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點兒上,顧雲笙並沒有多說什麼,也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也就老老實實的躺好,讓她幫自己蓋好毛毯。任由她抽走他的書,聽着她的唸叨。“我知道你喜歡看書,但是也不能一整天都在看,偶爾歇息一會兒,不然又累倒了怎麼辦?”
“恩,知道了。”顧雲笙笑着點了點頭。
“這麼多水果,難不成是提前知道我今天到,來招待我的嗎?”一道男聲忽然從大門處傳來,兩人下意識看去,便見一身休閒打扮的杜宇琛從大門處走了過來。邊笑邊拿起一個水果啃了起來,飛機上根本就沒有吃什麼,一下飛機就往這兒趕,早就有點兒餓了。看着躺在貴妃椅上臉色蒼白的弟弟,眼中有一抹淡淡的憂色。“雲笙,這段時間感覺怎麼樣?”
“恩,還行。”
“杜大哥,那我去煮飯吧,你們聊。”見杜宇琛似乎是真的餓了,牧小芝把放在桌上自己剛買回來的食材拿起來往屋內走去。“等會兒好了我叫你們。”
“恩,好。”杜宇琛倒是不客氣的點點頭,完全沒有將牧小芝當成外人。
直到牧小芝走進屋內之後,顧雲笙才收回目光,這才發現杜宇琛已經在自己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探向他的額頭,確認正常之後,卻看着他那蒼白的臉色而面露明顯的擔憂。“雲笙,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沒事?”
微微反過頭,伸手將他的手拿開,顧雲笙搖了搖頭,並未說什麼。他知道他所指的事情是什麼,但是有時候,多說無益。
“雲笙,回去吧,這樣下去的話,你真的會......”最後那個字,他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這個時候,他心中卻不得不怨恨在廚房中的牧小芝。三年前,顧雲笙沒有通知自己,擅自捐出了一個腎,而原因卻是因爲牧小芝,當時他震怒的幾乎想要殺了那個女人。顧雲笙是什麼身體,他比誰都清楚,怎麼還經得起這麼大的折騰。自己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的弟弟,卻爲了她的一句話......。
“長痛不如短痛,這不是眼前你曾跟我說過的話嗎?”顧雲笙看了他一眼,拿起之前被牧小芝抽走的書開始翻開起來。只要看一眼,他便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年面對他的暴怒他都不曾有任何的鬆動,更何況是現在。“而且我並不後悔,不過......”顧雲笙擡頭看着就算過去了那麼久,卻依然露出憤怒之色的杜宇琛。“不要讓小芝知道這件事好嗎?知道我......活不了多久......這種事。”
杜宇琛呼吸一窒,臉色也變了變,這三年來,他儘量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情。然而,顧雲笙越來越差的身體,醫生越來越凝重的臉色都一再的告訴自己這個殘酷的事實。因爲顧雲笙的有心隱瞞,只解釋原本就這樣之後也沒有多說,所以牧小芝對此卻毫不知情。
“爲什麼?”這句話,杜宇琛在很早以前就問過了。牧小芝完全不知道他爲了她付出了什麼代價,這三年來更是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着。什麼都不知道,那她又怎麼會明白你的心?原以爲顧雲笙會和往日一般不會開口,卻沒有想到他轉頭看向廚房的方向,露出雖然很淡,但是卻真實而真摯的笑容。
“這樣就夠了,不需要加重她的負擔,身上揹負着一條命活着,這樣的痛楚.......”隱隱的,那笑容漸漸變得有些苦澀,顧雲笙最終收回目光擡眸看着他。“我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清楚。”
杜宇琛想了無數的理由,但是卻從來有想過會是這一個。那種痛楚他是看在眼裡的,也能理解顧雲笙不願讓牧小芝重蹈覆轍的原因。他也知道,這三年來,雲笙在一點點的變化,從一開始靜的彷彿不存在,對所有的事情都抱着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和機械的重複的生活。到如今雖然簡單卻十分真實的模式。就連那笑容也不似曾經如雲煙般捉摸不透的飄渺。這一切,他都知道,是因爲牧小芝。
所以對於牧小芝,杜宇琛的心中,始終在恨與感激中徘徊着。
“但是期限要到了,你真的要放她離開,甘心讓她回到許沐天的身邊?”一個腎換一個人待在自己身邊三年,說到底還是划不來的買賣。特別是這個買賣搭上了自己的命。杜宇琛問這句話的時候很仔細的觀察着雲笙的表情,他告訴自己,只要雲笙露出一絲的不甘願,他都會不擇手段地將牧小芝留在他的身邊。
然而,卻讓杜宇琛失望了。顧雲笙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輕輕的靠在貴妃椅上擡頭看着天空,臉上有一些恍惚。“原來已經快要三年了?時間......過得好快......”以前每天都是那樣過的,每次的感覺到時間並沒有流逝一般,卻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我會兌現承諾讓她回去的。”這是當年他們約定的,他自然是不會失約。
“但是你已經快要.......”杜宇琛忍了忍,最後還是沒有勇氣再開口。
“我從不認爲自己還活着,所以並不畏懼死亡。”心裡面很清楚他所指的是什麼,顧雲笙微微一笑,指腹細細的摩擦着手中的書本。“活着也好,死了也罷,就當做是......”最後的話,他並說出口,杜宇琛因爲他面前說的話已經讓他心中一痛,自然也沒有察覺到最後未完的話到底包含着什麼意思。
杜宇琛正爲顧雲笙的話而感覺心隱隱作痛之時,繫着圍裙的牧小芝忽然從屋內走了過來,看着那兩兄弟,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異樣,招呼道:“吃飯了。”
完全沒有理會此時杜宇琛會是屬馬反應,顧雲笙一邊將書合上一邊朝着牧小芝應了一聲。站起身見杜宇琛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忙出聲喚了一句。回過神來的杜宇琛看着緩緩離開,單薄得不成樣子的背影,喉嚨發緊,垂落在身側的手更是緊緊的攥着。不一會兒,才略微挫敗地走了進去。
許氏,在三年前的那一場危機之後的一年,改名爲GIK集團,領域從之前的IT,增加了兩個板塊,一個是珠寶另一個是影視,一開始很多人都抱着看戲的心態,畢竟這樣吃着碗裡看着鍋裡,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例子他們看得多了。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不但沒有出現預想之中的困境,反而如同一匹黑馬,強勢的闖出了一片不小的天地。這讓外界的人,再一次對GIK集團的領導者刮目相看,許多報社爭相報
道與之有關的事蹟。而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便是許沐天,這位讓人戰粟的貴公子關於感情方面的事情。
然而,相對於商場上那讓人不寒而慄的手段,在情感方面,這位貴公子卻乾淨得讓人懷疑他是否是在這方面有什麼難言之隱。就在一年前,這個讓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的話題到此爲止。只因爲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女人,夏氏集團的千金——夏青青。
兩人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同進同出,敏感的記者還發現,兩人之間偶爾的親密,頓時許多報社大幅度的報道兩人之間的事情,更有的說已經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不管如何,在身邊始終沒有女人出現的貴公子,此時出現一個另眼相待的女人,這一點兒,所有人絲毫都不懷疑其中的特殊性。
而且這些報道出來之後,不管是GIK還是夏氏都沒有出面說明什麼,但是也沒有阻止,頓時又是一場衆說紛紜。不過許多人都將兩人看成一對金童玉女,公認的一對情侶。更有的合作商旁敲側擊兩人何時完婚。
對此,作爲當事人,卻沒有做出任何的聲明。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某座大廈錢,早已經等候在門口的男人一見來人,忙快步走了過去。一位身穿嚴謹的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那是一位渾身上下都投着一種實質般冷酷的人,那種冷酷讓人下意識的不敢去看那種原本就俊美的男女莫辯的容顏。男人恭敬地點了點頭,十分自覺地跟着他走進大廈內。
“總裁,早,跟您報告今天的工作行程。”一邊翻閱着手中的文件,男人一邊開始細說着這一天的行程安排。
“十點EI電視會到公司,爲您做一個新聞專訪,這次專訪除了暢談您的經營理念之外,還會針對GIK即將上市的新產品Luisk做首次曝光報導。”
“恩。”
“EI是國際知名的財經專業媒體,能夠受訪,對我們爭取歐洲珠寶龍頭,那個增值案有很大的幫助。還有上個月查獲的大宗Luisk商品的仿冒案,調查發現仿冒者是一名經營地攤的單親父親。”陸助理合上行程表小心翼翼地看着走在面前的許總,話語中帶着一絲的猶豫。“他不斷的電話向公司表示誠意,希望我們能原諒他,所以總裁是不是能.......”
走在前面許沐天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直徑走到專用電梯前,眼神不變,冷酷地否決。“仿冒就是詐欺的行爲,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欺騙。”他微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得力助理一眼,雙瞳中是讓人不自覺發顫的冰冷。“記住我說的話,不會再有下一次。”
陸助理下意識的繃緊了神經,也知道自己算是越軌了,點了點頭。“是,知道了。”
這時電梯門也打了開來,許沐天沒有再理會直接步入電梯,冷漠地看着電梯內倒映出來的另一個自己,眉眼中冷得彷彿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寒霜一般。站在他身後的陸助理被剛纔的插曲嚇得更是站得筆直筆直的,餘光見他並沒有再看着自己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兒。
電梯直達總裁辦公的那一層,門外,李秘書早已經等候在一側,見許沐天的出現,臉上露出得體卻十分職業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