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秀蘭雖說從門口轉身回了院子,但是她的心裡,卻留在了門外,她從擇菜,洗菜到和麪,總是心不在焉的,即便是小七問點什麼,苗秀蘭的回答也是驢脣不對馬嘴。
小七也察覺出了葉奶奶今天的怪異,但是小七這次能明白,或許葉奶奶是因爲師父出門的緣故吧,小七回想着從前師父受傷的那次,想起來真的有些恐怖,那是師孃精心照顧,師父才得以好轉的,老天爺保佑,師父恢復如常,可是現在師孃懷着身孕,如果是師父再出點什麼意外,真是不可預料的難。
小七想着想着,便有些害怕了,乾脆,他在內心裡勸慰自己,這次師父是帶着好些人出門的,肯定不會有事的。
小七和小六子都知道苗秀蘭今天的心情不好,所以儘量的說些笑話,或者開店小玩笑,吸引苗秀蘭的注意力。
吃飯前,倒還好說了,吃飯之後,那些漢子們聊天一會兒便去休息,小六子照常的將一切事物都打理好,小七也將自己的分內事情收拾好,哥倆坐在院子的木凳上,看着苗秀蘭房間裡的燈還亮着,哥倆忍不住的有些擔心。
“哥,你說,咱們進屋裡去跟葉奶奶說幾句話麼?”
小七說完這句話,擡頭看了看哥哥的臉,雖然夜色昏暗,看不清哥哥臉上的神色,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要看哥哥的反應。
小六子沒有什麼反應,他一直盯着那窗子的亮光看着,他總覺得,這種事情有點尷尬。
小六子生來就比較機靈,又加上從前的生活經歷,他總覺得,葉奶奶這會兒雖然心裡很需要人安慰,可是,他和小七畢竟不算是葉奶奶的家人,而能讓葉奶奶安心的事,也只有師父平安回來,別的什麼安慰,可能不但不能讓葉奶奶寬心,還會讓葉奶奶有些不自在。
“不說了,洗洗睡吧。”小六子說完,便站起身來,然後朝着房間走去。
小七見狀,有些小小的驚訝,但是很快,他也急忙的跟着站起來,並且急忙的追上了哥哥的腳步,跟着哥哥朝着房間走去。
秋後的夜裡,蛐蛐的叫聲已漸稀少,至於蟬兒的聲音,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都銷聲匿跡了,那時不時的夜風襲來,吹的樹上的葉子一陣陣的凌亂,它們試圖在枝頭多待上一會兒,卻怎料,秋風無情。
今晚上是農曆初三,所以,天上沒有月亮,或許是天氣的緣故,星子也少的可憐,只有那麼幾顆若隱若現的星子,在疲倦的眨着瞌睡的眼睛。
縣裡的悅來客棧。
葉春暮帶着衆人到了縣裡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正巧是縣裡的人們晚飯的時間。
葉春暮讓秋實和福子找了一家客棧,便住下了。
“咱們現在有了住的地方,讓店小二給幫忙把馬餵了,咱們大夥出門吃一頓。”葉春暮看着房間內的兄弟們說道。
其實,照常理這住店,一般都是一屋住下兩人,或者是一間屋住四個人,葉春暮本想兄弟們白天干活辛苦,又趕了那麼久的路,想着大家舒服的睡會兒,卻不料,兄弟們一致建議,就租一間大通鋪,像平常一樣,兄弟們睡在一起,反正一晚上,湊合擠擠就算了,浪費那個房費還不如吃頓好的。
所以,葉春暮最後在大家的建議下,租了一間大通鋪的房間,雖說這大通鋪能睡十多個人,但是葉春暮一行一共七個人,正好睡得鬆快一點,而省下的銀子,大家便去吃喝一頓好的。
出門在外的,兄弟們也知道自己要事在身,這兄弟們其中,有四個人曾經是跟着葉春暮去京城的,知道外面人心險惡,即便葉春暮沒有跟大傢伙打招呼,但是這四個人主動的跟大家說,喝酒適量,菜吃好的就好。
葉春暮說完這些,便帶着大家出門了。
“春暮哥,你不是說咱們今晚上和張掌櫃的碰個面麼?”秋實湊過來問道。
“恩,就是這個意思,待會兒兄弟們一起。”葉春暮笑着說道。
“那怎麼行,好歹,人家是掌櫃的,開鋪面的,穿的也是綾羅綢緞,哪裡願意跟我們這些臭汗漢子坐在一起吃飯,春暮哥,你還是單獨請人家吃飯吧。”秋實急忙說道。
“我穿的和你們穿的不是一樣?”葉春暮笑着說道。
“那不一樣啊,你是不花那個錢,沒有裝那個門面,但是我們不穿是我們穿不起,平時幹活也不能行,你不一樣啊,你這就應該穿的,也穿得起。”秋實馬上說道。
“春暮哥,我覺得秋實說得對,你不嫌棄兄弟們出身下賤,可是那些開鋪子的掌櫃就不一定了,春暮哥,咱們兄弟知道你是好大哥,但是正是因爲這樣,咱們大傢伙不能給你做事添麻煩,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們六個一桌,你就和張掌櫃另外一桌。”福子也湊過來說道。
葉春暮還是有些不肯,在他的心裡,這些兄弟尤其是秋實和福子,那就是跟他的親人一樣,別人嫌棄他的親人,他寧願換一個合作伙伴。
“春暮哥,就這麼決定了,你談你們的,你覺得沒有什麼事可以避諱我們,但是人家掌櫃的不一定這麼想,萬一人家怕咱們露了什麼機密呢,嘿嘿,再者說了,咱們跟張掌櫃坐在一起,吃着喝着不自在,所以,你還是和他另外一桌,我們吃着也自在。”福子添了一句說道。
“是這麼個理兒,這如果是在你面前,我就是光着膀子脫了鞋翹着二郎腿的吃飯,那也無所謂,但是有外人在場,確實吃的不痛快,還要拘謹。”秋實也笑嘻嘻的說道。
葉春暮這才扭臉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兄弟,“當真?”
“自然是真的,別說跟外人了,就是桌上有嫂子和嬸子,我們吃飯是不是也不能像平常那麼肆無忌憚的想說什麼說什麼?那麼憋着吃飯,真是可惜了一桌的好菜,吃不痛快。”秋實馬上添油加醋一番。
聽到兄弟們這麼說,葉春暮思忖片刻,也只能應了兄弟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