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看上去,兒子似乎並沒有那麼鬱鬱寡歡了,難道是她想的多了?
苗秀蘭的心裡有些疑惑不解,隨即而來的,是苗秀蘭的堵心,以前家裡只有她和兒子的時候,她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兒子也是個悶葫蘆,母子兩人一旦有了什麼隔閡,從來都是兩個人生悶氣,一直到某一天兒子想開了,就會主動的和她去道歉。
可是現在,苗秀蘭的心裡有些失落感,那種失落感愈發的沉重。
她昨晚上明明知道兒子回到房間的時間很晚,今早上看到兒子的面色也不好,她心裡原本還有些擔心,可是現在看來,她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了,難道,在兒子的心裡,她這個親孃的位置已經遠遠不及兒子的女人了麼?
苗秀蘭的心裡說不出的壓抑,以至於雙手掐着醃菜的力度,都無形的大了很多。
“姑奶奶,你不是說,這醃菜不能把水擠的太乾麼?”
就在這時候,米粒兒站在苗秀蘭的身邊問道。
苗秀蘭這才緩過神兒,然後臉上帶着窘迫的神情,然後又笑了笑,“哦,姑奶奶在想事情,所以,所以就忘了手裡的力道,你若是以後醃鹹菜弄到這個程序的時候,千萬不要用的力氣太大。”
“恩,我記住了。”米粒兒很開心的說道。
縱使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那麼點不開心的事,但是時間並不會因爲誰開心就過的快,也不會因爲誰不開心就過的慢,所以,沒多一會兒的時間,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了。
今天的苗秀蘭雖然沒有了昨天的惴惴不安,卻多了一份的躁亂,所以,做起事情來,也總是有些慌手忙腳的,不過,陶然卻不一樣,即便陶然的心裡知道苗秀蘭是因爲什麼事纔會屢屢出現問題,但是陶然並沒有把原因說出來,更沒有找個什麼理由來委婉的勸說苗秀蘭。
在陶然認爲,這不單單是她和苗秀蘭之間的一場抗衡戰爭,而是她這個做乾孃的,一定要保護女兒的必行之路。
因爲有米粒兒和小七的緣故,即便苗秀蘭沒有往常做事那麼理所,多虧了陶然的眼疾手快,所以午飯做的還算是很順利。
大家吃完飯之後,跟往日一樣的休息。
這幾天雖然天氣依舊的燥熱,可是,這燥熱恐怕也是盛夏的強弩之末了,畢竟,明天就立秋了,立秋之後,雖然有秋老虎的存在,卻總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
午後,大家還沒開始做工呢,米粒兒剛剛睡醒了午覺,便去門口隨便的溜達一下,卻見到苗根喜腳步匆匆的朝着這邊走來。
米粒兒想上前打招呼,可是轉念一想,她還是轉身跑回了院子,然後去北上房找了姥姥和娘。
洛夢正在睡覺,陶然正在做小孩子的衣裳。
“姥姥,我見我大伯來了,這麼熱的天,大伯好像很着急的樣子,看着好像是出了什麼事了。”米粒兒低聲的說道。
雖說是低聲,可是米粒兒說完這句話,洛夢便睜開了眼睛。
陶然聽到洛夢靠着的炕桌有些響動,便扭臉看過去,見洛夢行醒了。
“你怎麼醒了?”陶然很關心的問道。
“娘,是我吵到你了麼?”米粒兒有點愧疚的說道。
“恩睡醒了,沒事,不是你吵得,是娘睡不着了。”洛夢有些睏倦的說道。
“米粒兒,你剛纔說你大伯來了?”陶然這才扭過臉,看向米粒兒,認真詢問。
“恩,是啊,我去門口見了大伯正朝着這邊——”
米粒兒的話還沒說完,大家便不約而同的扭了脖子看向了窗臺。
小六子站在窗外,已然是輕輕地敲了敲窗戶,並且說道,“陶奶奶,是苗家大伯來了,額,師孃醒了?”
小六子原本是給陶然報信的,可是沒想到說完話的他,纔看到了角落裡的洛夢,也正好看着窗外。
“哦哦,我這就來。”陶然說完,放下了手裡的針線。
洛夢朝着小李子笑了笑說道,“恩,我睡醒了,不是你吵醒的。”
小六子聽完,嘿嘿一笑,就說道,“那我去給師父準備工具去了。”
小六子說完,就從窗前跑開了。
米粒兒朝着窗戶扁了扁嘴巴,“賣乖一樣,一個男人,竟然那麼喜歡注意零碎的事情,像個女人。”
洛夢見米粒兒小聲嘟囔,便說道,“他做這些事,是爲了他的長輩和尊敬的人,沒有什麼不好。米粒兒,女孩子家,還是不要隨便的背後議論人才好。”
米粒兒聽到孃的教誨,也只能嗯了嗯。
陶然從屋子裡出來之後,就站在門口的梧桐樹下,雖然說,她知道是什麼人來,但是苗根喜畢竟是苗秀蘭的侄兒,她算是個外人。
所以,陶然就坐在梧桐樹下乘涼。
苗根喜走到了大門口,面色帶着些許的愁悶,朝着院子裡張望了一下,苗根喜的視線範圍內,也就是陶然是長輩,所以,苗根喜便朝着陶然喊道,“嬸子,在家呢?”
果然,在聽到了院子的聲音之後,北上房東三間裡的苗秀蘭就透過窗子朝着外面看了看,而和工友們在一起休息的葉春暮,也匆匆從下房屋裡出來了。
“根喜,你這會兒怎麼來了?這日頭還這麼毒辣,走在路上恐怕是要中暑的。”苗秀蘭一邊說一邊讓葉春暮去拿個西瓜,給苗根喜解渴。
“姑母,我今天來,確實是有些急事,唉,真是家門不幸啊,大靜這孩子,名實在是苦。”說到這裡,苗根喜不禁的連連嘆氣搖頭。
葉春暮拿了板凳,抱着西瓜走了過來,聽到苗根喜說這些話,便疑惑的問道,“那孩子不是嫁到了朱家,日子過得不是還挺好?”
確實,前些日子葉春暮去下水村找秋實的時候,遇到過苗根喜,也曾經聊起了大靜的事,當時的苗根喜還是很歡喜的,並且格外的感激洛夢促成了這件親事。
“唉,一言難盡啊,現在大靜挺着個大肚子,這都五個半多月了,可是,可是她男人不知道怎麼就死了,這不是?今天一大早就捎口信回去了。”苗根喜嘆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