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秋實撲通的跪在了地上。
陶然見到眼前的情況,更加的慌張了,她怎麼覺得事情特別的不好呢。
“七夢到底怎麼了?”陶然將秋實從地上拉起來,迫不及待的焦急問道。
“嫂子在寺院裡,有人照顧她。”秋實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他有點恨自己了,當初嫂子說上山拜佛,也沒說是跪拜一路上去啊,更何況,嫂子有孕的事,他不知道啊。
陶然那顆懸着的心,在聽到秋實的這句話之後,算是落了一半,她剛纔嚇得都在以爲洛夢遭遇了什麼不測。
“秋實,你先回屋裡,慢慢說。”陶然說着這番話,便跟小六子說道,“小六子,去把鍋裡的飯菜熱熱。”
小六子應了聲,就去生火了。
小七則將馬車牽到了院子裡,然後將馬車卸了,從前的時候,小七也是不會很多事情,可是最近的這段日子裡,小七學會了不少的事情,並且,他學事情做事情,似乎都很快。
秋實和陶然一邊往房間內走,一邊哭着抹淚。
“秋實你個大小夥子了,哭什麼,你嫂子不是沒事麼?”陶然嘴裡雖然在勸慰秋實,可是她的心裡比秋實還着急。
“嫂子是一路跪着到寺廟的,就因爲人家寺廟的那些禿驢說跪着上去靈驗!”秋實還是一邊抹淚一邊說,“嫂子的手臂手肘和膝蓋都破了,偏偏今天還下雨,嫂子竟然下着雨還要跪着往寺廟去,她那身體哪禁得住?更何況,她——她——”
“她怎麼了?”陶然真的是聽的着急上火了。
“她還懷着身孕啊!嬸子,這事你沒跟我說啊,如果跟我說了,我肯定阻止嫂子跪着上山的。”秋實說着說着,都快哭成淚人了。
陶然聽到這裡,雙腿一軟,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上。
幸虧秋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陶然。
“嬸子,你這是怎麼了?嬸子你哪裡不舒服啊?”秋實急忙的問道。
小六子和小七聽到了聲音,急忙的朝着這邊跑過來。
陶然只是被秋實說的那件事給驚住了,她很快就緩了過來,緩過來的她,雙眸已經淚汪汪的了。
她知道洛夢盼着懷孕,更知道苗秀蘭盼着自己有孫子孫女,前些日子,因爲這件事,家裡的人沒有少費了心思,可是,老天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啊?春暮現在昏迷不醒,七夢剛剛懷了孕,卻就這麼沒了?
秋實和小六子見陶然一直掉淚卻不肯說話,大家都慌了神兒了。
終於,陶然痛哭起來。
秋實也顧不上哭了,他總覺得嬸子今天好奇怪,小六子也是滿臉的莫名其妙的表情,他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秋實,你嫂子在寺院裡,被人照顧着?那裡的人有郎中?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接你嫂子?等我們去了寺廟裡,一定好好的感謝那些師傅們。”陶然抹了一把老淚,抽噎說道。
秋實說道,“我聽了給我報信的那個和尚的意思,應該是有人管這些事情的,還說讓我明天天亮再去接,不然下雨路滑,又是山路,格外的不安全。”
“恩,就這樣吧,我們明天去接你嫂子,秋實啊,今晚上你跟嬸子說的話,嬸子想讓你不許跟別人說,任何人都不行,因爲,因爲嬸子和你嫂子,都不知道你說的那件事。”陶然每每說到這裡,就覺得痛到不能喘息。
那麼小的一個生命,是多少人期盼着的生命,卻還沒來得及來這世上看看風光,就這樣走了。
陶然無法想象洛夢知道這個消息會怎麼樣的痛徹心扉,陶然更無法想象苗秀蘭知道這件事會怎麼樣的傷心欲絕,她真怕苗秀蘭知道這樣的事情而一病不起。
畢竟,那個小生命,承載了太多人的希冀。
秋實不知道嬸子爲什麼這樣要求,但是他還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嬸子,我不記住了。”
片刻之後,小六子把飯熱好了,秋實自己盛飯端到了木桌上,只是,他明明飢腸轆轆,卻一點食慾都沒有。
明明已經歡樂了幾天的小院裡,再一次的被愁悶苦痛籠罩了。
陶然的心裡在盤算這件事,她現在似乎才意識到爲什麼洛夢最近吃的很多,吃酸的吃辣的,可是,她之前竟然以爲是洛夢想通了要化悲憤爲力量才變得那麼能吃,真是老糊塗了。
她知道洛夢的月信不穩,卻沒想到,就因爲太過了解這個情況,竟然和那個素未謀面的孩子,擦肩而過了。
晚上,夜深人靜,屋檐的雨滴還在滴滴答答的響着。
秋實睡着了,小六子小七睡着了,葉春暮從未醒過,陶然卻輾轉難眠,她格外的心疼洛夢,幸虧洛夢現在是被安置在佛門淨地,不然,她真的是拼了老命也要把洛夢接回來好好的照料。
實在是無法入睡,陶然乾脆下牀,找了香燭,在門外朝着天的方向,點燃了幾隻香,她想着,好好的送送那個孩子吧,希望他能重新投胎到個平靜安詳的家庭裡,一生一世平平安安。
陶然回到了房間內,她有些疲憊的看着牀榻上躺着的葉春暮,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煎熬多久,她真心的害怕七夢會撐不下去。
夜雨淅淅瀝瀝,如牛毛,像細絲,密密的斜織着,織成了一張網,網住了這世間的痛苦。
京城的雨,江州的風,落日鎮的初雪。
前兩天收到了洛夢的家屬,苗秀蘭這幾日的精神着實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她盼着,盼着兒媳和兒子的歸來,她盼着一家團聚的日子。
洛長河躺在牀榻上,枕着胳膊,若有所思。
“老二,你說七夢這孩子,書信上只說了她自己和女婿的情況,還說了京城的醫館,怎麼沒說你陶家嬸子啊?”
洛仲閉着眼睛,由於白天的時候在前面百貨店幫人家搬運東西很疲憊。
“爹,你想嬸子了唄?那不是有書信地址麼?你寫一封不就得了?”洛仲直接說出了老爹的心思。
“小兔崽子,你以爲你爹不想寫一封?”洛長河說着這番話就翻了個身,盯着兒子略帶惱火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