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墨到底還是沒能攔得住青竹,只不過好說歹說,讓青竹同意了帶着食盒在車上吃早餐。反正醜驢平日雖然傲嬌彆扭霸道,可拉車卻是相當的穩當的,比宮裡頭最溫順的御馬還穩當。
青竹帶着餘大妹,匆匆的到了前門,卻見一個身着半新舊綢緞衣衫,約莫三十四歲的中年男子,正跪在國公府的大門外頭。
青竹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語帶不悅的開口問道:“怎地不將人請到門房裡頭來坐?這麼大個人,跪在府門口,想什麼話?”
門房委屈得很,衝着青竹一禮,說道:“夫人有所不知,小的們請了無數次,請他到門房裡頭來坐着等您,可……可真人倔得像頭驢一樣,一定要跪在哪裡,說是不這樣,不足以表達自己的誠意……”
“小的們也不敢用強,也只能由着那人跪着了。”
青竹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不過卻沒有多想,帶着餘大妹下了國公府大門口的臺階,往那中年男子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到面前,青竹就嗅到那男子隱隱有藥味,不過青竹依舊沒有多想。
不等青竹走到自己面前,那跪着的中年男子就衝着青竹猛的叩頭,嘴裡接連說道:“求女神醫救命,求忠國公夫人救命……”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青竹連忙頓住腳步,衝着那跪着的中年男子說道。
說着,看那男子不肯起來,青竹又扭頭,揚聲衝着後頭喚道:“快來人,將這位客人扶起來。”
得了青竹的吩咐,門房小跑着過來,連拉帶拽的,將那中年男子拉了起來。
等中年男子站起來了,青竹纔看着那中年男子說道:“我是個大夫,斷然沒有病家上門求醫不應的道理,你無須如此客氣的。”
中年男子臉上浮現出一些驚喜,連忙作揖打拱,又道:“多謝女神醫,多謝忠國公夫人。”
青竹微微搖頭,說道:“這沒什麼好謝的,我說了,我是大夫,你若願意,便喚我一聲夏大夫吧。”
中年男子連忙躬身應了。
青竹又道:“既然你一大早的,就上面來求醫了,想來病人是有些緊急,咱們也別耽誤工夫了,這便走吧。你前頭帶路就是。”
“是,小人讓家人駕了馬車,就在國公巷外頭,請夏大夫屈尊前往……”說着,那男子又有些惶恐,說道:“小人一介商戶,不敢驅車直入國公府,倒是怠慢了夏大夫。”
“不用,你只管帶路就是,我坐自家的車。”青竹說道,帶了餘大妹,往剛剛從後門繞過來的驢車走去。
中年男子臉上顯出一些惶恐,嘴裡說道:“這怎麼行,是小人來求醫,理當……”
中年男子的話還沒說完,青竹就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個原因,是我家的醜驢脾氣大,它們若是知曉我出門,不帶它們,回頭肯定和我鬧彆扭的。”
說着,青竹又笑笑,繼續道:“好了,你不用想太多,只管前頭帶路就是。”
“是。”聽青竹這樣說了,中年男子便恭敬的應了,隨後就往外頭走去。
青竹帶着餘大妹上了驢車,坐穩之後,醜驢就踢踏踢踏的拉着驢車走了起來,走到巷子口,果然有一輛兩匹馬拉的馬車停着,青竹招呼醜驢停着等了一下,等中年男子從後頭過來。
不一會兒,中年男子就走了出來,先到驢車車廂邊給青竹告了罪,然後才上了馬車,不一會兒,馬車就動了起來。
青竹只吩咐了一聲,讓醜驢跟着前頭的馬車走,也就沒有再管了,只同餘大妹兩人,把車廂壁上的小几放下來,將從國公府帶出來的早餐放在上頭,慢慢吃了。
說起來,青竹這驢車雖然不大,而且看着也不奢華,不過裡頭的東西,倒也齊全,車廂上掛了小几,座位下面還可以拉出來一些放雜物的東西,裡頭還有乾淨的小鉢盂,也方便用了早飯之後漱口。
醜驢跟着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停了下來。
青竹隱約聽到有人喊“老爺回來了”,然後又聽到先前那個中年男子說話的聲音,說是讓人把大門打開。
隨後,中年男子請青竹下車的聲音就,在車門外頭響起。
青竹聞言,帶着餘大妹下了車。剛剛一下車,便見到一個掛着‘顧府’字樣的匾額的大門,想來這請她過來看病的,應當是姓顧的。
門裡頭有照壁,所以,雖然是開了大門,不過門裡頭也是看不清楚,不過倒也說明這家人,是大戶人家。
中年男子一邊恭敬的請青竹進府,一邊說道:“小人姓顧,是這府裡頭的當家人,做點小買賣,今日斗膽,請了夏大夫過來,是想請夏大夫,給家中老母看病的。”
青竹客氣的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府上的老夫人身體有恙,只是不知道老婦人是何症狀?”
一聽青竹的問話,中年男子臉上就露出幾分難爲情,等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自從小人父親故去之後,小人的老母親身子就不妥當了。平日裡性情抑鬱,時而煩悶焦躁,時而唉聲嘆氣的。”
“小人原本以爲母親是不能承受父親故去的打擊,所以抑鬱神傷,也沒怎麼當回事,平日裡只叫內人和家中的子女用心伺候陪伴着,多哄哄老人家開心也就是了。”
“誰承想從去年開始,老母親的情況就越發的嚴重了,要不就是煩躁得亂砸東西,要不,就是一句話沒說妥當,就引得她老人家哀聲哭泣……”
“小人請遍了京中的名醫,那藥啊,開了不知道幾籮筐,可一點不見效不說,最近這些日子,老母親的病情,反倒還加重了不少。”
“這每天晚上,一道雞叫的時候,我那老母親就開始發病了,胡言亂語、又說又唱、哭鬧不止,一直要到天亮了,才能好轉。”
“這神也求了,佛也拜了,鎮定安神的藥也吃了不少,也是半點作用都沒有。小人實在是沒了法子,連生意,都無心打理。最後還是得了友人指點,這才斗膽求到了夏大夫您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