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這就是證據!”楊辰平假裝憤怒的將手中的紙張一展,往楊晟昊眼前一放,在楊晟昊伸手來接的時候,忽然又抽走,不顧楊晟昊眼中的冷意,將紙張交給了潘鳴鳳。
潘鳴鳳心中有數,不過還是接了紙張一一看了,才把臉色變了,將手中的紙張遞給宋思文,沉聲說道:“宋大人,還請你將這方子給大家念念。”
宋思文早看過青竹開的方子,不過這會兒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將頭一點,也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說道:“下官明白。”
說着,宋思文雙手接過那紙張,攤開之後,抑揚頓挫的唸了起來:“生赭石十錢,生白芍十錢……白蒺藜四錢……”
唸到這裡,宋思文的聲音提高了一些,繼續唸到:“蜈蚣一錢八分,全蠍一錢八分,白花蛇一錢八分。”
等宋思文把藥方唸完了,潘鳴鳳衝着楊晟昊拱了拱手,說道:“太子殿下,安寧大公主,仁慧縣主,剛剛宋大人唸的,是剛剛仁慧縣主當着太子殿下和大公主的面,替陛下開的藥方吧?”
楊晟昊和楊樂兒沉着臉點了點頭,青竹微微點頭之後還補充了一句:“不錯,次方乃是剛剛我替皇上開的藥方,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潘鳴鳳下意識的冷笑了一聲,隨後纔看向宋思文,說道:“宋大人,本官不知藥理,不過宋大人乃是皇上親封的太醫院醫監,想來非常通曉藥理,還要有勞宋大人,給我們在場的諸位,解釋一二。”
“潘大人客氣。”宋思文向着潘鳴鳳微微躬身,隨後做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說道:“下官職責所在,當然義不容辭。”
說着,宋思文面向太子楊晟昊等人,振振有詞的開口說了起來。
“蜈蚣,性溫,味辛,有毒。雖有息風鎮痙、通絡止痛之功效,可其本身仍是毒蟲,其毒雖暫時不會致命,但是卻能導致中毒之人頭痛、發熱、抽搐、甚至昏迷不醒,若是毒素長期滯留體內,還會損傷臟腑,使人病體纏綿。”
“全蠍,性溫,味辛甘,有毒。雖有通絡止痛之功效,可其中所包含的蠍毒,卻是比蜈蚣之毒更毒的一種毒物。蠍毒會使人目光渙散,口中流涎如注,吞嚥困難,還可使人躁動不安,嚴重者,甚至會迅速死亡。”
“白花蛇,又名五步蛇,乃是三種毒物之中,最毒的毒物。傳言被此種毒蛇咬傷之後,走不過五部,便會仆倒在地,氣絕身亡。雖然民間庸醫有以此毒物以毒攻毒的說法,可下官行醫數十年,未曾見過一位德高望重,醫術高超的同仁,使用過此種毒物入藥。”
“鄉野村夫,以毒物入藥,不過是家無餘財,不能尋得正經醫家治病,無路可走之時,於死中求活之法。而陛下乃是我洋洋大瑞之帝皇,富有宇內四海,爲萬乘之尊,怎可如此輕慢大意。”
“更何況,此三種毒物,隨便一種,都會給人帶來極大的危害,若是三毒齊下,只怕神仙難救。”
說話間,宋思文的語氣忽然憤憤起來,看了看楊晟昊和楊辰平,隨後將目光投向青竹,說道:“下官雖然位卑言輕,但身爲醫者,卻不敢不問上一句,仁慧縣主,您的醫者仁心,被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說完這些之後,宋思文又拱了拱手,衝着楊晟昊和楊樂兒說道:“太子殿下,大公主,微臣說完了。”
說着,宋思文又假裝氣憤的看了青竹一眼,然後才退回潘鳴鳳的身邊。
宋思文退回去之後,楊辰平冷笑連連,指着楊晟昊和楊樂兒,滿是惡意的接連開口發問:“楊晟昊,楊樂兒,送達人惡所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
“你們敢說,夏青竹開方的時候,你們沒有在她的旁邊?你們敢說,夏青竹開完方子之後,沒有給你們看過?你們敢說,你們不知道蜈蚣、全蠍、白花蛇,皆是大毒之物?你們敢說,夏青竹這方子,沒有你們的默認,能送出去?你們敢說,這不是你們授意的?”
原本宋思文的話,就讓楊晟昊和楊樂兒又驚又疑,臉色變化極快,他們自然知道蜈蚣、全蠍、白花蛇都是毒物,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質疑過。
楊樂兒是出於對青竹醫術和醫德的信任,楊晟昊則是因爲遵循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
可宋思文的話,聽上去當真是有理有據,不由得不讓人擔憂。
再加上楊辰平一連串的問話,他們更是慌亂無措了起來。
不過楊晟昊到底是太子,他雖然驚疑、慌亂、擔憂,心裡頭都快成一團亂麻了,可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來,反倒是佯裝鎮定的冷笑一聲,衝着楊辰平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過楊辰平,你以爲就這樣,就能將弒君殺父的罪名,無端的扣到本宮的頭上來了嗎?當真天真可笑!”
楊辰平也冷笑起來,輕蔑的看着楊晟昊說道:“本王可不是無端扣帽子,本王是據實直言,就是到了父皇面前,本王也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會給誰強加罪名,更不可能放過妄圖弒君殺父的兇徒!”
說着,楊辰平驀的一下轉身,衝着潘鳴鳳和周良棟一拱手,說道:“潘大人,周將軍,您二位一位是御史大夫,是監察百官的御史臺諸位御史之首,品行高潔;一位是戍衛宮中的禁衛軍統領,忠勇無比。”
“此時此刻,還請你們二位不畏強權,拿下犯上作亂的亂成賊子,以護衛君父。”
“陛下若是能安然渡過此劫,那您二位便是首功,小王就算不要我成郡王這頂冠帽,也會竭力向父皇進言,請父皇重賞二位。”
說完之後,楊辰平煞有介事的深深一揖,口裡假裝深情的說道:“父皇的安危和大瑞的江山,小王就拜託給二位了。”
潘鳴鳳往前踏了一步,假意做出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將楊辰平扶起,嘴裡說道:“成王殿下言重了,微臣深受皇恩,自當肝腦塗地,哪怕是以身殉國,微臣也無所畏懼。”