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涔揉了揉她發頂,站直了身看向門口。陶清苒懵然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阿姨…”喃喃出聲。穆美鳳跟着人進來後,視線空洞。顯然也不認識她,
陶清苒鼻尖酸澀,她回來了這麼久,一直沒有看過穆美鳳。
自從她父親死後,陶清苒才摒棄了當初的不滿和偏見。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相依爲命了。
可惜,穆美鳳受到的刺激過大。一直都是這樣癡癡呆呆的,智商就跟幼童一樣。這兩年只是控制住了她不發狂,放下了對他們的戒備,可是心病難醫治,穆美鳳瘋了以後就恢復不了了。
她想或許這樣。對穆美鳳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清醒的活着多痛苦,面對殘酷的現實。只會讓人奔潰,
陸景涔噙着淡淡笑意。將穆美鳳牽了過來,“我知道你掛念着她,刻意把她接過來了。”
“謝謝你…”她是出自真心的感謝。眼底氤氳着水霧看向穆美鳳。
回來了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穆美鳳。現在看到陶清苒,穆美鳳都不認識。
當陶清苒去握她的手時,穆美鳳迅速的抽離開,戒備的盯着她。
她也不惱,只是儘量讓自己笑,“阿姨,我是清苒,你好好看看,還認識我嗎?”
“清苒…”穆美鳳呆呆的念着她的名字,雖然不願意靠近,可是看向她的眼神已經沒有那麼戒備了,小心翼翼的看她,似乎是在辨認。
陶清苒溫柔笑着,不勉強去靠近穆美鳳。
頭頂一沉,“阿姨暫時會住在我安排的別苑裡,等你出院了我就接你過去,還有…”
他看向那個帶着穆美鳳進來的女人,“這是李嬸,我刻意找來的保姆,她照顧人已經有十幾年了,爲人做事都很踏實,你放心,她會好好照看穆阿姨。”
陶清苒朝着李嬸微微頷首淺笑,見狀,陸景涔使了使眼色,李嬸會意,立刻將穆美鳳帶着出了病房。
她們一走,陸景涔才坐下來。
“婚紗送來了,要不要差人送到這裡來給你看看?”
“景涔,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難道你都不覺得不公平嗎?本傑明說的對,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接受你。”
陶清苒垂着蝴蝶翼,“是我太自私了,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給我的好,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景涔,我對你真的沒有男女之情…”
如果有的話,他們就不會當了這麼多年朋友,而是在一開始就在一起了。
眼底晦澀難明,他沒什麼表情,“我不需要你的感情,你喜歡誰都沒關係,我要的只是你這個人。”
“覺得對不起我?”陸景涔嘲諷的勾起脣角,“對不起我就用你自己來彌補我,沒關係,我很樂意看到你跟我一樣愛而不得,要痛苦一起痛苦,我不想當你口中的好人,你跟我一起沉淪,這就夠了。”
見她不說話,陸景涔也不着急,長腿交疊,雙手垂放在腿上,長指捻着指間戒指細細把玩,“你也知道你只會成爲言淮安的弱點,言家的人我瞭解,現在有了更好的孫媳婦人選,就算言淮安想吃回頭草,言康榮那關都過不了。”
“老老實實等着婚禮,你嫁給我,我會護着你,言家的人不會動到我的頭上來。”
陶清苒看向他,沉着眸沒有開口回答,陸景涔突然間一笑,“我給你時間想清楚,不過婚禮不會取消的,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新娘子都是你,無論你嫁不嫁都得嫁!”
“…”
走之前,陸景涔親暱的揉了揉她發頂,手指穿過柔軟的髮絲,旋即才離開。
一出病房門,脣角的消息漸漸消失。
“總裁,他們在會議室等您。”
他嗯了一聲,臉色沉鬱,“安排人看緊點,別讓太太隨便跟外人接觸。”
“明白。”
交代一番後,陸景涔才肯放心離開。
……
電梯一層一層往上遞增,停下來的那一刻,陸景涔邁開長腿出去。
“總裁好。”
一路上問好聲不斷,他冷着臉沒有迴應,只輕輕擡手示意。
推開了會議室大門,看到站在綠植旁背對他的人,眸色一寒,“你來幹什麼?”
“陸少爺”那人轉過身來,含笑而望,狀似懊惱的說,“哦!瞧我這張嘴,現在應該稱呼一聲陸總了。”
“有話就直說,我沒空陪你兜圈子”陸景涔極爲不耐煩的打斷。
對方也不惱,“我來當然是要陸總行個方便了,陸總該不會忘記了跟我之間的約定吧?”
“過河拆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年輕人這麼做,只會吃大虧。”
長指滑過桌面,眼底深處掠過一抹鋒銳,看向對方,“我沒有說過我要毀約,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這就好,也不枉我親自過來一趟。”
看了一眼陸景涔的臉色,他笑着說,“爲了個女人,你做這麼多事,值得嗎?”
“關你什麼事?”眉間褶皺愈深,眸色冰冷的看着對面和顏悅色的人。
“嗯,不關我的事,不過…”他嗤笑了一聲,“你可得管好她了,要是她再來招惹言家的人,我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言老先生,我們的約定在前,我同意幫你,你也不能動我的人,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陸景涔聲音陰沉了下來,言康榮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他,許久,才意味不明的笑了聲,“看樣子我是真的老了,三番兩次的看走眼,你比你父親更加有魄力點,以前還以爲你真的就是那麼溫沉的性子,沒想到心狠起來,比我還要…”
“夠了!”陸景涔沉聲打斷,他一點都不想聽言康榮的屁話。
“沒有別的事別來找我,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送了!”說着,他立刻站起了身邁腿就走,一刻都不想停留。
如果不是必要,他怎麼會選擇與虎謀皮?
“總裁”
一出會議室大門,助理就迎面而上,陸景涔不耐煩的說,“看着他離開!以後言氏的人再來這裡就說我不在,不許放進公司!”
“好的,陸總。”
陸景涔離開後,言康榮獨自在會議室坐了一會兒,冷冷一笑。
這小子是有魄力也有膽子,可惜太感情用事,成不了大器。
起了身,慢慢悠悠的從會議室離開。
……
“人走了嗎?”
“走了,剛走。”
陸景涔看着落地窗外跟這邊相對而立的大樓出神,低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他在陶清苒的身上安裝了晶片,從他們回來了洛城開始,陸景涔就知道陶清苒肯定放不下言淮安,總有一天會離開他。
所以在她身上安裝了定位晶片,只是爲了知道她的準確位置。
她和言淮安去了哪兒,他都瞭如指掌。
甚至在他們回到了洛城被言家帶走後,他就立刻動手去了言家。
過去了他就表明了來意,跟言康榮做了交易。
他帶走陶清苒,但是需要言康榮幫一個忙。
他們做的很好,他一直在關着陶清苒的隔壁房間,冷眼旁觀着言淮安被打的半死不活。
一直到陶清苒被按計劃帶走,被推進了廢棄樓屋,看着言康榮安排的人將四周潑滿汽油,看着他們點火。
他都在一旁看着,等到時機合適了,他才進去將人帶出來。
打定了主意要讓陶清苒吃點苦頭,只不過意外發生了,他沒想到那面牆會倒下來,看到她埋在廢墟里時,心口一窒,廢了好大的勁兒纔將人帶出來。
一路上抱着她的手都在顫抖,他不是故意的…他沒想過要讓陶清苒死,他只是想教訓一下她,教訓她這麼不聽話非要違揹他的意願…
陶清苒殘疾了,他既覺得內疚又覺得慶幸。
身體裡有兩個他在相互爭執,陶清苒越是要推開他,越是念叨言淮安的事,那個擁有陰暗想法的他就越來越控制不住
。
殘疾了也好,這樣她就不可能朝三暮四了,她爬不到言淮安身邊,這樣他就可以囚着她一輩子了!
腦袋生疼,額角的青筋隱隱凸起。
驟然,陸景涔狠狠一掃,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掃落到了地上,雙眸陰鷙,手緊緊扒拉着桌沿邊。
陸盂書纔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噼裡啪啦的聲音,狠狠一皺眉,連門都沒敲就直接推門進去了。
看到地上散落的東西,滿地狼藉,陸盂書愈發不滿,“景涔!你這是幹什麼!”
用力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底的邪火,“沒事…我有點不舒服,情緒失控了。”
他的兒子他是瞭解的,一向聽話懂事,就是有點固執,發這麼大的火還是第一次,陸盂書很擔心,“景涔,你到底在幹什麼?言家的人怎麼會來公司找你?”
“言家?”陸景涔勾脣嘲諷一笑,“他來還能幹什麼?不就是因爲言淮安和清苒的事。”
“我可以不插手管你的感情事,但是你得給我振作點!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景涔,你媽她年紀大了經受不起刺激,你也一把年紀了,別讓我來爲你操心這操心那的。”
陸盂書的神情很嚴肅,“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我們是不可以插手的,做人要有底線,景涔,你不能爲了一個女人毀了你自己,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