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暮隨後便平靜的將他之前答應洛夢的那些事情,逐一說了出來。
“娘,咱們這六間北房中間正好隔開一道牆,您在東邊住着,我和媳婦兒孩子在西邊住着,每天吃飯或者其他事,我給你送過去,或者讓小六子小七送過去,我讓小六子小七會住在東院的下房裡,也正好就近的伺候您——”
“你的意思是跟你娘分家唄?”苗秀蘭已經怒不可遏了。
人到了氣急敗壞的時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過年過節吉利不吉利,殺人的心都有了。
“娘,這是爲了您好,也爲了我好,您也知道,以前我在外面做工的時候,三兩個月不回家,您一個人也好好,其實,如果七夢和您之間,如果能夠平和的商量着來,我也希望您和我們住在一起,但是——”
“你的意思是我欺負你媳婦兒了?葉春暮,你說着話還有沒有良心?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現如今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苗秀蘭氣的渾身發顫了。
“並不是,娘,我一直都很孝順您,依照您的意思,就連您決定不保住七夢的命,只保住您孫子的命的時候,我和您吵過架麼?我是知道,您是我的親孃,生我養我不容易,我纔會忍耐着,可是,七夢是我媳婦兒,不是您的女兒,她也有爹孃,人家的爹孃看到人家的女兒被欺負會怎麼樣?”葉春暮繼續說道。
“她是葉家的媳婦兒,就是葉家的人,她的爹孃又能怎麼樣?”苗秀蘭氣的要吐血了。
“娘,如果您生的不止我一個孩子,您還生了女兒呢?”葉春暮接着問道,“就比如我,看到我的女兒在別人家養着,卻不能在我身邊,您知道我的心裡是多麼痛苦麼?”
“你——”
苗秀蘭這句話還沒說出來,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了。
葉春暮急忙的上前,將老孃抱起來,並且喊道讓小六子去請竇郎中。
葉春暮給老孃掐了掐人中,見老孃的面色有些緩和,他心裡的石頭纔算是緩緩落下。
他知道自己頂撞老孃,也是不孝,可是有些事,必然是要說的,早晚要說,早晚都要出點事,那當真是早說不晚說,不然的話,別說媳婦兒了,孩子恐怕也要跟着別的男人一個姓氏了。
苗秀蘭醒了過來,卻遲遲不願意睜開眼睛看着兒子,她的心在滴血。
“娘,即便您不認同我剛纔的那些話,可是我還要跟您說件事,我岳父岳母說了,如果咱們不分家,七夢就不回來,我的親生骨肉也不能回來了。”葉春暮接着說道,“難道您就忍心看着我的骨肉,去跟着別的男人的姓氏?”
苗秀蘭陡然睜開眼,質問,“這是什麼意思?”
“娘,七夢的性子您可能不太瞭解,我是十分了解的,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如果在這裡和我和離了,那麼如果她遇到心儀的人,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她是不會那麼顧及別人的眼光的,如果她再嫁,我的孩子豈不是要姓別的男人的姓氏?”葉春暮解釋說道。
“水性楊花!”苗秀蘭氣的再次渾身發抖。
“並不是,我只是說假如。她對我的感情也是真的,我確實有些手藝,我能賺錢養活家,可是您再想想,咱們現在家裡的大部分來源,不是七夢一手忙活下來的?”葉春暮再次的問道。
“我不在家的時候,她是怎麼孝順您的?爲什麼那時候你們沒有那麼多的糾結呢?”葉春暮再次的問道。
苗秀蘭翻過身,她實在是厭倦了,她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發展到現在的程度。
“我不想和你說話了,你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吧,讓我自己靜靜。”苗秀蘭格外沒有力氣的說道。
看到老孃那瘦削的後背,葉春暮也是一陣的心疼,可是爲了這個家能走下去,他也只能暫時的狠狠心。
他不想對不起老孃,更不想對不起那個爲他犧牲了很多的女人。
天色明亮起來,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晴朗,雖然風有些冷,但是萬里無雲的湛藍天色,讓人的心情格外的清爽舒服。
竇郎中在給苗秀蘭看過病之後就離開了。
葉春暮沒有離開家,而是着手準備在院子裡做中間牆。
苗秀蘭自己流淚了很久,她以前從來都不認爲自己錯,她總覺得是兒媳婦兒在故意的挑撥她的母子關係,可是現在看來,她似乎又無力的挽回什麼了。
她不願意看到葉家的子孫跟了別人的姓氏,她再次的對着空氣說道,“葉家的列祖列宗,我從來不認爲我葉苗氏有什麼錯的地方,從前不覺得,現在不覺得,以後也不會覺得,但是我爲了葉家的子孫後代着想,我爲了我的孫子能早點回到葉家,我決定不要這張老臉去和姓洛的和解,接回我葉家的子孫。”
苗秀蘭做出這個決定之後,臉上依舊掛着濁淚。
葉春暮不知道老孃在房間裡做什麼事,但是他卻在準備壘牆了。
當小六子和小七看到葉春暮的舉動的時候,似乎也有些不解,但是兄弟倆還是隨着師父幹活。
“師父,人都說,正月裡都是過年,不幹活,不然這一整年都會很累的。”小七很認真的說道。
“師父,您和葉奶奶吵架了?其實,我說句不該說的,葉奶奶有時候有點強勢,但是她是長輩。”小六子也低聲說道。
“師父,娶了媳婦兒會經常家裡吵架麼?我沒爹沒孃,所以也不知道家裡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小七嘆息說道。
“師父,看到您這樣,我覺得做男人好難啊,要是這樣的話,有時候想想,還是打光棍比較好。”小六子扁了扁嘴巴說道。
看着兩個小徒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俏皮話,葉春暮不禁的笑了笑,很和藹的說道,“家,當然是幸福的地方,但是,幸福不一定就都是快樂,只有經歷了酸甜苦辣鹹所有的人生滋味,那樣的人生纔是幸福的,不然,不知道苦的滋味,又如何知道什麼是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