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衝着陳本生微微一笑,說了一聲抱歉,然後轉身走到先前那個怯生生的女醫兵面前,看着她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啊……我沒事,謝謝夏醫官。”那女醫兵沒有想到青竹會親自問她有沒有事,有些慌亂又有些感動,連忙搖搖頭說道。
“我從前沒有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時候加入咱們紅妝營的呢?”青竹看着女醫兵問道。
軍隊不收女子,除了紅妝營之外,所以,這女醫兵只能是紅妝營的人。
“我叫趙若蘭,是青州府人士,曾經身染疫病,因爲有了夏醫官才能僥倖活下來。可是,爹孃都死了……郡主憐我孤苦一人,將我收入紅妝營,又見我懂得一些藥理,就讓我做了醫兵。”趙若蘭怯怯的說道。
“哦?你懂藥理?”聽到趙若蘭的話,青竹臉上一奇,略微提高了一些聲音問道。
“是,爹爹是青州府仁和堂的掌櫃,偶爾會給我說一些藥理,我就記下了。”趙若蘭點點頭,輕輕的回道。
“哦,原來如此啊。”青竹點了點頭,又道:“我還說爲什麼之前你遞給我的金創藥不是軍營裡面的包裝呢,原來是你自家的東西。”
“是,仁和堂的傷藥向來有名,所以……若蘭班門弄斧了,還請夏醫官不要怪罪。”趙若蘭略微有些惶恐的說道。
“沒有,我還要多謝你呢。”青竹微微一搖頭,接着又說道:“對了,能不能幫我打一盆熱水來,我清理一下腿上的傷。”
“是,我馬上去。”趙若蘭聽到青竹的吩咐,連忙點點頭應了,快步往外走去。
“這醫帳旁邊應該有小帳吧,你一會兒送到小帳來就可以了。”青竹看着趙若蘭的背影說道。
“是。”趙若蘭回身應了,繼續往外走去。
“你們扶我去小帳吧,然後去一個人幫我拿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青竹看着另外兩個女醫兵說道。
這兩個女醫兵她看着眼熟,知道應該是紅妝營的老人。她的東西大多是隨着紅妝營一起走的,所以會有讓她們去幫忙自己拿換洗的衣服一說。
說着,青竹又看向陳本生:“郡主這裡,就有勞陳醫判了,青竹稍後便回。”
“夏軍醫請自便,這裡有在下看着,不會有事的。”陳本生和氣的看着青竹說道。
“嗯。”青竹點點頭,示意旁邊的女醫兵扶着自己走出去。
兩個女醫兵扶了青竹去旁邊小帳的屏風後面坐下,一個去替青竹拿衣服,另外一個則回去郡主所在一章,小心看護去了。
不一會兒,趙若蘭就回來了,小心翼翼的將水端到青竹面前,銅盆上面還搭了一條幹淨的棉巾。
趙若蘭放下銅盆之後,看一眼青竹,小心問道:“夏醫官,要不要若蘭幫忙處理?”
“不用了,你去郡主那邊守着吧,小心看護。”青竹搖搖頭,看着趙若蘭吩咐道。
“是,若蘭告退。”說着,趙若蘭轉身出去了。
趙若蘭出去之後,青竹這才隔着裙褲用溫熱的面巾將裙褲慢慢敷溼,等粘連着衣物的血跡被完全打溼之後,青竹重新褪下裙褲,小心的將三七粉就那樣灑在了自己的血肉模糊的雙腿內側之上。
等青竹給自己上完藥,去幫她拿乾淨衣服的醫兵也回來了,在外面輕喚了一聲:“夏醫官,衣服是給您拿進來還是怎樣?”
“不用了,你過來幫我搭在屏風上面就好。”青竹對着外面說道。
“是。”外面的醫兵應了一聲,走過來將衣物搭到屏風之上,然後輕輕退到一旁。
青竹身上有傷,其他人已經離去了,一會兒她還得扶着青竹回去,所以就站在一旁。
青竹換好衣物之後,慢慢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果然招呼旁邊那個醫兵說道:“扶我去郡主帳中,然後還要麻煩你回來把這裡收拾一下。”
“是。”女醫兵點頭應了,扶了青竹回去。
此時去抓水蛭的人還沒有回來,青竹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後,對着身邊的人吩咐道:“去取一把短鑷子,一把長鑷子,一把長勺,兩根長針,兩個銅盤,一個銅盆,兩個銅盅,再去尋幾桿抽過的,裡面有煙油的煙桿過來,稍後要用的。”
等旁邊的人應了去準備東西之後,青竹這才靠在椅子上養起神來。
幾十個時辰沒睡,她着實有些累得慌,這會兒雖然掛着安樂郡主,她睡不着,但是能閉目養神也是可以的。
大概又過了一個時辰,出去抓水蛭的人回來了,提了整整四個水桶的水蛭進來,每一個桶裡面,都有大半桶,密密麻麻黑壓壓的蠕動着,看得人頭皮發麻。
“夏醫官,這些夠嗎?”寧王大步從外面進來,掃一眼地上的水桶,看着青竹問道。
“足夠了。”青竹點點頭,有心想笑問一句王爺是不是將附近的水蛭全抓關了,又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先提一隻桶進去內帳吧,我去替郡主吸/毒血,你們跟進來幫忙。”青竹看着站內的幾個女醫兵說道。
“是。”青竹吩咐之後,自有人提了水蛭去內帳,其他幾個女醫兵雖然看着那黑壓壓的水蛭有些頭皮發麻,但是卻還是隻能進入內帳,等候青竹的吩咐。
“一會兒你負責從桶裡面舀水蛭到銅盤裡面,一次不用太多,十餘條就足夠了,要保證我手邊的銅盤裡面隨時有水蛭。”青竹指着其中一個女醫兵吩咐道。
“啊……這……是……”女醫兵愁眉苦臉的看了那桶水蛭一眼,打了個寒戰,萬般無奈的應承了下來。
“我一會兒會把水蛭放在銅盅之內,倒扣在郡主的手臂上,你負責扶着銅盅,不要讓銅盅倒了,讓裡面的水蛭跑到其他地方去吸血,明白嗎?”青竹指着另外一個女醫兵吩咐道。
“是。”那個女醫兵也有些害怕,不過想着自己的同伴要面對的一大桶水蛭,自己這活兒似乎要好很多,連忙點頭應了。
“一會兒水蛭吸足毒血之後,你負責同我一起,挑煙油到水蛭的吸盤旁邊,讓它鬆口,一定要快,千萬不能讓水蛭的吸盤還在郡主手臂之內的時候就被毒死。記得,手要穩,要快。有沒有問題?”青竹指着趙若蘭問道。
“沒問題,夏醫官放心。”原本怯生生的趙若蘭此時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挺直了身子看着青竹回道。
“沒問題就好。”青竹點點頭。
走到最後一個女醫兵面前,對她說道:“一會兒你負責用長鑷子將縮回吸盤的水蛭夾起來,放到一旁的銅盆裡面,輕一些,也不要擋着我們挑煙油了。”
“是。”那女醫兵也跟着點點頭,應道。
雖然青竹更願意用自己之前熟悉的人,但是這會兒帳中只有這幾個自己不熟悉的醫兵,其他醫兵自己回來了這麼久還沒一個人過來,想來是有其他事情,所以也只能用這些人了。
青竹再吃看了一眼幾個女醫兵,開口問道:“都清楚自己要做的了,也都清楚應該怎麼着了吧?”
“是。”女醫兵們齊聲應道。
“那就準備吧。”看着大家都應了,青竹點點頭,說道。
一聲準備之後,醫帳之內開始忙碌起來,那負責將水蛭舀到銅盤裡的女醫兵手抖了好多次,都舀不起來水蛭,讓青竹直皺眉頭。
“算了,我來吧。”跟着青竹進了內帳的陳本生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
“多謝陳大人。”那幾乎癱軟的女醫兵看陳本生過來了,連忙解脫一般的將長勺往他手上一送,自己則跑到角落裡,看都不敢看那些水蛭。
此時不是責備人的時候,青竹看了,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沒說什麼,一臉的嚴肅認真。
舀了十餘條水蛭之後,陳本生將銅盤遞給青竹,青竹接過用鑷子夾了幾條在銅盅裡面,然後快若閃電的將銅盅輕輕倒扣在安樂郡主紫藍色的肌膚之上,然後對那負責扶銅盅的人說道:“一隻手扶着,微微用點力,但是也不要用太大的力氣。”
“嗯。”那女醫兵點點頭,伸出手來扶住銅盅。
等女醫兵按住銅盅之後,青竹將手放開,重新拿起另外一個銅盅,依法炮製,裝好水蛭之後扣在先前那個銅盅的下方。
扣好這來個銅盅之後,青竹就不再有其它動作了,只是小心的觀察着安樂郡主的反應。
“夏醫官爲何不多用幾個銅盅,將所有毒血蔓延的地方都扣住一起吸呢?”陳本生看着青竹問道。
“慢一點穩妥一些,如果一起太多的話,我怕一會兒會來不及挑煙油讓這些小東西松口,吸盤要是留在肌膚之內就麻煩了。”青竹搖搖頭說道。
隔了約莫半刻鐘,青竹將銅盅的後蓋打開看了一下,然後對扶着銅盅的女醫兵說道:“把銅盅拿開,從上面拿,不要颳着水蛭了。”
等女醫兵拿開銅盅之後,青竹飛快的對趙若蘭說了一句:“快,煙油,照我的樣子做。”
說話間,青竹已經用針尖挑起一點菸油,放到已經吸了許多毒血,長大了好幾倍的水蛭的吸盤旁邊。
被煙油一薰,水蛭快速的縮回吸盤,從安樂郡主的手臂上掉了下去。負責夾起這掉下去的水蛭的女醫兵也飛快的用長鑷子輕輕將那掉了水蛭輕輕夾住,扔到銅盆裡。
看清了青竹的動作,趙若蘭也開始用針尖挑起煙油湊到還在吸/毒血的水蛭的吸盤面前,雖然動作比青竹要慢一些,但是卻也算得上是又快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