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在農曆二月裡的一個陰雨天走進香草溪鄧家的。
他來的那天,還很冷,鄧家寨子裡的人都閒在家裡,很少有人出門。男人們跟自己的婆娘先是在火塘邊烤火,起初是說些山上田土裡的事,後來說得沒意思了,就說男人女人身上的事,說着說着,男人和女人很沒出息地就相擁着滾到了牀上。
這個時候,寨子裡很靜,狗走在溼漉漉的石板村道上,不停地咬着自己的尾巴轉圈圈,空氣中瀰漫着很濃的情慾氣味,讓它們狂躁。
這個人一到寨子裡,狗們立刻就精神起來,他走一步狗們就吠叫一聲。當他放下揹包,彎下腰要找一根木棍支撐自己因久病而羸弱不堪的身子時,那些狗以爲他要找石頭,趕緊一鬨而走,躲得稍遠一點盯着他。偏有一隻不怕,一隻耷拉着耳朵和腦袋的脫毛老狗,冷不丁撲了上去,在那個人的腿上咬了一口。那個人大叫一聲,驚得所有的狗都豎起了耳朵。撲到他身邊的那條狗也被他驚得趴在地上,那個人果真搬起了一塊石頭,將石頭和自己的身子狠命地砸在衝他呲牙直笑的狗的腦殼上。
所有的狗都尖叫着遠遁而走,此起彼伏的狗吠聲攪得一個寨子頓時都驚慌起來。
這個時候,寨子裡家家戶戶都響起了拉門閂的聲音。“怎麼啦?怎麼啦?”男人女人忙亂地繫着褲子扣着衣釦,聲音含混而慵懶。
“出事了!出事了!一個外鄉客被狗咬了!”消息通過人們狗們很快傳遍了香草溪一個接一個的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