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緊繃着下巴,雙脣抿成一條直線,低着頭看着地面,似在極力壓制着什麼。
“所有妨礙我的人,和他們哪怕只有一點點兒關係的人,我都不會放過!這些都是該死的人!”李允髯站起身,嗤笑地看着意識模糊的牧小芝。走到一旁,將已經裝好的針筒拿了起來。一邊喃喃自語着一邊朝牧小芝走來。“還不夠,她痛苦,許沐天就會更痛苦。”
李睿沉默地站在一邊,任由李允髯走過他的身邊,朝牧小芝逼近,手中的針尖在昏暗的地下室中泛着冰冷的光澤。而牧小芝癱軟在椅子上,對於外界逼近的危險沒有任何的感覺。或者說,她是有感覺的,然而多日來的折磨讓她完全沒有力氣哪怕挪動分毫。
就在李睿擡起她的手,將針筒對準她的血管要刺進去的時候,忽然背後被人撞了一下,整個人毫無防備地被撞了出去。手中的針孔也脫手飛了出去。
李允髯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緊緊壓制,胸前的衣襟被人緊攥提了起來。才睜開眼,便看到一個黑影猛地朝自己的門面襲來,頓時一股劇痛從嘴角蔓延,臉也不自覺地偏向一邊。
李允髯碎了一口吐沫,吐出了一口帶血絲的口水,轉過身,直視着壓制着自己的李睿,完全沒有意外之色,反而像是勝利者一般,冷笑道:“你終於忍不住了?”
李睿面無表情,陰翳着一張臉,緊緊地壓制住李允髯,對於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似乎他識破自己這事情早就預料到了。
“留在我身邊,伺機而動,爲了這麼一個女人,破壞你苦心經營的計劃,李睿......”他的沉默,讓李允髯臉色的笑容更加的冷酷帶着一種噬人的血腥。“你這輩子,註定要栽在女人的手裡,當年是,現在也是。”
李睿危險地眯起雙眼,下顎緊繃着,似乎在極力壓抑着什麼。正當他想要再度出手的時候,身體猛然一震,微側目看着自己的左手臂,那裡擦着一隻小型的注射器。而此刻,他正冷靜地看着裡面的透明液體一點點的被推進自己的體內。
藥效很快,幾乎不到半分鐘,李睿便感覺到一陣的麻木,感覺不到任何的知覺,身體也癱軟在地。李允髯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李睿倒在地上才緩緩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低頭看着之前還兇猛的老虎,如今成了病貓一般躺在地上的男人。
“李睿,你以爲我爲什麼在失去一切的時候會把你留在身邊?你以爲我真的相信,手下的那些勢力是憑着蕭衍和警察纔會瓦解的?你以爲我真的相信,對此一切都說在最後才知道的你的話嗎?”李允髯蹲下身將他手臂上的注射器拔了出來,明明依然是那種溫文,卻陰冷得滲人。“李睿,你很聰明,能在我沒有察覺的時候瓦解我的勢力,將禍水一點點的引到我的身上,但是你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女人。”
李睿雖然渾身使不出一點兒力氣,然而理智還是保持着百分之百的清醒。對於李允髯的話,雖然面色陰翳,卻始終不再開口。
“你這種看不了女人受折磨的噁心的騎士精神還存
在,真是讓人欣慰啊。”隨意的將小注射器扔在一旁,李允髯走到桌邊打開其中一個抽屜,裡面放着一個裝滿着紅色液體的玻璃瓶。拿過一旁的注射器,李允髯笑着一點點地將瓶中的液體抽了出來。然後走回癱軟在地上的李睿身邊。“放心,藥效一會兒就過了。”
“相較於這個女人,我更想你死。原本這個是爲許沐天準備的,不過畢竟你跟了我快要二十年了,若是一點兒紀念都不留的話,若是別人知道了,一定會怪我很吝嗇的。”李允髯蹲下身,十分溫柔地將他的衣袖捲了起來,在他浮現在手臂上的血管上比了比。
估計是這邊的動靜太大,原本被折磨的意識模糊的牧小芝自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緩緩地擡起頭,好半響才搞清楚聲音的來源,轉頭看了過來,半天才對準焦距。一看,委頓的精神也稍微恢復了過來。張口似乎要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嘶啞的聲線,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而眼中的焦急和憤怒也讓人看得分明。
而李允髯自然是聽到了動靜,轉頭看了她一眼,便低頭看着同樣看過去的李睿。“看來她挺關心你的,這樣的話,同甘共苦也說得過去啊。”說完,便將液體打入了李睿的體內。那一瞬間,李睿清楚的聽到牧小芝那嘶啞的嘶吼。然而,他卻十分冷靜地看着李允髯的動作,沒有恐慌,沒有害怕,平靜得很不對勁。
這個時候,李睿卻忽然開口。“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會真正的瞞得過你。”
“恩。”李允髯點了點頭,看來是很贊成他的話。
“那你爲什麼還要待在我的身邊?只要你在第一時間離開,憑你的能力,我根本就找不到你。”他蹲在他的面前,微微傾身,看着他的臉因爲麻醉藥效褪去開始痛苦而蒼白着。十分輕柔似對待情人一般低喃着。
“因爲,我要......親眼看着你完完全......全地死在我面前,死在別人的手裡。”他動手的話,髒了自己的手,這是他當年所答應一個人的事情。
李允髯的瞳孔再度微微收縮着,死死地盯着他,臉部近乎扭曲。隨後卻又忽然笑了起來。“但是你可錯過了很多次可以殺我的機會。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沒有下手,但是你現在,從今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親自動手。”李睿搖了搖頭,這種動作牽扯神經,讓他臉色色微微僵硬,連露在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卻依然不影響他的心情。“李允髯,遲早會有人殺了你的,我要做的,就是親眼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可惜你沒有那麼一天了。”李允髯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看了看時間,冷笑着。“你就在這兒陪着這個女人慢慢地等死吧。趁着還有這麼一點兒時間,好好享受我賞賜給你的最後的死亡體驗。”
“放心,我絕對不會讓許沐天有救她的機會。”說完,李允髯從角落裡面搬出一個能容納一個人的大缸,將桌上所有他研製出來的藥水都倒入大缸中。然後移動到某處,之後又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了一根細長的鐵鏈。將鐵鏈的一端卷在石柱上,安上
了定時器。另一端拋上中間的樑柱,從一邊穿過。
牧小芝和李睿兩人都不明白他在做什麼,這個時候,卻將他走到牧小芝的跟前,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一瞬間,李睿的臉色更加的不好看。果然,李允髯快速地將鐵鏈的另一端鎖在了牧小芝的身上,然後按下了定時器開關。
鐵鏈緩緩運作,牧小芝心不由主地被往上拉,扯動了身上的傷口,讓她再度呻,吟出聲。李允髯站在腳下,笑看着緩緩上升的牧小芝。忽然背後被人再度撲了過來,整個人往前踉蹌了幾步在穩住。極快的出手,一個過肩摔,便將撲在自己身後的李睿給摔了出去。正好摔在石柱邊上。
“我得出去一下,至於你們,還有十二個小時的時間可以享受最後的樂趣。這個定時器,十二個小時之後會失效,之後鐵鏈就會脫落,這個女人會好好地跑一個澡。”李允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掃了一眼沒有任何威脅力的牧小芝,纔將目光落到自己腳下的李睿身上。“我奉勸你一句別動定時器的主意,沒有我的密碼,你只要按錯一個數字,就會爆炸,到時候不只是你,連這個女人也會提早去見閻王。”
李睿掙扎着,翻過身看着不再理會他的李允髯,看着他整理好東西之後離開的身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了捆在石柱上的定時器,明明渾身都在叫囂着疼痛,腦子卻在這個時候十分的清醒。
他端詳了片段,才確定李允髯的話沒有半點兒虛假。而這個定時器,隨着時間的推移,鐵鏈也會一點點的下滑,要是真的過了十二個小時的話,牧小芝也會地滑落缸內。李睿看了看四周,卻找不到有一絲能起到作用的東西。
李睿看着那鐵鏈,咬了咬牙,忍着痛苦站了起來,握住了鐵鏈,硬生生地從石柱上拽出了一截,纏繞在自己身上。拿出緊攥在手中的鑰匙,那是剛纔他撲在李允髯身上的時候,趁機偷過來的,正是牧小芝身上的鐵鏈手銬。
想要解開,只能先讓牧小芝放下,而此刻他的身體完全做不到這一點。李睿看了看定時器,這個時候,一隻老鼠爬上了大缸,一個滑落便掉了下去,不到三秒鐘,原本在掙扎的老鼠一下便不動了。
李睿面色一沉,想了想,又將鐵鏈在自己的身上纏繞了幾圈,因爲疼痛顫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李睿看着手中的鑰匙,露出一絲的苦笑,再度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中。
“對......對不起.....”
忽然,一道嘶啞的聲音輕輕的響起,李睿一愣,目光下意識地往上看去,正好看到了牧小芝半睜着眼看着自己。不過這三個字似乎已經是她盡最大的力氣說出口,整個人都喘得不行。
“不用,我並不是因爲你。”
而從蕭衍的地下室出來的許沐天,立刻來到了警局,對着滕冉宇說明一些要點之後,便藉助他的身份,以沈謙所說的,大量都買醫療器具和藥品的地點爲圓心,調出了所有的監控。終於在某一段的監控中找到了他們要找的人。
此人正是跟着李允髯一起始終的李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