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一直都沒有動靜,丁子洋嘆了口氣。邁腿離開。
他本以爲陶清苒晚上至少會出來一趟。沒曾想第二天他都準備出門了,屋內的人都沒動靜。桌子上留着的飯菜也沒動過。
丁子洋本想去喊她,又生生停住了腳。
萬一陶清苒這會兒還不想見人怎麼辦?他過去不就是找罵嗎?
這麼一想,丁子洋打了個寒顫,又不願意過去了。
剛準備出門,就聽見有人喊他。“丁子洋。”
他一頓,剛穿好鞋子。站在原地看向終於肯從房間裡出來的陶清苒,“怎麼了?”
“我聯繫了搬家公司今天搬家。”
“…”丁子洋還沒反應過來。呆愣的站在原地,“你不是不願意搬走嗎?怎麼一個晚上過去,你又要搬走了?”
“我想了想,還是你說得對。雲程青來路不明而且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跟他當鄰居,說不定哪一天就會被殃及到。還不如早點搬走,免得以後被捲進什麼是非裡。”
他倒是沒什麼意見。反正雲家的那個女人那麼一鬧以後,他就對雲家的人印象差到了極致,萬一被那個瘋女人看到他們住在雲程青家對門。說不定又會借題發揮找着他們來吵架。
要搬家是好的。不過…
“你找了傅先生幫忙?”
“沒有,我沒有跟傅墨若聯繫過,這回搬家我直接找的搬家公司,地方我也找好了,你不用操心。”
丁子洋微微蹙起眉,“什麼時候搬家?”
“今天。”
“啊?這麼着急?”
陶清苒怎麼說風就是雨的,他還找了好幾個地方準備去面試,這會兒要搬家怕是去不成了…
“那我留下來幫忙。”
“不用”清清冷冷的嗓音徐徐傳進他耳裡,“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刻意留下來幫忙,等東西搬過去了,我會把地址發給你,你晚上直接過來就可以了。”
“哦…”
陶清苒都這麼說了,丁子洋也不好再忤逆她的意思,畢竟昨晚上是他提出來要搬家的,這會兒陶清苒同意了,他也不能夠得寸進尺。
他一走,陶清苒隨後就帶着穆美鳳出門了,牢牢牽着穆美鳳的手,生怕她會跑掉。
到了樓下,要下臺階的時候,她就爲難了起來。
穆美鳳現在精神失常連自我照顧的能力都沒有,更別指望她能夠幫自己,推着自己下臺階了。
她看了一眼臺階,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準備從中間的滑坡上下去。
突然,輪椅被人拉住,身後傳來男人沉穩的聲音,“我幫你。”
陶清苒不回頭看也知道來的這個人是誰,沒有拒絕,而是由着他將自己推下去。
到了臺階下,她纔看向雲程青,微微頷首道,“謝謝你。”
“不客氣”其實雲程青是聽到了對門的門聲響了才刻意跟着出來的,看了一眼穆美鳳,目光才緩緩落到了陶清苒身上,“你們要出門?”
“嗯。”
“那我送你們吧?”
他纔剛提議就被陶清苒拒絕,她淺淺笑着,冷清的眉眼盡是疏離淡漠,“不用了雲先生,我已經叫了車,等會兒就到了。”
深邃的眼裡掠過一抹陰鬱,他並不喜歡被人拒絕,尤其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雖然弄不清楚爲什麼自己對她會有特別的感覺,可是雲程青很確定,此時此刻的自己對這個女人有興趣,而且想進一步瞭解她。
陶清苒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讓他感覺到惱火,臉上雖在笑,眼底卻無半分笑意,“陶小姐,你一個女人家又…”他看了一眼陶清苒的腿,陶清苒頃刻便明白過來雲程青話裡的意思,他是想說她是個女人家又殘疾了,還帶着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恐怕不大方便。
雲程青默了默,復又開口,“我的意思是伯母現在也需要人照顧着,萬一她要是亂跑或者發狂,你這個樣子很難製得住她,不如就讓我送你們過去,這樣也安全點。”
怕她還會用其他的理由拒絕,雲程青索性將話都說死了,“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要做,要是能臨時充當兩位女士的司機,也是我的榮幸。”
趕鴨子上架,陶清苒眉間微微蹙起,不虞之色顯而易見。
雲程青看見了也權當沒看見,陶清苒排斥他,他不是沒發現,不過…他並不在乎陶清苒在想什麼,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這會兒他對陶清苒的興趣超過了其他,所以他就一定要將陶清苒圈在可視範圍內,往後沒興趣了纔有可能放手。
湛沉的眼底如墨暈染,透着勢在必得的暗色。
她幾乎是被雲程青半強制帶上車的,穆美鳳都坐上去了,她也只能硬着頭皮上車。
雲程青要彎腰抱她,陶清苒卻阻止了他的動作,不願意他觸碰,“我自己來。”
努力的撐着車門,借力費勁的攀上了車後座。
見此,雲程青眼底愈發暗沉。
上了車,他問,“去哪兒?”
陶清苒不大情願的報出了一個地址,“遼錦療養院。”
聽到她是要去療養院,雲程青雖然心有疑問,卻也沒有問出口,而是在導航儀上輸入了陶清苒說的療養院名字,確認了線路後纔開車離開。
一路上,車廂內都靜謐異常,陶清苒側頭看着車窗外,沒有注意到前座開車的人不時看向反光鏡中的視線,雲程青一直在暗暗打量她。
越是看她,就越是想接近她。
想更接近一點,更親密一點,連他自己都訝異於自己對這個女人的反應,可他不會去阻止,他只忠於自己的真實感受。
好不容易纔到了療養院,她迫不及待的下了車,看到雲程青也跟着下來了,她忙開口道,“謝謝你送我們過來,耽誤了你不少功夫,這會兒我們都到了,你就快回去做你的事吧!我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雲程青像是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一樣,順着她的話茬接下去後又轉了個意思,“是挺費時間的,不然你請我吃頓飯怎麼樣?”
“…”
眼角微微抽搐,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雲程青。
明明就是他硬要跟着過來,這會兒還又來找她討要報酬?
頭頂一沉,雲程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面前,擡手在她頭頂輕輕拍了拍,“好了,看你那不情願的樣兒,你不請我,我請你吃,行了吧?”
陶清苒剛欲張嘴。雲程青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自顧自的說道,“就這麼定了,等你辦完了事,我們就去吃飯。”
“……”
被雲程青推着進了療養院的陶清苒一臉懵然,憤怒之餘滿是對他無賴舉動的無可奈何。
他人高馬大的,自己行動又不方便,只能處處受制於雲程青。
院長早就在門口恭候着了,看到他們來了,忙笑着迎了上來,“是陶小姐嗎?”
“嗯。”
“我在這等你們好久了!”院長笑眯眯的看着陶清苒,“要不我先帶你們去看看環境?”
雲程青眼眸一沉,他並不喜歡其他異性接近他看上的人,哪怕他現在只是對這個女人感興趣。
在他心底,只要是他感興趣的東西就等同於是刻上了他的專屬徽章,不允許其他人來覬覦。
看到將近五十歲的男人還笑得跟一朵菊花一樣在陶清苒面前晃,他就煩躁得慌,恨不得現在就拎着這老男人扔遠點。
“你看陶小姐,我們這裡環境清幽,又依山傍水,很適合您母親休養的,而且我們這兒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管照顧着,還有休閒娛樂的場所,您母親就算住進來,也不至於生活太枯燥的。”
院長一路領着他們去看,一直笑吟吟的在陶清苒面前打轉。
雲程青越看他越不順眼,強忍着沒有發火,俊臉緊繃着,如同臘月寒霜凝結,眉梢冷意怎樣都消減不下。
“陶小姐,都逛完了,您看怎麼樣?是不是要辦理入住手續?”
陶清苒點了點頭,“挺好的,就這裡了。”
跟着院長去辦手續的時候,她說,“我母親她心智不太成熟,腦子出了點問題,還勞煩院長能夠安排專人照顧,多看着點,多費點心,錢不是問題。”
“這好辦,我會單獨給令尊一間房,還會特批一個護士去照顧令尊。”
陶清苒跟着交了錢,只交了兩個月的錢,這一個月就要兩萬五,兩個月就要去了五萬。
她卡上的存款正在一點一點的減少,每次看着這個,都會讓她自嘲,她哪有什麼時間傷春悲秋?就連想念言旌安都得在深夜裡入夢時纔有空,現在的她除了拼命工作掙錢以外,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像她這個年紀的女人,大部分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家庭美滿幸福,唯獨她,家破人亡不說,連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現在都離她而去了…
陶清苒知道言旌安留給了她一筆足夠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財富,可是她沒有動用過一分,不是她矯情,而是那筆錢,她想存着,只有它還在,陶清苒才能騙自己,言旌安或許還活着。
雲程青看她悶悶不樂,以爲她是在爲錢的事情煩憂,試探着,說道,“你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告訴我,能幫忙的我一定會盡力幫忙,畢竟當初是你們收留了我和心雅,這份恩情總歸是要還的。”
“收留你們是子洋的決定,不是我,若是真這麼想還了這份恩情,大可以直接去找子洋。”不提這個還好,一說,陶清苒就想起了當天晚上,他們還沒走之時,雲程青的妹妹雲心雅在她面前說過的話。
可笑,還真以爲他們雲家的人就是塊兒寶,誰都想爭搶着要嗎?
雲程青見她突然間冷淡下來,也頓時明白了過來,她怕是還在介意着雲心雅說過的話。
儘管雲程青並不清楚雲心雅都說了什麼,只不過依着他對自家妹妹的瞭解,再看陶清苒的反應,恐怕雲心雅說的話刁鑽難聽不說,還很有可能已經傷害到了丁家人的自尊。
微微凝眸,沉聲道,“那天的事我替我妹妹跟你道歉,我妹妹被嬌寵慣了,說話做事任性了點,可她心眼兒並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