明兒子不在身邊,但是苗秀蘭卻格外的開心,只因爲前兩天她又收到了兒媳婦的書信,說是葉春暮已經有了知覺,手指會動了,只不過因爲躺的時間太久了,即便睜開眼睛,眼神還是有些呆滯,不能說話。
不過,在苗秀蘭的心裡,兒子能活着,並且死裡逃生的一點點的好起來,那就是上天的恩德了。
洛長河知道親家母心裡高興,看在眼裡,也高興的在心,而他更高興的事情便是,這年過去之後,沒準到不了開春,陶然也就從京城回來了。
洛仲洛伯兄弟倆,將媳婦兒兒子都一起的接過來,在葉家宅院裡過年,苗秀蘭更是因爲心情大好,置辦了不少的年貨,尤其給幾個晚輩,準備了豐厚的獎勵。
晚輩們之中,苗秀蘭最心疼的就是米粒兒。
米粒兒這孩子的身世,以及米粒兒的乖巧可愛,是最讓苗秀蘭喜歡和心疼的。
米粒兒知道姑奶奶對她的好,她格外的孝順姑奶奶,只是,她很想念娘,一直盼着娘回來。
早上一大清早的,洛長河先帶着兩個兒子和四個孫子回了一趟福上村,年前祭祖。
這是落日鎮的風俗,每年過大年前一天的晌午之前,是要先祭拜先人的,洛家人男丁離開之後,柳枝和蘭芳就去張羅着包餃子去了。
苗秀蘭雖然心情不錯,但是想着苗家的祖宗沒有人祭拜,且葉子還在京城治療傷勢,便在內心裡向葉家的祖宗們道歉,說是等葉子回家了,一定要去補上。
米粒兒是姑娘家的,不能去祭祖,看到姑奶奶坐在炕邊上,瞅着那些紙錢發呆,便明白了姑奶奶爲什麼心情不悅了。
“姑奶奶,等葉叔回來了,就去給祖宗們上墳燒紙錢了,祖宗們知道葉叔在外面回不了家是因爲治療傷勢,一定會原諒的,姑奶奶,其實,可以讓秋生秋水叔他們代替葉叔,反正大家都是一個祖宗的。”米粒兒暖暖的說道,那雙大眼睛格外的澄澈明亮。
聽到米粒兒的話,苗秀蘭慈祥的笑了笑,說道,“是啊,你葉叔的事,家裡的親近的親戚都知道了,即便你葉叔不回家,秋生秋水秋果還有秋田他們是可能照顧的。”
祖孫二人這邊正說着話呢,院子裡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嬸子!在家呢麼?”
“姑母?”
苗秀蘭聞聲站起身來,見院子裡來了兩個漢子,一個是原本苗秀蘭在下水村時候的隔壁鄰居,秋生——葉春暮的堂兄弟,另外一個便是她的侄子苗根喜。
苗秀蘭見狀,便急忙轉身出門迎接去。
蘭芳和柳枝兩人在廚房聽見聲音,也朝着外面張望了一下,見來的人她們妯娌倆都不認識,又見苗秀蘭和米粒兒從北上房出了門,妯娌倆便沒動地,繼續剁餡子準備包餃子的材料。
“七夢這原本往前邁一步,也是個極大歡喜的事,咱們以前還勸她呢,只不過啊,這剛剛成親沒多久,就遭遇這樣的事,還真是命運坎坷。”柳枝嘆了口氣說道。
洛夢帶着葉春暮四處求醫的事,洛伯和洛仲都是跟自己的媳婦兒說了的,所以,那妯娌倆對於葉春暮家裡的事,也是很清楚的。
“唉,好在妹夫的傷勢有了迴轉,等以後治好了就好了。倒是他們倆,年紀不小了,要儘快的要個孩子才行。”蘭芳認真的剝白菜,她是個過日子格外細的人,那大白菜的菜幫兒壞了,她就把壞的地方用刀一點一點的剜了去,把好的地方留着,一點都捨不得扔了。
“話是這麼說,其實親家母嬸子的心思咱們也同情,可是這人出事是腦子出了事,就算是人醒過來了,就算是有靈丹妙藥,那還能好的跟以前一樣麼?”柳枝嘆息說道。
蘭芳微微的抿了抿脣,只瞟了一眼柳枝,她沒吭聲。
“七夢這孩子的命真苦。”柳枝似乎沒有察覺到大嫂的目光,繼續兀自的說着。
蘭芳心裡忖度着,七夢是個要強的人,如果妹夫的病治不好,七夢肯定不會放棄的,事在人爲,也許七夢的付出,能感動老天吧。
“其實現在想來,咱們雖然平時日子過的苦了點,但是好歹沒有什麼人來禍害,我覺得,妹夫這次出事,大半都是因爲他們兩口子太能掙錢了,惹得別人眼紅了。”柳枝接着說道。
畢竟,當初洛仲和苗根喜在福子的帶領下,在苞米地發現的那些事,三個人都是守口如瓶,除了洛長河知道一些之後,這些人都沒有再跟其他人講起,這樣的事情,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自己家的女人,男人們也都心裡有數,讓女人守住嘴巴,那真是比登天還難了。
“柳枝,或許這事還有別的原因,咱們也不用多猜想,等七夢迴來了,可能他們就商量這件事了。”蘭芳說完這句話,又朝着院子面外瞅了瞅。
因爲此時此刻,苗根喜和葉秋生還在院子裡站着和苗秀蘭說話。
苗秀蘭見了侄子們過來,原本是要請進屋裡喝水的,但是那兩人均說有事,只是過來瞧瞧,並且葉秋生還跟苗秀蘭說不用惦記祭祖的是,他和老爹還有老叔已經去祭祖過了的。
苗秀蘭對兩個侄子也是看的喜歡,人在遭了難的時候,親戚朋友的關照,顯得格外的暖心。
苗根喜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朝着四處瞧了瞧說道,“怎麼不見米粒兒啊?”
苗秀蘭這才意識到,米粒兒還在房間裡,沒有和她一起出來見客。
“米粒兒,你大伯找你說句話。”苗秀蘭扭臉朝着房屋裡喊了一句。
米粒兒有些不情願,卻也從北上房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