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一路從望月坡上下去之後,擡頭看了看日頭,索性胳膊便跑了起來,她要抓緊時間去屠戶家裡買肉去,不然的話,回苗家太晚了,肯定會被大家追問的。
而陶大娘則是格外警覺着四周的動靜,抓緊時間回到草棚,要跟洛夢說說今天遇到的事情。
“乾孃,您臉色怎麼這麼差?莫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洛夢正坐在草棚前面煮稀粥,看到步履匆匆面色嚴肅的陶然,便有些納悶的問了一句。
陶大娘最先是沒吭聲,而是揹着那小半截袋子的糧食,走到了洛夢的眼前,這纔將糧食袋子放在地上,然後嘆了口氣,面色仍舊不輕鬆的說道,“我正在木屋後面的石坑裡掏糧食,結果小桃突然出現了。”
陶大娘的這番話也着實的讓洛夢驚詫不已。
“小桃?苗井田家廚房的小雜役小桃?”洛夢盯着陶大娘,臉上眼中滿滿的疑惑。
“恩,是那孩子。”陶大娘說着這番話,便隨意的拿了個小板凳,坐在了洛夢的身邊,然後扭頭看了看兩個孩子,米粒兒正在給天狼的狗毛梳辮子,而金粒兒則捧着一本大厚書,坐在草墊子上看的津津有味。
“她找你?她怎麼知道你在望月坡?找你什麼事?”洛夢問道。
“是啊,我也納悶呢,咱們昨天回來的時候,就是怕有人看到,所以纔在傍晚時分回來的,明明還是走了小路,可是還是被人發現了,不過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看到了咱們,問了小桃,小桃也說不出什麼,她找我也沒什麼事。”陶大娘說話的時候,眉頭的愁苦多了幾條。
洛夢聽完之後,就更覺得納悶了,“沒事?沒事能從苗井田家裡跑出來?你離開苗家這麼久了,她之前也沒來過望月坡啊,更何況——”
“七夢,你不要多想,你和小桃相處的時間短,不過你也知道,小桃不是個壞孩子,我是看着她從小長大的,所以我更瞭解她。這次她出門來找我,是管家老林讓她來的。”陶大娘急忙的解釋給洛夢聽,生怕洛夢着急。
洛夢不禁的皺了皺眉頭,“林管家?呵呵,他看起來像個好人。”
洛夢那輕鄙的笑意,足以證明她說這句話是多麼大的諷刺,換而言之,那林管家不過是看着像好人,其實不知道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人。
“我當時也納悶了好一會兒,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明白,但是小桃是個不會撒謊的孩子,她說老林多餘的話什麼都沒說,只是說記掛着我先前照顧老林媳婦兒的事,所以纔想問候一下我,對了,還有一件事。”陶大娘只顧着說要緊的事情,竟然將小桃給她說起的一些小閒話給忘掉了。
“什麼事?”洛夢的精神情不自禁的到了高度集中的狀態,她雖然不怕什麼這樣那樣的找茬,但是目前的這個情況,她確實還沒想好該怎麼着手尋找苗井田利用水渠養肥自己,卻沒有造福村民的證據。
“那天祠堂公審之後,苗井田竟然還道出了老林和韓秀芝有不乾淨關係的事實,三天後,老林媳婦兒上吊自殺,後來老林的兒子貴喜,憎恨自己老爹,便請求苗井田給了他一個出遠門的差事,現如今的老林,據說脾氣有些古怪了,比起以前,變化很大。”陶大娘認真講述。
洛夢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陷入了一片沉思。
苗井田爲什麼會說出老林和韓秀芝的事?老林這些年給苗井田賣命不少的事情啊,老林應該是苗井田的左膀右臂啊,難道他們之間有了摩擦隔閡?
“哦對了,小桃那孩子還說,家裡的僕人們之間都說,老林和夫人凌月娥走的很近。”陶大娘見洛夢眯着眼睛發呆,便又加了一句。
洛夢想起了以前的時候,村長出門在外,凌月娥都是要跟跟隨村長出門的夥計小廝或者老林,因爲凌月娥那個醋罐子就怕苗井田在外面招蜂引蝶的。
“苗井田爲什麼要說破老林的事?即便當時韓秀芝也大聲嚷嚷自己和老林的事,還要老林救她,這些話我也聽到了,可是當時大家好像也只是當閒話來傳揚,並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啊,難道苗井田——”洛夢的那句話到了嘴邊,沒有說出口,因爲她看到了陶大娘的眼神,便知道,陶大娘已經領會了她的意思。
“是啊,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情況,苗井田還讓老林在他身邊做事?”陶大娘接着問道。
“一者,老林雖然有些地產,但是都在上水村;二者,老林一家妻小都在苗家;三者,老林已然年邁,他這個年齡的人,還能去哪裡重新開始的服侍新的主子?雖然他有些錢在手裡,但是權衡一番,他還是留在苗家,過得比較好一些。”洛夢一邊分析一邊說。
“照這麼說來,老林只是沒想到他媳婦兒會性情剛烈到上吊自殺抗議,更沒想到他的兒子因爲老林媳婦兒和他決裂?”陶大娘順着洛夢的思維考慮到。
洛夢聽完之後,點了點頭,“照目前的情況來說,他可能是在之前沒有預料到今天的結局。”
“那他找我是要做什麼?我又不能幫他?”陶大娘更加疑惑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有一點,我們如果能搞清楚他真的對苗井田有憎惡之心,那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和他走動,各取所需,沒什麼不好,當然,這需要極高的警惕性。”洛夢說完,抿了抿脣,眉梢的表情更加的嚴肅了。
陶然很是認同洛夢的想法,嘴裡嗯了一聲,突然,她急忙說道,“粥,粥,粥——”
洛夢這才意識到,鍋裡的粥由於沒有及時攪動,都有焦糊的味道了,於是急忙的掀開陶瓷蓋子,用木勺攪拌。
“娘——是不是粥糊了啊?我聞到了味兒了。”正在跟天狼玩得高興的米粒兒,扯着清婉的小嗓音朝着這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